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喝一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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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时间，大家各自忙碌，宣霖没什么感觉。等傍晚时，同事们陆续下班，宣霖便心理不平衡起来。
特别是二组组长莫观心，她拉着三组组长丛宴过来调侃他。
莫观心挤眉弄眼：“哎呀，是哪个倒霉蛋在加班啊？不是我耶！”
丛宴配合她，说：“也不是我耶。”
“滚滚滚。”宣霖笑骂道，“那边还有一个，找他去。”
“那可不行。”莫观心仍旧笑着，声音放轻了，“他是真惨。”
宣霖一顿。三人交换眼神，都明白莫观心在说什么。
——“营销四组组长是gay”。
看来，这个八卦的确传得很广，他们三个用不同方式听说这件事。在成为谈资的情况下，季安然始终状态如常，甚至天天加班还活蹦乱跳的。
宣霖心里有几分微妙。他没有亲眼目睹事发现场；按照他得知的方式，他恐怕是比较晚知道的人。但他觉得他站在离季安然很近的地方。
他是在季安然面前听见的。
宣霖任由思绪荡开几秒，又收回这些太把自己当回事的联想。
三人聊了几句，莫观心往小群里发了几个表情包活跃气氛后，和季安然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季安然赶去吃晚饭。路过宣霖的工位时，他好像稍稍放慢脚步。宣霖埋头工作，他也没有停留。
营销组惯常加班，不过除非到了项目的紧要关头，他们一般不会整组一起加班，通常是零零散散几个人挑灯夜战。
今天是宣霖和季安然两个人在奋战。宣霖讨厌一直待在工位上，可惜不是所有工作都能带回家做。
他省掉晚饭，尽最大努力地集中注意，总算在九点多解决任务。
宣霖按按眉心，感觉脑袋物理意义上地发热。他要是一台电脑，散热风扇肯定在卖力工作。
整个营销组的办公区，只有他和季安然。他们默契地关了一部分灯，留下自己桌面的台灯。台灯的光密集、辐射范围有限，像两颗遥遥相望的星星。
大概是坐久了不舒服，季安然站在那里，弓下身，手掌撑着桌面。笔记本电脑几乎打开到180度，屏幕轻微的反光照到宣霖眼里。
他眯起眼睛，视线转了一个角度。
季安然的西裤十分合身，衬衫剪裁也很好啊。
宣霖闲聊一般地开口：“你这个姿势，对腰椎不好吧？”
“其实是手腕难受。”季安然甩甩手，直起身来。他锤了锤后腰，没回头：“你要走了？”
宣霖：“嗯，干完了。你加油。”
季安然：“等我一下，我也走。”
宣霖有些惊讶：“没干完能走吗？”
季安然笑了笑，转头道：“也不是非要今天干完。”
宣霖和他对视。他眼神平静，宣霖却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无论加班还是“活蹦乱跳”的状态，都藏着季安然的选择。
宣霖确信，季安然分手了，并且是被分手的那一方。
他没头没尾地说：“节哀。”
“好别致的安慰。”季安然笑起来，也突兀地说，“——今晚喝一杯吗？”
“不了。别着急。”宣霖往下滑了一点，“快收拾吧，我们一起下楼。”
季安然点点头：“好，马上。”
两人离开公司大楼，开往不同方向。
宣霖直接回家，季安然则去了本市知名gay吧Secret。
Secret不负盛名，即使是工作日的晚上，照样热闹非凡。人挤人的店里，吧台边的好座位却是空出来的。
有人想坐，被调酒师劝走了，而季安然径直坐到那个座位上。
调酒师转头一看，熟稔道：“然然啊，又来给我送钱啦。”
季安然“啧”了一声：“熊哥，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没喝。”
“老规矩？”熊武林问。
季安然：“嗯。”
没过一会儿，一杯颜色漂亮的酒出现在季安然面前。他尝了一口，嫌弃道：“真难喝。”
熊武林一脸习以为常：“来来来，提点意见，你说我记。”
季安然说了起来。他说得颠三倒四，让人怀疑他不是喝了一口酒，而是喝了一箱。
熊武林记到一半就放下笔和本子。等季安然说完，他说：“你应该睡觉。”
季安然愣了一瞬，很快笑起来：“我这不就是来睡觉的嘛。”他语气暧昧，视线扫了一圈，几乎是明示。
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季安然还穿着上班的西装，衣服勾勒出腰身线条，让他本就出众的外表更加惹眼。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勾上Secret里任何一个性取向含男性的人。
熊武林仿佛听不懂话，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说的不是这种。你连这杯都不需要，你只是需要好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季安然叹了一口气：“睡不着啊。”
熊武林睁大眼睛：“这么难过？”
“也不是。”季安然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自己都不清楚。按理说，他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甚至不应该有情绪。几乎从一年前开始，他的恋情就名存实亡，他也是在这一年里和gay吧老板熊武林混熟的。
分手是一件必然的事，上周日不过是为这段早已死去的恋情作出正式判决。
季安然觉得自己完全接受现实，仅剩的怨念也在A理工发泄完了——甚至还因此被动出柜。
现在看来，他还是不接受。
熊武林见他不开口，便拍拍他的肩膀：“节哀啊。”
季安然猛地从回忆里弹出来，被逗笑了：“好巧，今天也有人对我说这个。”
“哟，这么巧？那可以为你逝去的初恋举办葬礼了。”熊武林指指酒杯，“希望是最后一杯哈。赶紧的，前面还有大把帅小伙等着你。”
季安然快速地眨眨眼，顺着这个动作对熊武林抛了一个媚眼。他玩笑道：“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在场我最帅呢？”
“哎哟哎哟，行行行，大帅哥。”熊武林牙酸地接收季安然的眼神。
之后不断有客人点单，熊武林忙得团团转。季安然沉默地喝酒，好几个人和他搭讪，他兴致不高，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大部分人撑不到第三个话题就溜了。
季安然喝完三杯酒，叫了个代驾。代驾来Secret时，表情不太好看，估计是在地图上看到Secret的简介、又不能接受。
对方没说，季安然便当作没看见，反正白天在公司也会收获一些同款表情。
这不算什么。与其说是恶意，不如说是好奇、不理解，“他和我们不一样”的声明。季安然通过一道道视线，对前任提分手的原因感同身受。
他想，这周日再去A理工，他一定可以保持冷静。
回家路上，季安然习惯性点进软件，刷来刷去，当作解压小游戏。他在心底嘲笑自己：在酒吧里喝素酒、好像是什么正人君子，离开酒吧又在干这个。
他不是真心寻觅，自然没得到什么成果。退出软件前，季安然顺手看了一眼关注列表，然后停住了。
他唯一一个关注，最近登陆时间是今晚。
宣霖上线了。
季安然会发现宣霖的账号，纯属是巧合。大半年前，某一天下班时，公司电梯突然故障，一堆人挤在电梯口和楼梯口，试图成为最早下楼的那一个。
他没那么急，便回工位上玩手机。那时候，他的恋情还没凉透，他赌气一般地打开软件，希望对象发现后吃醋。
季安然一口气刷了几十个人，确保证据确凿。他正准备退出，却看见一个眼熟的头像。
在充满□□照的头像列表里，这张天空照片实在清新脱俗，甚至清新得有点荒谬。
季安然在心里迟疑：不是吧？
他的意识却更快作出判断：这是宣霖拍的照片，他昨天发了朋友圈。
季安然点了悄悄关注。当天晚上，对方便换了一张电影截图。
简直是欲盖弥彰。
后来，季安然趁着他和宣霖两个人加班的机会，用距离功能暗中测试了几次，确定账号是宣霖的。
有了这几次试探，季安然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好，不能草率地告诉宣霖，便一直琢磨着什么时候告诉宣霖、顺便再出个柜。
他没想出结果，宣霖也没再上线，他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谁知道，大半年后，他的性取向暴露在外，宣霖也重新上线了。
季安然盯着手机上的“2小时前”，自言自语：“别着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喝一杯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