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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黄土里的金铃铛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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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麻麻亮，林瑾就被外头扫院子的沙沙声弄醒了。隔着窗户纸，能看见谢寻模糊的身影，一下一下，扫得仔细。
他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却闻到一股淡淡的、不同于皂角的味道，像是……药油味。
林瑾皱了皱眉，想起昨天谢寻搬那些沉甸甸的旧课桌，腰好像一直不大得劲。
等他磨蹭着起来，谢寻已经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连灶房的水缸都挑满了。
热乎乎的窝窝头摆在桌上，照旧是谢寻自己蒸的，个头实在。
“腰还疼？”林瑾拿起一个窝窝头，掰开，热气直冒。
谢寻正就着咸菜喝粥，头也没抬：“没事。”
林瑾不信。他三两口吃完，走到谢寻身后，手就往他后腰上按：“我看看。”
谢寻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想躲，却被林瑾按住了。“别动，”林瑾手上用了点劲，在他腰眼附近按了按，“是这儿不？”
谢寻闷哼了一声，没说话。
林瑾心里有数了。他想起自己箱子里还带着点红花油，是上回公社卫生所开的。
“我那有药，等下给你揉揉。”他说着，转身回窑洞去拿。
谢寻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啥。
等林瑾拿了药油回来，谢寻已经吃完了，正坐在炕沿上，背对着他。
林瑾倒了些药油在手心搓热，然后撩开谢寻的后衣摆，把手掌贴了上去。
手下紧实的肌肉先是绷得死紧，随即在林瑾不轻不重的揉按下慢慢松弛下来。
药油辛辣的气味在空气里散开。
“你这人，就是太逞能。”林瑾一边揉一边数落，“那些桌子明天再搬能咋的？”
谢寻低着头，后颈的骨头凸出清晰的线条。“放着碍事。”
他放轻了力道，指尖感受着皮肤下温热的生机。
揉了好一阵，直到药油差不多吸收了，林瑾才停手。他顺手想把谢寻撩起的衣服拉好，目光却无意间扫到炕头——谢寻的枕头底下，好像压着个什么东西，露出一个红角角。
不是书，也不是本子。那颜色，像是……红旗的一角？
林瑾心里咯噔一下。谢寻当过兵，这他是知道的。可这红旗……
谢寻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差点撞到林瑾。
他一把将枕头捋平，把那点红色严严实实地盖住了。
“好了。”他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耳根子却有点不易察觉的红，“我去上课了。”
说完，几乎是有些匆忙地拿起教案就往外走。
林瑾站在原地，看着被他捋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枕头，心里头的疑云更重了。
看来，谢寻身上的谜团，远不止他父亲那一段。这个闷葫芦心里，还藏着别的事。
上午课间，马铁柱又晃荡来了，这回手里拎着两条巴掌大的小鱼，用草绳穿着。
“谢寻！昨儿个下河摸的，给你和林老师添个菜！”他嗓门亮堂，眼睛却一个劲儿往林瑾身上瞟。
谢寻正在黑板前写字，闻言笔都没停：“不用，留着你自己吃。”
马铁柱脸上的笑僵了僵，把鱼往门框上一挂：“啧，跟你还客气啥！林老师，这鱼熬汤鲜着呢！”他特意冲林瑾扬了扬下巴。
林瑾正想着枕头底下那点红，没什么心思应付他，只淡淡点了下头。
马铁柱自觉没趣，又扯了两句闲篇，见没人搭理，只好讪讪地走了。
赵金凤也来了，没进教室，就在窗外站着，手里拿着个布包。等谢寻出来，她才小声说：“谢老师，我……我给你纳了双鞋垫，你试试合脚不？”
谢寻看着那双厚实扎实的鞋垫，沉默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以后别费心了。”
赵金凤脸一红，低下头，绞着手指：“不费心……你穿着舒服就行。”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看了谢寻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转身跑开了。
林瑾在屋里看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谢寻，招蜂引蝶的本事不小。
晚上，两人照旧一个批作业，一个修修补补。煤油灯下，谢寻的侧脸沉静，仿佛白天那点慌乱从未发生过。
林瑾几次想开口问问那红旗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得出来，那是谢寻不愿意碰的角落。
不急。林瑾对自己说。日子还长，他总能一点点，把这个闷葫芦的壳子撬开一道缝。
他低头继续批改作业，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旁边的谢寻，正用砂纸打磨着一把小木枪，那是答应给班里最皮的狗娃做的。
窑洞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灯火跳跃，和两人平稳的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