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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共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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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窗户，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分开出明暗相间的条纹。顾云深站在音频工作站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稳定得在打节拍。他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实验室，将昨晚想到的几处修改意见整理成文档。
七点整，敲门声准时响起。
"请进。"
陆星辰推门而入，带着清晨的昏昏欲睡和淡淡的咖啡香。他今天穿着比平时随意些，跟刚从床上爬起来似的。
"早。"他把一杯咖啡放在顾云深手边，"双份浓缩，不加糖。你应该是需要。"
顾云深的目光在咖啡杯上停留了一下："谢谢。我通常……"
"……通常是自己泡茶的，但是今天要修改的这些比较多，需要提神。"陆星辰继续说，眼里带着笑意，"我猜对了吗？"
顾云深没有回答，但伸手接过了咖啡。这个微小的动作让陆星辰嘴角笑了笑。
"我昨晚仔细听了你发来那个的版本。"陆星辰走到工作站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你调整了衰减率？"
"是的。"顾云深调出频谱图，"原始数据在这个频段对应着星系团的引力波信号，过于尖锐的音色会损失其中的细节。"
陆星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键盘上快速操作："但如果在这里加入一些混响，既保留细节，又不会刺耳。就像这样……”
他播放修改后的片段。实验室里回荡起更加饱满的音色，声音婉转动听。
顾云深认真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画着某种图案。这是陆星辰第一次看到他这个习惯——跟在模拟声波的传播一样。
"可以。"顾云深最终点头，"这个处理方法符合科学性和艺术性的平衡。"
工作很快进入了状态。两人时而各自专注，时而激烈讨论，实验室里充满了创造的能量。陆星辰发现，经过前几天的磨合，他们之间的默契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有时他刚提出一个想法，顾云深就已经调出相关的数据；有时顾云深指出一个问题，他立刻就能想到解决方案。
上午十点左右，林浩推门探头："顾工，星系演化模拟的结果出来了……哦，你们在忙。"
"进来吧。"顾云深罕见地主动邀请，"正好需要你的意见。"
林浩好奇地走到工作站前："这是什么？"
"我们为公益广告制作的配乐。"陆星辰解释了一下，"想找个素人听听看。"
当音乐响起时，林浩的表情从好奇转变为惊讶，最后在震撼中。
"这……"他听完后一时不知怎么描述了，"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音乐。既陌生又熟悉。"
顾云深和陆星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
"很好的反馈。"顾云深说。
林浩离开后，陆星辰忍不住问："你好像很重视他的意见？"
"林浩的博士研究方向是宇宙学，但对艺术有很好的直觉。"顾云深整理着桌上的乐谱，"在科研中，有时候素人的视角能发现专业者忽略的问题。"
陆星辰若有所思："就跟你给我的科学建议一样？"
"在某种程度上，是的。"
中午，他们叫了外卖在实验室吃。陆星辰发现顾云深对食物有着科学家特有的严谨态度——他会把菜按种类分开，按固定的顺序进食，连咀嚼的次数都要保持一致。
"你一直这样吃饭？"陆星辰忍不住问。
"这样能保证营养均衡吸收，也不会影响下午的工作状态。"顾云深理所当然地回答。
陆星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这种古怪的习惯有点可爱。
饭后，他们继续工作。在讨论到某个乐段的高潮，陆星辰无意中哼起了一段旋律。
顾云深突然抬头："这是什么曲子？"
"嗯？"陆星辰愣了一下，"即兴哼的，怎么了？"
"再哼一遍。"
陆星辰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顾云深快速在纸上记下几行数字，然后在音频软件里输入了一些参数。几分钟后，电脑播放出一段极其相似的旋律。
"你怎么做到的？"陆星辰震惊地问。
"音高和节奏都可以数字化。"顾云深指着屏幕上的公式，"通过傅里叶变换，可以将音频信号分解成不同频率的正弦波……”
他停下来，因为看到陆星辰困惑的表情。
"简单来说，"顾云深换了个说法，"你的即兴创作符合某种数学规律。"
陆星辰看着屏幕上那些将音乐转化为数字的公式，突然理解了顾云深所说的"秩序之美"。
下午，公益广告的导演突然来访。看到已经完成大半的配乐，他惊喜万分。
"这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导演反复听着，"顾博士，陆老师，你们要不要考虑把合作延伸到整张专辑？"
陆星辰正要回答，顾云深已经开口："我的研究任务很重。"
导演有些失望，但还是理解地点头："那太可惜了。不过这段配乐真的很出色，我相信播出后会引起轰动的。"
送走导演后，实验室里突然安静下来。陆星辰注意到顾云深一直盯着屏幕上的某个数据点，眉头皱了一下。
"怎么了没？"
"这里。"顾云深指向一个频率峰值，"对应的原始数据可能存在误差。"
"会影响整体效果吗？"
"不会，但不够完美。"
陆星辰看着顾云深专注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他对"完美"的执着。在这个男人看来，任何微小的不精确都是对真理的不尊重。
"那我们重新检查这部分的数据？"陆星辰提议。
v 顾云深看了看时间："今天已经工作了很久，你的声音开始出现疲劳迹象。明天再继续。"
这个细心程度让陆星辰再次感到惊讶。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声线的小变化。
收拾东西时，陆星辰的手机不停震动。苏雨晴发来一堆消息，提醒他晚上的商业活动和明天的行程安排。
"需要帮忙吗？"顾云深突然问。
陆星辰愣了一下："什么？"
"你的表情显示你正处于压力状态。"顾云深平静地说，"如果合作进度给你带来负担，我们可以调整时间表。"
"不是因为这个。"陆星辰苦笑，"是其他的工作安排。有时候真希望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
顾云深若有所思："时间是不能扩展的维度，但可以提高单位时间的利用效率。需要我帮你优化日程安排吗？"
这句话让陆星辰忍不住笑出声："顾博士，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科学方法解决的。"
"理论上，万事万物都遵循某种规律。"顾云深认真地说，"包括你的工作安排。"
离开实验室时，天色已近黄昏。陆星辰看着顾云深走向相反方向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一天的疲惫都不算什么。
当晚的商业活动上，陆星辰有些心不在焉。主持人的问题，粉丝的欢呼，闪光灯的刺目，隔着一层薄层。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个充满数据和音乐的实验室里。
活动结束后，苏雨晴在车上问他："你最近状态不太对。和顾博士的合作有问题？"
"正好相反。"陆星辰看着窗外动人的夜景，"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不安。"
"什么意思？"
"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但合作起来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了。"陆星辰轻声说，"有时候我刚想到什么，他就已经明白了。有时候他提出一个想法，正好是我接下来想说的。"
苏雨晴沉默了一会儿："这叫默契，是好事。"
"但太快了。"陆星辰摇头，"快得不像真的。"
回到家，他习惯性的打开邮箱，果然有一封顾云深发来的新邮件。这次除了音频文件，还有一份详细的数据分析报告。
在邮件的最后，顾云深不常见地写了一句与工作无关的话：
"明天降温，记得加衣。"
陆星辰反复看着这简短的关心，心里有了些微妙的感觉。他打开音频文件，发现顾云深已经修正了下午提到的那个频率误差，让整段音乐更加完美。
这种追求极致的态度，既让人敬佩，又让人感到压力。
第二天早上，当陆星辰再次走进实验室时，顾云深正在和白板上的公式较劲。今天他穿了件深蓝色的高领毛衣，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早。"陆星辰把热饮放在桌上，"今天试了红茶拿铁，觉得你可能需要换换口味。"
顾云深转过头，目光在杯子上停留了几秒："谢谢。"
他接过杯子，没有立即进入工作状态，而是问道："昨天的活动顺利吗？"
陆星辰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有活动？"
"你的行程表是公开的。"顾云深说得理所当然，"我查了一下。"
这个回答让陆星辰意外。顾云深会主动查他的行程，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在意他们的合作。
"挺顺利的。"陆星辰尽量保持语气平静，"就是有点累。"
"你的黑眼圈证实了这一点。"顾云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试试这个，我们实验室研发的助眠喷雾，基于芳香疗法和神经科学原理。"
陆星辰接过瓶子，心情复杂："你们还研究这个？"
"航天员的睡眠质量很重要。"顾云深转身开始调试设备，"现在，让我们继续昨天的工作。"
这一天的合作比前一天更加顺利。中午休息时，他们甚至开始聊起工作之外的话题。
"你小时候为什么选择学钢琴？"陆星辰好奇地问。
"我母亲是钢琴老师。"顾云深整理着乐谱，"她认为音乐能培养人的逻辑思维。"
"后来为什么放弃了？"
"初中时，我发现星空比琴键更加迷人。"顾云深的声音很平静，"钢琴只有八十八个键，而宇宙有无数种可能。"
陆星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林浩说过的话。原来那个放弃钢琴选择星空的少年，现在正用科学的方式回归音乐。
"其实两者并不冲突。"陆星辰说，"音乐和天文都在寻找永恒的真理，只是用不同的语言。"
顾云深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很好的比喻。"
下午的工作中，陆星辰能感觉到某种的变化。顾云深的话比平时多了些，偶尔会主动分享某个科学发现背后的故事。而陆星辰也发现自己越来越理解顾云深的思维方式，甚至能预判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傍晚，当最后一段音乐完成时，实验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两人惊讶地回头，发现不知何时，门口站了好几个研究院的工作人员。
"抱歉，我们只是路过……”一个年轻的研究员不好意思地说，"听到音乐就停下来了。"
"这是你们合作的成果？"另一位年长的教授好奇地问，"很特别的声音。"
顾云深难得地没有表现出不快，反而认真地介绍起来："这是基于'星语'项目数据创作的音乐，每个音符都对应着真实的宇宙信号。"
陆星辰看着顾云深向同事解释作品时的样子，突然明白了创作的意义——不仅是做出好音乐，更是搭建一座桥梁，连接两个看似遥远的世界。
送走好奇的同事们，实验室重新恢复安静。顾云深仔细保存好所有文件，然后对陆星辰说："合作愉快。"
"这才第一阶段呢。"陆星辰笑道，"广告播出后，说不定还有后续合作。"
顾云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前。
"你知道吗，"他背对着陆星辰说，"在航天领域，我们经常说要'仰望星空，脚踏实地'。这次合作让我明白，有时候也需要'倾听星空'。"
陆星辰走到他身边，一起看着窗外的晚霞："而你们让我知道，音乐不仅是感性的艺术，也可以是理性的科学。
两个对视一笑。
两人在引力的作用下，轨道正在慢慢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