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宣示的主权 ...
-
——这位是文学学会会长，林晚
学园祭前夜的体育馆后台，喧嚣如潮水般退去，最终只剩下满地彩屑和堆放凌乱的道具。文学学会的干事们早已被林晚一一劝回——“剩下的我来收拾，大家明天还要早起布展，快回去休息吧。”他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带着会长应有的担当。
当最后一名干事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偌大的空间彻底沉入寂静。林晚轻轻舒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正准备继续核对流程表，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他愕然回头，发现陆景珩竟还站在阴影处，修长的身子倚着门框，双臂环抱，不知已经看了多久。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腕。
“陆副主席？”林晚有些惊讶，“你还没走？”
陆景珩竟还坐在角落的工作台旁，指间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昏黄的灯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连那份惯常的冷峻都显得朦胧起来。
"你怎么..."林晚的话音未落。
"坐下。"陆景珩打开食盒，推到他面前。是城北那家需要提前三天预约的私房菜，还冒着温热的白气。
两人并肩坐在蒙着蓝色幕布的工作台前，安静地分食着这一餐。空气里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你为什么留下来呢，我自己可以的。”
就在林晚夹起最后一块虾仁时，陆景珩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廓，带着磁性的低语在极近的距离响起：
"我留下来，是因为..."
他刻意停顿，看着林晚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怕你饿着肚子收拾，明天没力气工作。身为主席，总要确保万无一失。"林晚看着他别开的侧脸和那故作冷淡的语调，忽然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副主席，也有几分口是心非的可爱。他莞尔一笑，从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抽出一张递给陆景珩：“无论如何，谢谢你。擦擦手吧？”
陆景珩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林晚递来的纸巾上，又移到他水嫩的唇瓣上。他没有接纸巾，反而鬼使神差地抬起手。
“别动。”
这个借口拙劣得让林晚想笑，可他笑不出来。因为陆景珩的指尖正轻轻擦过他的唇角，带走一粒并不存在的饭粒。
"沾到了。"陆景珩的声音更低了，像夜风拂过琴弦。
林晚抬眼，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灯光在陆景珩眼中碎成万千星辰，其中倒映着他微微怔忡的脸。
"陆副主席..."他轻声唤道，却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
陆景珩的视线从他的眼睛缓缓滑落，最终定格在那双微张的唇上。那里还泛着用餐后的水光，像晨露浸润的花瓣。
"林晚，你到底..."这句话悬在半空，带着滚烫的呼吸，烫得林晚指尖发麻。他能闻到陆景珩身上冷冽的香水味，此刻却混进了某种危险的、属于雄性侵略的气息。
在鼻尖即将相触的刹那，陆景珩猛地直起身，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他转身抓起西装外套，动作快得近乎失态。
未尽的话语消弭在逐渐缩短的距离中。林晚能数清他颤动的睫毛，能闻到他身上冷冽的香水里混入了属于自己的气息。
在鼻尖相触的前一瞬，陆景珩猛地后撤。他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明天见。"
三个字仓皇落地，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晚独自坐在原地，指尖轻抚过刚刚被触碰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对方指腹的温度，灼热得让人心慌。
远处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而他的心跳声，却在寂静的夜色里愈发震耳欲聋。
---
陆景珩回到公寓，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他习惯性地走向酒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厨房吸引。
那里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一尘不染、仅供展示的冰冷空间了。
流理台上还残留着未完全擦干的水渍；他常用的那个马克杯被洗净倒扣在沥水架上；最显眼的是门后挂钩上，多了一条格格不入的浅灰色棉质围裙——那是林晚带来的，他说超市买一送一，自己用不上，就留在了这里。
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残留着昨晚林晚炖汤时的淡淡香气。
真是疯了。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最终还是从酒柜里取了酒。琥珀色的液体注入杯中，他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却压不住心头那团更旺的火。林晚系着那条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那双近在咫尺、带着水光的眼睛，那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在他脑海里交替闪现，比空荡的冷清更让他难以忍受。
那个始于戏弄的“游戏”，此刻像个拙劣的笑话。更可笑的是，他发现自己不仅习惯了这份入侵生活的“烟火气”，甚至……贪恋地想要将这一切变成真的。
---
林晚轻轻推开家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轻响。狭小的客厅里，弟弟已经在沙发上睡熟了，身上盖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母亲的房间。病床上的女人闭目沉睡着，呼吸轻浅，床头柜上摆着大大小小的药瓶。林晚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母亲枯瘦的手。
"妈，"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好像……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窗外月色朦胧，映照着他迷茫的侧脸。"明明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可是为什么……"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这里会这么乱？"
---
城市另一端，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顾言端着红酒，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夜景。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秘书刚发来的加密文件。他的指尖轻轻滑动，目光在"林辰"那一页停留了许久。
"圣桥附中高三……便利店夜班兼职……物理成绩优异……"他轻声念着资料上的关键词，眼前浮现出少年在收银台后倔强抿唇的模样。
文件最后附着一张偷拍的照片——林辰背着破旧的书包走在昏暗的巷子里，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
顾言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场始于好奇的"交易"，正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滑去。而最让他心惊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期待着下一次"偶遇"。
---
林晚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他缓缓摘下那副用来示弱的黑框眼镜。当他再次抬眼时，所有属于“林晚”的柔软和动摇都已褪去，镜片后是一双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眼睛。
他点开一个加密通讯界面，简洁地输入指令。
林晚：「目标陆景珩已入局。情感依赖初步建立，比预期顺利。」
K：「收到。下一步指示？」
林晚：「启动‘深潜’计划。调动资源，开始系统性地收集陆氏集团近五年的所有跨境资金流水，重点追踪通过离岸公司的异常流动。我要知道陆正宏的钱，最后都洗到了哪里。」
K：「明白。风险很高，陆家的防火墙非同一般。」
林晚（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所以要更快，更静。在他反应过来，在他儿子彻底沦陷之前。」
K：「明白。」
关掉对话，清除记录。林晚从书桌底层的夹缝里，取出一张边缘磨损的旧照片。照片上，父亲林瑞轩搂着年幼的他，站在“瑞林生物”的招牌前，笑容温暖。
他指尖轻轻拂过父亲的笑脸，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恨意，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残酷的平静。
「爸，他们吃下去的，我会让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
学园祭当天，校园里人声鼎沸，各个社团的展位前都挤满了学生。
文学学会的展位布置得古色古香，林晚正微笑着向参观的同学介绍今年的主题书单。忽然，周围的气氛微微一滞，他抬眼，看见陆景珩在一众学生会干部的簇拥下朝这边走来。
"布置得不错。"陆景珩在展位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林晚身上。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替林晚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脖颈。
林晚微微一顿，恰到好处地垂下眼睫："谢谢陆副主席。"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互动落在旁人眼里，顿时激起无数遐想。几个文学学会的干事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远处，顾言静静站在银杏树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的目光在林晚身上停留片刻，敏锐地捕捉到那温顺表象下的一丝不协调——太完美了，完美得像精心计算过的表演。他今天本是顺路来看看那个让他好友心神不宁的“林会长”究竟是何方神圣，此刻却觉得，这一趟来得值。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活泼的声音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景珩哥哥！"
穿着香奈儿最新款套装的少女像只蝴蝶般翩然而至，极其自然地挽住陆景珩的手臂。她好奇地打量着林晚，眼神天真又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
"这位是？你的新跟班吗？"
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景珩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林晚垂着眼，无人看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陆景珩轻轻抽出手臂，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苏晚晴，别闹。"他的目光转向林晚，顿了顿，"这位是文学学会会长，林晚。"
这个介绍让苏晚晴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太了解陆景珩了，他从来不会特意向人介绍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林晚抬起头，已经换上恰到好处的微笑："你好，苏同学。"
苏晚晴的出现，让这场戏变得更加有趣。顾言无意介入陆景珩的“私人事务”，他收回目光，准备离开学园祭，去后街取车。
“小子，逞英雄是吧？”为首的黄毛混混恶狠狠地推了一个少年一把，“把那钱包交出来，再赔我们医药费，今天就算了！”
被推搡的少年后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却依旧死死护着身后一个吓得发抖的眼镜男生。顾言的目光落在那个倔强的少年脸上——是林晚的弟弟，林辰。
顾言眼神瞬间冷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