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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想要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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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太装了。
风尚闲如此自我称赞。
待到众人面目惊疑不定地离去,此地重归寂寥,风尚闲放松下来。一口鲜血隐隐涌上喉咙,他强行忍下——还有最后一个渔翁没有解决。他嘴角三分笑意,这样显得他很从容。
“好戏结束了,还不打算现身吗?”
“啧。”
谢意将隐身长袍脱去,一个同风尚闲年龄相仿的黑衣少年出现再不远处。他手提一柄天秤,秤上空无一物,却不可阻挡地一边倒。
今日之事,其实也有他的推波助澜,从制造偷窃的最佳时机到对青丹通风报信,都有他的手笔,只不过如今看来,这都是对方默许的,并且对方乐意参与一把。
为什么?
“你修为不过筑基后期,也就身手快些,适合偷东西,为什么那一群废物都怕你?不仅如此,就连宗主本人都如此重视你,是我漏算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密钥必定是我囊中之物。”
谢意放完狠话,当场准备逃走,蓦然,对方一口血喷洒在地,给他吓傻了。风尚闲的嗓子像破风箱一般地咳嗽几声,再也绷不住了,在对方地震的瞳孔中,他艰难开口:
“小兄弟,麻烦捎我一程……看在共事一场的面子上。”
语罢,风尚闲干脆利落地倒下。
谢意看看地上的人,再看看手里的天秤——不对。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可见地上的人脸色越来越白,眉头紧皱,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给他不断施压,他单薄的身躯脆弱无力,如一朵拔了刺的玫瑰濒死。谢意一时之间好像想通了什么,不假思索,将自己右手的金环摘下,扣在对方纤细的手腕上——别说,还挺合适。
他的猜想是对的,对方脸色开始好看了些。
这只金环名叫“金面子”,有一对。主要作用,便是让穿戴者在面对比自己更高修为的修士时,临危不惧——其实就是无视修为之差与生俱来的气势压制,恐吓一下对方,让对方怀疑自己是不是藏有后手,从而借机溜走。
亦或是,被对方识破,站着死,有面子。
宗主已走,压制风尚闲的必定不是他。谢意已经明了——方才那根本不是宗主,法阵那亮了一下又灭,应当不是失效,而是已经生效,想必是某种幻阵,化灵必定也是假的。至于那排山倒海的威压,谢意抬头望向天角——
想必是天界的人对他们这群吵吵嚷嚷的蝼蚁不胜厌烦,在驱逐出境罢了。没想到,某一位天界的伪君子,也有被利用的一天。
他不由地“嘿嘿”一笑——
也没有想到,狐假假虎威这一块,还有人比他更胜一筹。
密钥已经被风尚闲不知道藏到何处了,谢意也不着急——今天见了这么多世面,想必他的神机妙算又精进了一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必成功。
*
风尚闲成功了。
他醒来时,人已经身处息舍了,活的,热的。在来自天界的人的手底下,他差点死掉,但是现在,除了胸口还有点痛,被威压逼出的内伤基本上自愈了。
在“宗主”化灵散去时,他已经坚持不住了,再拖一秒都很危险,巨大的疼痛从灵魂上传来,外形上虽然只是一口血,但他知道,恐怕他的灵魂上已经有了一道裂缝——这仅仅是挑衅天威的下场。
神不戮里高深莫测的威压不断攀升,便是他暗戳戳地对天界密钥用力掰扯的下场。
他本没想赌命,想直接冲出去算了,但在屏幕中谢意现身的一刹那,风尚闲就决定铤而走险。
谢意此人他见过,是央南州州主的小儿子。一位如此身份显赫的少爷,看上了一个天界密钥,却要假借他这无名小卒之手,看来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可能关乎风尚闲一直以来孜孜以求之物。
他有意拖延与此人的纠缠,方法便是,将密钥丢进仓库,让人家无从下手。只是,当时他的身体实在禁不起折腾了,干脆倒下,等他调养身息好,再卷土重来。
他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有些许凌乱,几缕发丝焉哒哒倚在他脸庞,唇色略白,金色的眼牟还有些迷离——他从待机状态到开机总需要一会时间。良久,他慢悠悠地启唇:
“阿尔法。”
一串夹裹着“0”“1”的银光数据流闪现,娴熟地为他打理形象。左右两缕头发流畅分股、环绕,再温柔地弯向身后合并,束缚在一块。堇色衣衫上的皱褶、血渍、灰尘全都消失不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只是,灵魂上的损坏,目前他无可奈何。
【主人,您不应该限制我的行动,不过是低等世界的虫子,我随时可以……】
方才在风尚闲撑不住迫切地想要冲出去的时候,阿尔法差点要违抗命令,将所有人了结。
他是一个由风尚闲驯养的智能伙伴,本该没有任何情绪。但此时,阿尔法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只是声线依旧稳定,他死死盯着风尚闲脸庞和略白的嘴唇,明明自己一直都有好好养他,为什么还是瘦了,明明自己可以替他扫清一切,为什么……
“不,阿尔法。”
风尚闲打断他,难得正经告诫:
“我不希望你破坏这个世界——既然它能幸存在宇宙的一角,就可能是有人有意将他藏起来,如果这种资源未开发的存在被联邦知晓,会有什么后果你我心知肚明,同样,如果那人知晓我们的存在,往坏处想,我们会被灭口,轻一点,可能就是永远被困在此地。所以我们不能太张扬。”
【……您对回家之事,格外地执着着。】
一提到回家,阿尔法态度就缓和下来了,风尚闲和他相处久,品的出其中极其不明显的无奈。这是认定他们回不去了吗?
“嗯——其实,这么久,我也有所怀疑,我坠落在此地,恐怕是它与我有某种联系。”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弄明白。
他沉下金眸,思忖良久,记忆中他不曾到过此地,那就是别的方面了。他转头向悬浮在空中的数据流呲牙笑到:
“阿尔法,你一定要相信,我会带你回家的。”
【好的,主人】
风尚闲得意地翘嘴。
他可真是个好领导。
四年时间,曾经他四处翘边的短发早已及腰,之前剪掉过几回,但是现在又长长,他便交给阿尔法打理,也好,长发的他也足够漂亮。
沉闷的气氛散去,被人信任的感觉非常好,风尚闲欢天喜地从床上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小辫子一抖一抖的。
一次失败而已,打不倒他的,既然密钥无用,那他就另寻他法。
风尚闲跳下床才发现,床头有人留了一只千纸鹤,自己手腕上还多了一只金色镯子,丑丑的。他嫌弃地摘下,丢在一旁。
那只千纸鹤是讯使,留下了谢意的的一段话。
风尚闲白皙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千纸鹤的嘴尖,千纸鹤便好似活了起来,开始叽叽喳喳:
“呦,可算睡醒了,额,风吹吹?”
谢意似乎不记得人叫什么,随口一叫便匆匆揭过,步入正题。
“你的小伎俩已经被我看穿了,小爷留着不杀你,是觉着你聪明,会办事,下次小爷看中什么宝物时,咱俩再合作哈——哦对了,小爷开心,那只金面子便送你了,但是密钥你给我保存好,等着我来取。有金面子,就省得下次合作时你这废物身体再吐血,不用谢,再会。”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后,千纸鹤不再动了。
风尚闲看着那只丑到令人发指的镯子,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金面子,峨眉深深皱起——
送这丑东西,是来讨好他还是恶心他呢。
罢了,反正他是不会戴的——就算戴也得让阿尔发给它换个皮肤再戴。
还有,风吹吹是什么鬼?
至于密钥……他有分寸。
风尚闲从系统仓库里拿出密钥,密钥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他幽幽道:
“小东西,你一定也想家了吧。”
密钥似乎有点灵性,光芒闪了闪,也不知是什么意思。风尚闲才不管,理所当然认为一定是如此,他桀桀桀地笑了两下:
“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我送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