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荷塘惊魂与酸涩的涟漪 ...
-
钓鱼计划如期而至。
清晨，陆严轩特意起了个大早，去镇上买了两套崭新的钓鱼装备，雄赳赳气昂昂地摆在巫沐旸面前。
“喏，专业装备，请大少爷笑纳。”
巫沐旸瞥了一眼那花花绿绿的钓竿，嗤笑一声：“暴发户品味。”
“总比你那根用了十年的破竹竿强。”陆严轩反唇相讥。
两人一路斗着嘴，来到了村外一处僻静的荷塘。夏日炎炎，塘里的荷花却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在晨风中摇曳，空气里满是清甜的香气。
巫楚军和陆卿淮也跟了过来。说是“不感兴趣”，但一个扛着鱼篓，一个提着马扎，比谁都积极。
“钓鱼最是磨性子，就你们俩这急性子，一个上午也钓不上来一条。”巫楚军嘴上嫌弃，却还是选了个阴凉地儿坐下，戴上老花镜开始研究饵料。
陆卿淮则大大咧咧地往旁边一躺，翘着二郎腿：“我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钓不上来，说明鱼蠢。”
“我看是你蠢！”巫楚军头也不抬地回敬。
巫沐旸找了个位置，熟练地拌好鱼饵，将鱼钩甩进水里，动作一气呵成。陆严轩在一旁看得眼馋，迫不及待地学着他的样子，用力一甩竿。
“啪嗒”一声，鱼钩不偏不倚，精准地勾住了巫沐旸的衣角。
“哎哟！”巫沐旸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量带得往前一扑。
“小心！”陆严轩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就眼睁睁看着巫沐旸踩着湿滑的青苔，一头栽进了荷塘里。
水花四溅。
巫沐旸：“……陆严轩你大爷的！TM的想死啊”
陆严轩：“……”（OS：完蛋了，再见了爸爸～今天要远航）
巫沐旸从浑浊的泥水里冒出头，一头暴躁混混黄毛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平日里清爽的白衬衫此刻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单薄的胸膛轮廓以及若隐若现的腹肌，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显得十分诱人。
“陆、严、轩。”巫沐旸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眼神淬了冰，“你想死就直说”
说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身就要爬上岸。
陆严轩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拉他：“不是，沐旸，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水凉不凉？”
“我没事，我好得很！”巫沐旸一把拍开他的手，手脚并用地爬上岸，浑身滴着水，活像一只落汤鸡。他现在恨不得当场把陆严轩按在地上揍一顿，再把他扔进荷塘里回敬一下。“噗——”树底下乘凉的软糖和排骨本来还蔫蔫的，此刻闻到水味，竟然兴奋地“汪汪”叫了两声，使劲甩着尾巴，跑去荷塘里戏水
这边闹得不可开交，那边两位父亲也吵上了。“你看你儿子干的好事！”巫楚军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还在道歉的陆严轩。
陆卿淮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哎呀，这叫不打不相识嘛。你看小陆多关心你儿子，都快急哭了。”
“你还好意思笑！”巫楚军瞪着他，“都是你惯的！一点稳重都没有！”
“我惯的？”陆卿淮挑了挑眉，傲娇地一扬下巴，“我儿子这是活泼开朗！不像某些人，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还天天板着个脸，像欠几千万一样”“你说谁半截身子埋进土里？”巫楚军腾地一下站起来。
眼看两位父亲又要开始祖安输出，陆严轩赶紧拉着还在“散发着寒气”的巫沐旸转移阵地。
“沐旸，我们去那边柳树下坐会儿吧，别跟我爸他们一般见识。”陆严轩递过去一条干净的毛巾。
巫沐旸一把抢过毛巾胡乱擦着头发，闷声不响。
就在这时，荷塘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请问，这里是在钓鱼吗？打扰一下，我爷爷让我来问问，能不能借点鱼食？”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姑娘提着个小竹篮，笑盈盈地站在不远处。姑娘梳着麻花辫，皮肤白皙，眼睛像小鹿一样清澈。“爷爷让我来借点鱼食……”姑娘声音软软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荷塘，最后落在陆严轩身上。
陆严轩这才想起自己的“战绩”，脸瞬间涨红：“对、对不起！我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他手忙脚乱去掏饵料盒，指尖都在抖，“这、这盒给你，里面有红虫，鲫鱼最爱吃！”
姑娘被他逗笑了，眼睛弯成月牙：“没关系呀，你好像很紧张？”
“我、我……”陆严轩耳尖红得滴血，把饵料盒往她手里塞，“那、那你拿好！要是钓不到鱼，下次我赔你！”
姑娘接过盒子，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不用赔，你愿意教我钓鱼吗？”
“啊？”陆严轩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巫沐旸已经擦着头发走过来。
巫沐旸的目光像淬了冰。他看着陆严轩手忙脚乱解释的样子，看着姑娘眼睛里的笑意，看着陆严轩完全没注意到姑娘眼底的星光——那束光，本该属于他的。
“陆严轩。”巫沐旸声音冷得像荷塘的水，“你钓的鱼，全归我。”
“啊？”陆严轩抬头，这才注意到巫沐旸，“你、你没事吧？刚才不是……”
“我要钓一百条。”巫沐旸扯过钓竿，坐回青石板，“一条都不许剩。”
姑娘眨了眨眼，看看陆严轩，又看看巫沐旸，识趣地拎着饵料盒退开：“那……我先去那边试试？”
“去吧去吧。”陆严轩挥挥手，完全没注意到姑娘离开时失落的眼神。
巫沐旸的钓竿甩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陆严轩的裤脚。
“沐旸，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巫沐旸盯着浮漂，“解释你怎么对别的女生这么殷勤？”
“我没有！”陆严轩急了，“我就是觉得她爷爷可能需要帮忙……”
“需要帮忙的是你。”巫沐旸冷笑，“帮忙解释你为什么对人家笑那么傻。”
陆严轩愣住了。他这才想起，刚才和姑娘说话时，自己确实咧着嘴笑，眼睛都亮了。
“我、我没注意……”
“你不需要注意。”巫沐旸收回钓竿，“我只知道，你现在欠我一百条鱼。”
不远处，争吵还在继续。
“老巫，你儿子吃醋了！”陆卿淮憋着笑。
“吃醋？”巫楚军愣了愣，随即吹胡子瞪眼，“他才没那闲工夫！分明是你儿子招蜂引蝶！”
“招蜂引蝶？”陆卿淮挑眉，“我看是小陆太单纯，人家姑娘喜欢他都不知道。”
“喜欢他？”巫楚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姑娘我认识，隔壁王婶的孙女，今年刚高考完……”
“所以呢？”陆卿淮悠哉地翘起二郎腿，“你儿子要是敢欺负我儿子，我就把你那坛陈年老酒偷来喝。”
“你敢！”巫楚军气炸了（在陆卿淮眼里像极了炸毛的猫一样可爱）
巫沐旸的浮漂动了动。他猛地提竿，钓上一条巴掌大的鲫鱼。
“第一条。”他面无表情地把鱼扔进鱼篓。
陆严轩凑过去看，鱼鳃还在动，溅了他一脸水。
“沐旸，我……”
“第二条。”巫沐旸又甩了一次竿。
陆严轩闭了嘴，默默递过抄网。
荷塘里的风裹着荷香吹过来，吹得巫沐旸的发梢微动。他盯着鱼篓里越来越多的鱼，心里那股酸涩慢慢变成了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像藏了颗糖在口袋里，甜得发疼。
而陆严轩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哄他，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柳树下，王婶的孙女正抱着饵料盒，望着这边咬着嘴唇笑。
钓鱼事件后的整个下午，巫沐旸都像只炸了毛的猫，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陆严轩坐在他旁边的柳树下，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哄他。他从背包里掏出各种零食——巧克力、薯片、牛肉干，甚至还有从镇上买的草莓冰淇淋，但巫沐旸连看都不看一眼。
"沐旸，吃点东西吧？"陆严轩把一根香蕉递过去，"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不吃。"巫沐旸头也不抬，专注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漂，好像那就是陆严轩的脑袋。
陆严轩不死心，又掏出手机："要不我们玩游戏？我下载了你上次说的那个《三角洲行动》，我陪你打好不好嘛，我知道错了""不玩。"巫沐旸的声音冷得像荷塘的水，"我怕把你打哭。"
"我不会哭的！"陆严轩不服气，"我可是铂金段位！"
"铂金？"巫沐旸终于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铂金段位也好意思说，神经病"陆严轩彻底蔫了。他意识到，今天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沐旸，我错了。"他坐到巫沐旸身边，声音放软，"我不该对那个姑娘那么热情，不该笑那么傻，不该……"
"不该什么？"巫沐旸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不该忽略你的感受。"陆严轩认真地说，"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我刚才对王梦瑶太好了，让你觉得我不在乎你。"
巫沐旸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没想到陆严轩会这么说。
"谁、谁在乎你了？"他嘴硬，"我就是看你出丑，觉得丢人！""我知道。"陆严轩凑近他，压低声音，"所以我才要哄你啊。你说，要我怎么哄你才开心？"
巫沐旸的脸瞬间涨红。他看着陆严轩凑过来的脸，闻着他身上的白桃乌龙茶香，心跳快得像擂鼓。"我、我要你……"他刚开口，就被远处的争吵声打断了。
"老巫！你儿子又在勾搭小姑娘了！"陆卿淮的声音远远传来。
"勾搭就勾搭！"巫楚军回敬，"总比某些人强，一辈子光棍！"
"你说谁光棍？"
"就说你！"
巫沐旸翻了个白眼，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浮漂上。
陆严轩却不肯放弃："沐旸，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再也不对别的女生笑那么傻了。"
"真的？"巫沐旸心动了，但立刻又警惕起来，"你说的？"
"我发誓！"陆严轩举起手，"如果我再对别的女生那么热情，你就把我扔进荷塘喂鱼！"
"这还差不多。"巫沐旸勉强笑了，"不过……你刚才说的话，不算数。"
"不算数？"陆严轩懵了，"哪句不算数？"
"你说'只对我一个人好'。"巫沐旸纠正他，"应该是'只对我一个人这么好'。"
陆严轩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好，只对你一个人这么好。"蝉鸣在柳梢打了个旋儿，坠进荷塘，惊得白鹭扑棱棱飞起。王梦瑶躲在大柳树的阴影里，指尖绞着裙角，目光像被线牵着似的，牢牢锁在荷塘边的两个少年身上。
她怀里抱着个竹编饵料盒，盒盖半敞，露出里面泛着银光的红虫。这是爷爷让她送来的——说是陆家少爷钓鱼讲究，普通的蚯蚓怕是不合用。可她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梦瑶！发什么呆呢？"王婶端着晒得发烫的绿豆汤从厨房探出头，"再不去送，鱼该饿瘦了！"
"就来！"王梦瑶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在饵料盒上画圈。盒底压着张皱巴巴的素描，是她今早趁陆严轩跑步时画的——他穿着白T恤，额角沾着汗，发梢被风掀起，像株逆光的白杨。
荷塘边的石凳上，巫沐旸正盯着水面生闷气。钓竿垂进水里，浮漂纹丝不动，倒像是故意跟他作对。
"沐旸，要不换个位置？"陆严轩凑过来，手里攥着包草莓软糖，"那边柳树下可能有阴凉。"
"不去。"巫沐旸脚尖碾着青石板上的水痕，"你钓你的，我钓我的。"
陆严轩不恼，反而把软糖塞进他手心："那...分你颗糖？"
巫沐旸捏着糖纸，指节发白。他盯着陆严轩耳后那颗小痣——早上被晒得发红，现在又恢复成浅褐色——忽然开口："你刚才跟那姑娘笑什么？"
"哪有？"陆严轩愣住，"我就是...道个歉。"
"道什么歉？"巫沐旸把糖纸揉成一团，"道你笑起来像个傻子？"
陆严轩急了，伸手去掰他攥着糖纸的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她爷爷可能需要帮忙...而且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像你养的那只布偶猫！"
"布偶猫？"巫沐旸被逗笑了，指尖却悄悄勾住陆严轩的小指，"那猫会咬人吗？"
"不咬人。"陆严轩趁机把糖塞进他嘴里，"甜的。"
巫沐旸含着糖，柠檬味在舌尖漫开。他瞥见王梦瑶抱着饵料盒从树后转出来，心跳漏了一拍，故意把陆严轩的手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陆严轩。"他声音闷闷的，"你要是再对别的女生笑，我就把你所有漫画书都捐给村小。"
"捐就捐！"陆严轩立刻表态，"但...能不能先分我半本？"
王梦瑶的脚步顿住了。她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喉间像塞了团棉花。饵料盒的提手硌得手心发疼，她却舍不得松开——这是她能离他最近的距离。
"梦瑶？"王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鱼食送到了？"
"啊...到了！"王梦瑶慌忙应声，快步走过去，"爷爷说...说谢谢你们帮忙。"
陆严轩抬头，阳光晃得他眯起眼："不用谢，应该的。"
巫沐旸却没抬头。他盯着水面，浮漂突然动了动，他迅速提竿，钓上一条巴掌大的鲫鱼。
"第四条。"他把鱼扔进鱼篓，声音里带着点小得意和傲娇。
王梦瑶望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想起昨天在文具店看到的情侣钥匙扣，一对小鱼依偎着，尾巴交缠。
"我、我先走了！"她把饵料盒往王婶手里一塞，转身就跑。
陆严轩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挠挠头。
傍晚，王梦瑶坐在房间里，对着素描本发呆。最后一页的陆严轩已经画完了，她用彩色铅笔给他添了副眼镜——像她上次在镇上见过的学长，斯斯文文的。
【7月15日晴转多云】
今天他笑了。不是对那个姑娘，是对巫沐旸。他说"甜的"，声音像化了的草莓糖。
我把他的样子画下来，藏在抽屉最深处。妈妈说，女孩子的秘密要像种子一样，悄悄埋在土里，等它发芽。
可我的种子...大概永远不会开花了。
她合上本子，听见楼下传来王婶的声音："梦瑶，该睡了！明天还要去县城报道呢！"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把素描本锁进铁盒，塞到床底。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在床头的日记本上。最后一页写着：
【他钓的鱼很可爱，他笑的样子更可爱。
如果我能变成他钓的鱼，是不是就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傍晚的风裹着荷塘的清香钻进堂屋，吹得竹帘簌簌作响。陆卿淮跷着二郎腿，茶盏在桌角磕出轻响：“老巫，你儿子今儿跟小陆黏得跟蜜里泡过似的！”
巫楚军正往紫砂壶里续茶，闻言手一抖，茶水溅在青瓷杯沿：“黏什么黏？我看是小陆剃头挑子一头热！”
“剃头挑子？”陆卿淮笑出声，指节叩了叩桌案，“就像是当年你追我一样，不也捧着半筐桂花糕在张家村堵了三天？”
巫楚军的脸腾地红了半截：“那能一样？我家沐旸……”
“你家沐旸今儿个，”陆卿淮故意拖长调子，“给小陆递了三次擦手的帕子，眼神软得能拉丝！”
“放你娘狗屁！”巫楚军拍案，茶盏里的涟漪撞碎了倒影，“明明就是你儿子死皮赖脸凑过来的！”
堂屋的争吵声像片轻云，飘到后院的葡萄架下时已散得只剩笑意。陆严轩和巫沐旸蹲在井边洗钓竿，水珠顺着竹篾往下淌，溅湿了两人的裤脚。
“他们又吵什么？”巫沐旸甩了甩手上的水，耳尖还沾着方才的红晕。
“可能是在谈情说爱吧”陆严轩把钓竿往石墩上一搁，从兜里摸出颗柠檬糖塞进他手里，“说我们像两棵缠在一起的藤。”
“藤？”巫沐旸剥糖纸的动作顿住，糖块在掌心滚了滚，“谁要跟你这个脑残缠在一起？”
“我缠你就行。”陆严轩凑近，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缠到一直在你心里生根发芽。”
巫沐旸的喉结动了动，没接话。他望着井里晃动的月影，忽然想起下午王梦瑶跑开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触感——比这井水凉，比柠檬糖酸。
“沐旸同学。”陆严轩的手覆上他发顶，轻轻揉了揉，“明天去镇上买颜料吧？”
“买颜料做什么？”
“给你画张像。”陆严轩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就画你今早炸毛的样子，钓竿甩飞时头发都竖起来了。”
巫沐旸拍开他的手：“谁要你画！丑死了！我那么帅气”
“是是是，沐旸同学最帅气”陆严轩从裤袋摸出个皱巴巴的本子，封皮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我今早偷偷画了半张，你看——”
本子摊开，铅笔线条还带着生涩的笔触：巫沐旸皱着眉扯钓竿，裤脚沾着泥，嘴角却抿着点没藏住的笑。
“丑死了！”巫沐旸抢过本子要撕，却被陆严轩攥住手腕。
“别撕！”陆严轩急了，“我还没画完！要画一百张，贴满我房间，让你天天看着我多爱你！”
月光漫过井台，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巫沐旸望着他发亮的眼睛，忽然泄了气。他把本子按回陆严轩胸口，转身往屋里走：“谁要看你画丑八怪！”
“哎你别走呀！哥哥酱～”陆严轩追上去，却被门槛绊得踉跄。巫沐旸回头，看见他摔在地上还攥着那本画纸，笑出了声。
台灯在书桌上投下暖黄的光晕，巫沐旸趴在枕头上，膝头摊着本深蓝色硬壳日记本。封皮烫着细碎的星光，是他去年生日时自己挑的。
他攥着支黑色中性笔，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坑——这是陆严轩今天第N次惹他生气后的习惯性动作。
【7月15日晴转多云夜】
今天真是糟透了。
早上被陆严轩的破钓竿勾住衣角，一头栽进荷塘。泥水糊了一身，软糖吓得直往他怀里钻，湿漉漉的毛蹭得他脖子发痒。（╯‵□′）╯︵┻━┻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觉得我炸毛的样子好玩！明明自己摔得狗啃泥，还笑得像偷了蜂蜜的熊。（??ˇ?ˇ??）
下午送鱼食的王梦瑶走后，他凑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眼睛亮得像荷塘里的萤火虫。我说是王梦瑶，他居然说“挺可爱的”——可爱个鬼！我看他是想讨好所有漂亮姑娘，最气的是晚上！他非要给我画画像，说什么“画你炸毛的样子”。画得歪七扭八，眼睛画成斗鸡眼，嘴巴还裂到耳朵根！我抢过本子要撕，他急得扑过来抢，结果两人都摔在井边。他攥着画纸死不撒手，说“要画一百张贴满房间”——谁要他贴！丑死了！（???）还有那盒草莓软糖。他非塞给我，说“哄你专用”。糖纸都被我捏皱了，可柠檬味还黏在指头上。（把糖纸夹进日记本）
巫沐旸盯着最后一句，耳尖发烫。他唰唰划掉，重新写：
【修正版】
今天陆严轩依旧是个笨蛋。
但…他的软糖还挺甜。（小声）
窗外的蝉鸣渐弱，晚风掀起窗帘，送来院角荷塘的残香。巫沐旸合上日记本，指尖轻轻抚过封皮上的星光。
他摸出枕头底下那本皱巴巴的画纸——是陆严轩偷偷画的半张。画里的少年皱着眉扯钓竿，嘴角却抿着点没藏住的笑。
“笨蛋。”巫沐旸对着画纸嘀咕，却小心地把画纸折好，收进了日记本夹层。
台灯的光晕里，他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像只偷藏了糖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