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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责任与角色同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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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从住院部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淌得满地都是。谢屹慈提着饭盒和水果，走进病房，窗边坐着一位气质温和的妇女，正沉静地眯眼小憩。
“妈妈。”谢屹慈开口道。
朱诺闻声回过头，脸上泛起笑意，开口时声音柔和，“下班啦？”
“嗯。”谢屹慈将水果放在地上，把饭盒放在床头依次拆开，有清蒸鱼，豆腐炖白菜，和一小碗芝麻糊，“吃点东西吧，看看有没有胃口。”
自朱诺住院后，谢屹慈很快便掌握了她爱吃的所有家常菜的做法，并在经过医生建议的筛选后列出了固定食谱，工作日时就每天上完课在晚自习前赶到医院送餐。
两人在病床旁支起桌板，朱诺拿起筷子，谢屹慈从塑料袋里挑出一个黄澄澄的大梨，接着一旁的垃圾桶开始削皮。朱诺知道他在干完活之前是不能被任何人劝来吃饭的，于是随口问道，“放假这两天你也忙着呢吧？”
谢屹慈手一顿，他没说凌晨忙着从自由城搭交通工具回家，然后补了一天的觉，“嗯，得备课，还要改作业。”
他没跟朱诺透露过兼职的事，只说这家医院有熟悉的朋友，并适当夸大了医疗保险范围内的金额，怕她得知自己做危险工作赚钱会产生不必要的担忧。
即便如此，朱诺闻言也还是皱了眉头：“你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还好，没多累。”谢屹慈拿过一旁的玻璃碗，用小刀将梨切成块状，“我昨天路过市场买了点排骨，挺新鲜的，明天可以炖汤带过来。”
朱诺怜爱地看着他垂下去的脑袋，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谢屹慈愣了愣，在她的手离开后，又下意识将手悬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方，最后落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总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熟悉，不知在什么时候做过，貌似是自己对别人做过，也或许是别人对他做过。
“怎么了？”朱诺盯着他无意识放空的神情，有点担忧。
谢屹慈回过神来，愣了两秒，摆一摆手：“没事……”
“他没想起来。”
费夺眯着眼睛，神色疲惫地靠着沙发背。罗拉从旁侧摸出一只烟盒，顺手丢给他，他径直推回，“戒了。”
“听见那个货的声音了，就让他反应那么大？”罗拉自己也不常抽烟，干脆抱起了胳膊，“我就知道肯定会有后遗症，也不知道万一他想起来了，要怎么办。”
“之后先别让他参与这种任务了。”费夺两只手交叠放在一起，大拇指互相摩擦，“我觉得恢复记忆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但对你来说是好事吧。”罗拉挑了挑眉，“你那个幼稚得不行的计划有效果吗？哦，我提醒一下，就是那个你一开始打造负面形象引起注意，再反转成朋友状态博得好感，最后一步步让他记起你是谁的完美计划。”
“当然有效。”费夺梗着脖子道。
“嗯，确实显而易见，一个月不到，为了人家把烟戒了，原计划根本目的现在一说‘对他不好’直接改了，如果不是我对谢屹慈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制定了比你更高级的计划。”
“罗拉！”费夺咬牙切齿，“……我错了，咱们平时的对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刻薄，每次都只有我一个人受伤啊。”
罗拉照旧翘着二郎腿，眉毛挑了挑，“为什么？我又没学过考教师资格证，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费夺自觉无力，站起身，向女人欠了欠首，“谢谢提醒，我想起来我还是个人民教师。走了，明天还要上课。”
罗拉扯了扯嘴角，顺手捏起烟盒，丢到了一边。
这几天，死气沉沉了一个月的初三年级终于泛起点活人味。
运动会马上要到了。
一般这个时候，无论是有体育特长、报项目的学生，还是单纯观赛的学生，都会同时期待一个项目：教师组四乘一百接力跑。
以往每年这个时候，谢屹慈都会因自己不是正副班主任不用参与现场秩序管理，干脆请假去医院陪朱诺聊天，或者回家备课。他知道自己体力有优势，但不喜欢太出风头，可故意跑慢又感觉对不起同组老师，还是不参与像最优解。
上一届他当副班主任时，已经是初三所有活动都被克扣完毕的苦哈哈下学期了，也幸运地让他逃过了此劫。
但这次就不一定了。
当年级组长拿着报名表在办公室里喊“九年级组还有哪个老师报名接力”时，他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工位，好像明白了这群老师怎么破天荒一下课就都冲去了食堂。
“谢老师？”幽幽的一声呼唤穿过寂静的办公室游进谢屹慈的耳朵里，他手心冒汗，全身都麻了。
“哎。”
谢屹慈转过身抬起头，直面那个身影。年级组长向他迈来时鞋底与地板摩擦发出的每一声响动，都像是他的死亡倒计时。
“好几年也不见你参加个项目，今年你不请假了吧？”
“我，我可能，还得……”
“其实我挺早就想告诉你，这种集体活动请假确实不好。之前你不带班也就算了，现在呢你又是副班主任，你要不在，班里那群学生难道都让费老师管吗？咱说心里话，他一个新来的小年轻，哪能有你能力强啊，对吧？”
“嗯，是是……”
“而且这集体活动，毕业班也没几次机会了，你又不陪他们从初一走到中考，再不留下几个动人的回忆场面，将来学生记不起你来怎么办？你每天这么兢兢业业，累死累活的，不值得，啊。”
谢屹慈边笑边在脑中努力分析这种哄骗人不偿命的话术，边学边点头：“嗯嗯……不……”
“不会不理解是吧，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名字写上了啊。”年级组长雷厉风行，不知从哪掏出来根笔，迅速在名单上划了几道。
“嗯？”谢屹慈难以置信地抬头，年级组长已经踩着同来时一样的脚步旋风雷霆般地离开办公室了。
好了，新的死亡倒计时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