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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垃圾站净化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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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同事们“敬而远之”的日子，对凌云而言，是一种奇特的煎熬。他像是一个带着无形瘟疫的人，所到之处，人群自然分流，交谈自动消音。那面写着“洞察人心”的锦旗，如同一个无声的审判，高高悬挂在荣誉墙上，时刻提醒着他的“与众不同”。他只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那些无需与人过多交流的日常杂务中，擦拭、整理、打印、跑腿，将自己活成了一个街道办里安静的背景板。
然而，社区的运转并不会因他个人的处境而停滞。时值盛夏，气温日渐攀升，幸福里社区唯一的垃圾中转站，开始显露出其季节性的狰狞。尽管环卫工人每日清理，但高温加速了有机垃圾的腐败，那股混合着腐烂食物、变质油脂和种种难以名状气味的浓烈恶臭，如同有了实质的重量，弥漫在垃圾站周围数十米的范围内，甚至随着热风飘向更远的居民楼。
投诉电话开始接二连三地打到街道办。
“王主任！这垃圾站的味道实在受不了了！窗户都没法开！”
“我家就住在旁边那栋楼，现在吃饭都觉得一股味儿！”
“孩子晚上都被熏得睡不着觉，这严重影响生活质量啊！”
“街道办得想想办法啊，不能老是洒点消毒水糊弄事啊！”
王主任被这些投诉搞得焦头烂额，组织人手加大了冲洗和喷淋消毒液的频率，甚至尝试联系了一些市面上号称强效除臭的产品，但效果都微乎其微，往往是喷洒后短暂压制片刻，更浓烈的臭味便会卷土重来。物理手段在自然发酵的威力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办公室里也时常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不悦的气味，同事们议论纷纷，愁眉不展。凌云坐在自己的角落，同样能闻到那股秽气。这味道对他那远比常人敏锐的感官而言，刺激更为强烈，让他不禁回想起初临此界时，那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堆，眉头下意识地蹙紧。
净化……消除秽气……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仙界，处理这种污秽之气，自有相应的法门。最低阶的，便有 “化秽阵” ，通常用于净化低阶弟子居所、灵兽巢穴或是某些沾染了污浊之气的区域。其原理是以阵法之力，引动天地间的清灵之气或自身微末真火，将污秽、腐朽、阴浊之气分解、转化，归于天地。
此阵所需灵力极少，更多是依靠阵法本身的结构引动外界能量，正适合他目前的状态。而且，效果温和，不显山露水，若操作得当，或许……
他想起了与李默的“深度合作”，以及那份备忘录里关于“能力在改善民生方面的潜在应用”。这垃圾站异味问题，不正是关乎民生福祉的切实痛点吗？
当晚，回到宿舍后，他通过那部加密手机，主动联系了李默。这是自签署协议后，他第一次主动发起通讯。
“李特派员，社区垃圾站异味扰民之事，想必你已知晓。”
“嗯。”李默的回应依旧简洁。
“我有一法……或可解决此问题。”凌云斟酌着用词，“需布置一阵法，名为‘化秽’，可分解转化污秽之气。但需……合适的掩护。”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李默冷静的声音：“可以。你需要什么？”
“一个理由，让我能接近并停留在垃圾站附近，进行‘布置’。”凌云说道，“以及，一套对外的说辞。”
“明天上午，会有一家名为‘清源科技’的公司人员到场，对垃圾站进行‘新型等离子空气净化系统’的试点安装评估。你是街道办的对接人员，负责协调和记录数据。”李默的指令清晰传来，“设备是幌子，核心是你的阵法。明白了吗？”
“明白。”凌云心中一定。李默的安排，总是如此高效且滴水不漏。
第二天上午，果然有一辆印着“清源科技”logo的面包车来到了垃圾站前。下来两名穿着工装、表情严肃、动作干练的“技术人员”，他们搬下来几个银灰色的、造型颇具科技感的箱体和一些支架、管线。凌云按照李默的指示，上前对接，王主任虽然对突然冒出来的“试点项目”有些疑惑，但听说能解决异味问题，又是上级（李默）协调来的，自然全力支持。
在“技术人员”的掩护下，垃圾站周边被暂时拉起了简易警戒线。居民们好奇地张望，议论着这新奇的“高科技”设备。
凌云混在“技术人员”中间，借着帮忙搬运器材、检查线路的时机，如同之前在社区花园布设聚灵阵一般，开始悄无声息地行动。
他选择的布阵地点更为隐蔽——垃圾站通风口的背面、排水沟的缝隙、以及几个不起眼的墙角。他再次凝聚起微弱的精神力，不再试图引动稀薄的天地灵气，而是将“化秽阵”的意蕴，专注于引导、激发此地本身就存在的、极其微弱的“阳和”之气（可以理解为被削弱到极致的太阳真火余韵），以及空气中那些同样稀薄的、带有净化特性的能量粒子。
他以精神力勾勒出一个个微缩的、结构更为精巧复杂的阵纹节点。这些节点彼此呼应，形成一个无形的、笼罩整个垃圾站区域的能量循环网络。阵法的核心，并非聚集，而是“转化”与“分解”。它将弥漫的污秽恶臭之气视为一种负面的能量流，通过阵法的运转，将其缓慢地、持续不断地打散、中和，转化为无害甚至略带清新（分解后产生的微量水汽、二氧化碳等）的基本物质。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光影效果，只有凌云额角不断渗出的细汗，显示着此举对他精神力的消耗。布置这样一个功能性的、范围较大的阵法，比聚灵阵要更耗费心神。
当最后一个阵基节点被他以精神力稳固，整个“化秽阵”开始自行缓缓运转起来时，凌云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令人作呕的秽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抹过，浓度开始以肉眼（或者说嗅觉）可感知的速度下降、消散。
完成了。
他朝着那两位“技术人员”微微点头。对方会意，开始收拾那些根本没接电、只是作为道具的“净化设备”，并向王主任表示“设备已调试完毕，进入自动运行监测阶段”。
奇迹，在接下来的一两天内，悄然发生。
首先是垃圾站旁边楼栋的居民惊喜地发现，困扰多日的恶臭，竟然真的消失了！打开窗户，闻到的不再是令人窒息的腐臭，而是夏夜正常的、略带燥热的空气，甚至隐约有一丝雨后般的清新。
接着，负责清运垃圾的环卫工人也察觉到了异常，以往靠近垃圾站需要憋着气，现在却几乎闻不到什么异味，连苍蝇蚊虫都明显减少了。
消息很快传开，居民们纷纷称赞街道办引进了“高科技”，效率真高！王主任看着迅速平息下去的投诉和居民们满意的反馈，虽然心头依旧萦绕着对凌云那“特殊方法”的疑虑，但实实在在的效果摆在面前，他也只能将功劳归于那家神秘的“清源科技”和凌云“认真负责”的对接工作。
更让王主任和街道办意想不到的是，这件事的影响力超出了社区范围。区环保部门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专门派了一个考察小组前来“学习先进经验”。
几位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的环保局干部，在王主任的陪同下，围着已经毫无异味的垃圾站转了好几圈，又是拍照又是记录，脸上充满了惊奇。
“王主任，你们这个‘等离子空气净化系统’试点，效果非常显著啊！”带队的一位科长赞叹道，“我们区里正为几个重点垃圾站的异味问题头疼呢，你们这可是提供了新思路！这技术成熟吗？成本如何？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
王主任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叫苦不迭，他哪里知道什么等离子技术？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李默事先提供的一套极其简略、充满专业术语却又语焉不详的说辞应付着，将功劳都推给了“上级协调”和“技术合作单位”。
看着环保局的干部们认真记录、虚心求教的模样，站在人群后方的凌云，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心中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仙家最低阶的“化秽阵”，在此界，竟然成了需要被学习的“先进科技”？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脚下那片被阵法力量覆盖的土地，秽气尽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净化。
这算不算是……用仙术，为凡间的“科学”事业，做出了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