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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像路将宁这样的性子,有人能主动充当免费轿子,他若愿意定然不会推辞,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多嘴几句:“你确定吗?我害怕你到时候背不动我,把我给扔地上。”
      “你不损我两句,你会很难受吗?”
      “我现在就很难受啊。”
      “难受就别啰嗦了啊,”麦望安半蹲,将自己的后背呈现给受伤的路将宁,“你别小瞧我,我们可以算是一个人,你能有多么大的能耐,我就有多么大的本事。快上来!”
      路将宁趴在身上的那一瞬间,麦望安向下压了压身子。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后背紧贴着另一人的胸膛,对方的心跳声与自己的心跳声完全重合,就好像路将宁再次融入他的身躯,他们共用一个身体。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背人,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全都是蛮力。他的手臂环过对方的腿弯,等到路将宁亲口说姿势舒适时,他才背起他,步履蹒跚地朝着自家门口方向走去。
      第一次就是第一次,没技巧也确实是容易吃亏,背人这个活儿还的就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尤其还是个伤着脚的人。
      好歹路将宁是个男生,现阶段初二的孩子正在发育阶段,路将宁的个子与麦望安一样,两人差不多都有一米七,体量也就摆在那儿,这完完全全就是背着一个自己,稍走两步倒还简单,可这路程微远,麦望安总觉得吃力。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夏夜的微风竟吹出一身热汗,他克制忍耐着,不让身上人发现自己的一样,以防被再次嘲笑。他身体绷得紧,感官故而敏感,略微有点儿风吹草动,皮肤就一阵惊颤。所以当路将宁绵长湿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时,他差点儿松手。
      但他没有,人不可能无情地丢下自己。
      路将宁都那样损他了,却还是坚信他的实力,爬上他的后背,此刻他后背上不仅仅再是背负着一个人,而是一份信任与责任。
      等艰难地回到家后,门口的老太太们都已经散了伙儿,麦望安省去与她们废话的时间,赶忙打开门,背着路将宁朝屋内走去。
      “嫲嫲,”人还未见,麦望安就急不可耐地喊道,“路将宁崴着脚了,你来看看呗。”
      眼看时间不早,阿嫲刚要出门找人,孩子就准时地回到了跟前。
      她听见麦望安的话后,赶紧嘱咐让路将宁躺下,只见她从冰箱底层找出存储已久的冰袋,包着一块干净的毛巾,迅速敷在路将宁已经红肿的脚腕处。
      “看看哪,怎么肿成这个鬼样子!”这伤处简直让人惨不忍睹,阿嫲看了两眼就挪开视线。这一敷就是半个多时辰,好不容易见着消肿了些,阿嫲扭头对麦望安说,“乖乖啊,你去东屋看看还有没有弹性绷带,若果没有的话就去前街的卫生室看看。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关门。去看看。”
      在这方面麦望安没有经验,阿嫲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好在没有大费周折,东面的杂货屋内物资齐全。等回来后,他见阿嫲拿着绷带熟练地缠绕着路将宁的腿部,从脚趾到小腿,目光坚定,动作熟练,活像个医生。
      最后,阿嫲把麦望安平常盖着的被子垫在路将宁的脚下,继而捏了捏他的腿:“也别总是维持着一个姿势,你这只受伤的脚也得适当地活动一下,好促进血液的循环。”
      路将宁点点头,又问:“阿嫲学过医?”
      “哪儿有,”阿嫲忍不住笑道,“我要是学过,我早就去当医生了,哪儿能闲在家?”
      “那你这个手法可像是学过的样子。”
      阿嫲笑问:“怎么,以前伤着过,觉得我的包扎技术跟医生的包扎技术差不错?”
      “反正很舒服,一点儿都不疼。”
      “那就好,我还怕你觉得疼呢!”阿嫲回头甩了一下麦望安的手背,也不怜惜他是亲生孙子这件事情,糗事全往外说,“你是没见过他小时候扭着脚,我给他包扎的时候,你哭起来就像杀猪似的,我都不自信了。”
      “嫲嫲!”麦望安拉住阿嫲甩开的手,目露凶色地瞪着向他投来玩味目光的路将宁。
      因为受伤,路将宁无法回家,阿嫲也没打算骑车子把他载回去,就想着让他今晚跟麦望安挤一挤,顺便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告知一声,以免家长见不到孩子归家而忧心。
      不等阿嫲拿来老年机,路将宁已经用他随身携带的手机给那边说明情况。
      阿嫲搬来被子:“那你们两个今晚就睡这儿,两个小男孩儿也没必要忌讳什么。”
      麦望安的床是两张单人床靠拢在一起的而形成的双人床,床垫一直铺着双人床的大床垫,上层摞着厚厚的被子,最后再加上一张凉席遮盖,与大床看着并无差异。
      麦望安平时睡中间,今天路将宁突然借宿,他决定睡在床的外侧,让路将宁靠里。
      “那我下床岂不是还要绕过你?”路将宁没有把意思挑明,但手已经指向受伤的腿。
      “你一个人行吗?”麦望安不傻,当然想到这一点,“我都怕你上茅房掉到粪坑里。”
      路将宁:“希望你晚上可别睡得太死。”
      麦望安:“只要你别看我不顺眼掐死我。”
      躺在床上,麦望安扭头看向窗外苍然的黑夜。
      雨后的第一个夜晚不仅清,也静,静得察觉不到一点儿风,却不觉得燥热。几百米开外的池塘里,因为下雨积了水,成为青蛙下卵的首要好留处,嘹亮的蛙鸣声波一阵接一阵地传来,四野再也听不见其他叫声。
      麦望安承认今晚的月亮很抢眼,但身旁还有一道更显眼的光芒。他将脸贴在枕头上,目光直视着被屏幕光映衬着无血色的那张脸。
      “小心手机掉下来,把你砸得喷鼻血。”
      路将宁纹丝不动地躺在另一侧,猜不透是没听见还是直接当废话忽略了。
      然而,就当不服气的麦望安准备再加点儿修饰词说一遍时,他的头蓦然偏向麦望安,两眼碰撞上对面的眼睛,毫无退缩地与其四目交汇。
      借着手机里的光,他能从麦望安呆愣的黑瞳中找到自己:“英语成绩没见你能高出去几分,讥讽人的功夫倒是见长了。”
      这次期末考试,麦望安发挥如常,依旧稳定,各科的分数完全拿得出手,只有英语还是他迟迟不肯结痂的伤口。和期中考试时一模一样的分数,非要说那也算进步,毕竟期末考试总的来说还是要比期中考试综合。
      返校那天,麦望安得到手的奖状一如既往的是三好学生。不过他没想到,路将宁竟然也能获奖。并非是他歧视,而是他太过于震惊,震惊英语老师为了表扬路将宁,特意将奖状的范围扩大,在已有奖状的基础上特意新增添每科的优秀进步奖,每科仅一份。
      路将宁获得了英语学科的优秀进步奖。
      这是麦望安极其羡慕的奖状。
      现在路将宁开口就戳他伤口,往他未结疤的伤口上吐唾沫、撒盐巴,激得他挺尸一般蹭地就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看向对方:“你敢说你中考英语能是A等级?”
      路将宁轻描淡写地开口:“我敢啊。”
      他说得太轻松,麦望安呼吸一滞,心中竟被他风轻云淡的态度折服。不过他转念一想,大话谁都会说,逞能的事情谁还不会露一手,他便也不甘示弱:“我也敢说我是。”
      瞬间,路将宁来了兴趣:“是吗?”
      怕他不信,麦望安强硬道:“打赌吗?”
      路将宁轻松地挑起眉:“只要你敢。”
      麦望安当然敢,即便他知道以他现有的英语成绩去赌一个不可能的等级,面对路将宁现有的态度,他也得必须要迎难而上。
      最终,两人击掌。
      如果麦望安考上八十分,那么中考英语等级大概率就是A,届时他将赌赢两次;但如果是路将宁做到了,幸运点儿的话赌约抵消,路将宁也将履行他的承诺,只要麦望安考过八十分便抵消上次的赌约,麦望安若是不幸没有考到,那么他将欠路将宁两个要求。
      路将宁放下手机,调整好姿势,把夏凉被盖在肚脐上,看样子就要睡觉。
      一旁的麦望安被刚才的赌约勾起魂儿,眼下丝毫没有入睡的感觉。他看着已经闭上眼的路将宁,伸出胳膊去拿桌上的计时器,瞟了眼上年的时间,见离睡觉还早,就侧了个身。
      他朝着路将宁吹了口气,借着月光他看见路将宁不耐烦地抹了一把脸,随后扭头。
      “不睡觉就给我捏腿呢,我腿还酸着。”
      “你想得美呢!”麦望安不客气地回复。
      像怕是再被祸害,路将宁不胜其烦地向旁边挪了挪,除去下半身还完完全全得同之前一样,上半身明显有侧身的趋势,头部就更不用说,在麦望安掇弄后只留下后脑勺。
      突然被冷落,麦望安心有不甘,可瞥到路将宁的脚踝,想到他是陪着他来捉蝉猴儿才扭到的,于是也就准备不情不愿地作罢。
      不过就在他调整好舒适的姿势,准备深吸一口气入睡时,脑海中倏然想起路将宁崴脚前还没有告诉他的事情。乍然间,他坐起身子,向路将宁那边靠了过去。没有入睡的路将宁发觉身边人的动作,他刚一回头,麦望安便眼疾手快地捏上他的腿,朝他笑着。
      “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弹簧吗?”
      麦望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的脑子里大脑、小脑和脑干等,我这个人先天发育也很正常,没有做过什么开颅手术,所以就不存在有人能往我的脑子里扔弹簧一说。”
      路将宁视线朝下:“你现在什么意思?”
      麦望安理直气壮:“我要你补全在崴脚前的话。你说查过,结果呢,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路将宁摇头,“恙没有找到他的弟弟,魇窟的卷宗里没有他的记录。”
      魇窟是魇鬼的存身之处,这些魇鬼往往都是在人世间早逝的孩子。
      由于他们的年纪小,未受到凡尘的侵扰,故仙人们认为这类孩子具有有极高的可塑性,因此不便把它们堕入阴界,而是留在魇窟供其以后的发展。
      所谓魇鬼,只是它们的一个统称,它们在这里,会因为早逝的原因而分类。
      比如说恙,它的名字并非就叫恙,由于它在人世间是因病早逝,所以就被分配到恙魇中,它所告诉麦望安的名字不过是取用了类名而已。
      既然宿纯然说过,他的弟弟是因为生病而夭折,那么理应应该会被恙发现,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恙没有从队列中发现弟弟。
      恙说过,因为年纪小就没有被送去阴界的可能性,而在年纪上它认为做不了假,那么就还剩下一种可能——宿纯然在他弟弟的死因上说了慌,他的弟弟不是生病夭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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