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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严扬生气地锤了一下飞哥的肚子,倒也不是真生气,顶多是有点气他一上来就在周子祺面前揭自己的短。还好这个时候林彦哥端着两杯酒水过来了,算是缓过了这一阵小插曲。
      飞哥受了那一锤,一脸老年人伤到吐血的表情,端着那杯酒咕咚喝了几口。
      周子祺自然选择性遗忘了刚才飞哥说的那些话。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去,光彩或不光彩的,没那么重要。不管严扬的过去是什么样子,都不妨碍他喜欢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严扬。
      如果某一天,严扬愿意释怀那段过去,那个时候,周子祺会听他讲。就算他不说,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他只希望严扬现在活得高兴。
      “好好好,我不说行了吧。”
      严扬白了他一眼,沉默饮酒。
      喝了酒之后,三个人之间都弥漫着一股慵懒的氛围。夜渐渐起来了,人也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的酒杯碰撞,和那缓慢流动的仿佛随时会停的乐曲。
      “唉!Q仔走了之后,真的很久没有新曲子了。小扬仔,词你到底写出来没有?”
      飞哥有点懊丧地叹了口气,提到严扬的时候突然又觉得高兴,手也忍不住要来摸他的头。
      严扬一脸嫌弃地把他的手拍开了。
      “哥,你真指望着我呢?我那就是个吊车尾,真写不出来,你还是找我要曲子吧。”
      “啊?——”飞哥看起来有点醉意,声音也拖得很长,“你不是重点高中吗?帮帮哥呗,哥江郎才尽了,嗝。”
      飞哥无赖地往严扬身上趴,被严扬扭动几下给甩下去了。
      “得了吧你。那是你自己写的曲子,自己填词不行啊?”
      飞哥闻言重重地把酒杯摔了一下,似乎是在生自己的气,“写不出来啊……”
      周子祺静静地听他们谈话,自己也插不上嘴。空气里似乎有一些无奈,飞哥和严扬看起来都有点郁闷。一个好像是因为写不出满意的词,一个好像是很久都不知道自己该唱什么歌了。
      “哥你曲风不和我一路啊。你找专业的民谣歌手填词去呗。”
      飞哥摇摇手指,“不妥不妥。他们又不知道我要表达什么。”
      严扬嗤笑他一声,“这话听了想打人好吗。”
      飞哥握着玻璃杯,不讲话了。
      舞台上的灯光还没有熄灭,照着那块空空荡荡的小场地和没有撤下去的音响设备,刚才他还在上面纵情吟唱,现在却恍然觉得落寞。
      酒劲上来之后,他又絮絮叨叨地讲了一些民谣圈生存多难,多少人来了又走,多少歌手湮没无名的事儿。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渐有些醒。周子祺觉得有些动容,飞吧能坚持这么久,一路走过来应该也挺不容易的吧。
      “哥,周子祺学文的,你不介意的话,让他试试呗?”
      周子祺震惊得一口酒喷出来,被呛得连声咳嗽,他疯狂摆手:“不不不,我肯定不行!我就是个外行……”
      浓重的薄荷味呛到他喉咙里,因为太辣反而咳嗽得更狠了。一通咳下来,他的脸都已经飞红。
      结果飞哥眼里放光,等周子祺缓过来后,左手撑着头有些慵懒地看着他,一撮弯曲的头发掉了下来,正好遮住他半边眼睛。看起来酒还没完全醒。
      “这位小帅哥?”
      周子祺的脸更红了。他想严扬莫不是疯了,怎么会突然提出这种事情。
      结果他还没反驳,严扬就开口了。
      “嗯啊。他年级第一,可厉害了。”
      周子祺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严扬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就是单纯地在说周子祺很厉害这个事实。
      “没、真没什么厉害的,就是成绩还行而已。”
      “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啊大学霸!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觉得你品味挺好的。”严扬挑挑眉,“和我很像。”
      周子祺被他噎住了。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在严扬看起来可能有点太作了,但他是真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提起什么第一的事儿。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严扬不要这样称呼他。他想抛开这层身份和严扬相处。
      “既然扬仔都这么说了,小帅哥,我也信你,你就试试呗?帮我个忙怎么样?”
      一点也不像小羊崽的严扬瞪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征询周子祺的意见。
      “不,不好吧。哥自己写的曲子……给我一个外人听,而且我从来没试过写词。”
      “嗐!别把自己当外人啊,”飞哥看起来很是豪爽,不过这并不是一句客套话,他又不是瞎子,看得出来严扬对周子祺的态度有多么不同。“你别有负担,音乐嘛,就是大家一起创作才有意思。”
      周子祺腼腆地笑了,严扬看出他的为难,打了个哈哈把这事儿盖过去了。
      在飞哥和严扬面前,周子祺的社交能力简直为零。
      他感觉有些头疼。
      飞哥拿了根吸管百无聊赖地戳着杯子里的冰块,气氛一时又有些沉默。
      “哥这首曲子,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啊?”飞哥听到周子祺叫他,心里还有点小高兴,他从恍神的状态中抽离开来,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嗯……是给一个人写的。”
      怪不得刚才飞哥说别人不懂他想表达的东西了,所以才拜托给自己亲近的人写词啊。
      “这样的话……不是自己亲自写比较好吗?”
      周子祺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男子。让别人写词的话,自己的情感要怎么表达出来呢?
      飞哥盯着周子祺看了一会,眼睫有些低垂,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在周子祺心中弥漫开来。
      “有时候吧……对一个东西太执着,反而什么也写不出来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沙哑,猛灌了一口酒之后,发出一声餍足的声响。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周子祺感受到的悲伤,不过是一场梦幻的错觉。
      严扬状似随意地拍了下飞哥的肩。
      “我想试试。”
      周子祺脑子抽了似的,突然攥紧了自己的衣角。那边两个人闻言都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他。
      “我能……试试吗?”
      “没问题啊!我待会就找着把曲子发你。”
      严扬看起来比飞哥还激动,后者还没首肯,他倒轻快地答应了。飞哥小声嘟囔了一句“臭小子”,朝周子祺点了点头。
      周子祺看起来也很高兴,他的手心有些出汗,心也嘭通嘭通地跳着。
      如果这样可以离严扬的世界更近一点,那他一定要写出让严扬也喜欢的词。
      “谢谢哥。我……我不会随便外传的,不过,可能最后写得不好……”
      飞哥看起来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朝他摆了摆头。他心道严扬答应得那么爽快,不也是因为和他一样,压根没把周子祺当作那种人么。
      严扬在手机里翻起了曲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一排排文件名看得他眼花,结果来回找了两遍都没找着。
      看他那睡眼朦胧的样子,周子祺轻笑一声,把严扬的手机屏幕挡住了。
      “明天再找吧。”周子祺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我得走了。”
      再不走可能出租车都打不到了。
      飞哥留了他一下,严扬则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懵,被飞哥拍了一掌才意识到周子祺在说什么。
      “我送你。”
      他把手机装进裤带里,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往外走。
      “不用……”
      “走吧,顺便醒酒。”
      周子祺以为严扬送他到门口就会打道回府了,没想到严扬硬是拖沓着脚步走下了那截生锈的铁梯,还要把他往前送。
      因为靠得太近,周子祺整个人的身体都紧绷着,为了尽量看起来自然,他只能佯装镇定。
      严扬身上的酒气被迎面而来的一阵风吹散了,只有淡淡的余温还停留在他的肩头。两人走过一截黑漆漆的街道,在可以看到大马路上的灯光的时候,周子祺终于笑着打住了严扬。
      “好了,你快回去吧。”
      严扬朝他扬了下头,“OK吗?”
      “放心,我没喝醉。”
      突然一阵诡异的沉默,周子祺在等严扬转身离开,严扬却没有挪动脚步。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轻轻的,在无人的街头。
      如果,时间能再流动得慢一点,周子祺也想借着事后谁也不会记得的酒劲,多看他两眼。
      “你知道吗?”
      严扬举起一只手,指向马路对面。
      “什么?”
      周子祺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过了这片儿商区,马路对面是一个大商场,商场后面有条小路,走进去,星中就到了。”
      周子祺笑了,严扬也笑了。
      “我很少来这边,我家离湖中更近一点。”
      “下次,带你去星中看看。”
      “好。”
      周子祺心想,严扬莫非还有母校情结么?还是说,他并不讨厌星中那个地方呢?
      明明是奇怪的脑回路,但他就是突然想到了上次在飞吧外面,严扬和他说的那些话。
      在那里,有严扬曾经的恋人吗?
      “那,我走了?”
      视线里,严扬朝他点点头,无言又慵懒地朝他摆了下手,然后躬身快步消失在了黑夜里。
      周子祺过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放下他的手。夏季浓密的行道树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让人分不清那是怅然,还是松快的情绪。
      他倒退着脚步走路,似乎要从今晚的好梦里退出去,旋了个身之后,才发现自己走反了。
      或许他是故意的,因为周子祺还心情很好地重新奔到巷子口,向里面神经病似的挥了挥手。
      回到市里的时候,周子祺又一次感受到了做贼的不易。要想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把门给打开,可费了他好大力气,站在楼梯间出了一身的汗。
      一沾床,困意就铺天盖地地向他涌过来,周子祺打开手机,这才发现严扬已经把曲子找出来了,他赶忙插上耳机,等着旋律流淌进他的耳朵里。
      闭着眼的周子祺在黑暗里猛然挣醒,双目中像闪着璀璨星火。
      他听民谣听得不多,这首歌应该是飞哥自己用吉他演奏的。旋律那样温柔,分明是一首助眠的好曲子,可周子祺却觉得拨琴的人是那样悲伤。
      他第一次听懂了没有歌词的旋律背后所隐藏的心情。
      是思念。
      很强烈,很强烈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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