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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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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没有瞒过你，沈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呢？”温行意眼见事情败露，也就没再掩饰，“你对安眠药有抗药性吗？我以为我日日在你旁边，观察你已经很仔细了。”
“以前压力大，失眠过。”沈澜序敲了敲杯壁，“嗯……要说发现，其实走哪里跟着我到哪里的摄像头是一个。然后就是，你的每一步都很刻意啊，明明对我不爽吧？偏偏还要次次主动提出来帮我。”
沈澜序抬眼：“我猜你在跟陈琪他们那边，应该没有明确合作？但你的确利用了他们来拖住我，我估计你在孤儿院里应该是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吧？”
“你在观察我，不只是因为替身的事情。你查了我什么，查了我多久，以及为什么要查我。还有，你真的不知道矿场丢失炸药的事情吗？关于白礼语，和那背后的电子音，还是早点对我坦诚吧？如果你不想被抓起来的话。”
沈澜序拿出袖口藏着的录音笔，对着温行意晃了晃：“自动备份云端，我录到你刚才的话了哦，也会接着录接下来的话。”
他早有准备，顺势而为，等待着机器人藏着的真相对自己公开。
“沈先生明知道你打不过的，还敢一个人冒着危险过来，倒要我怀疑您的动机了。”温行意垂眸，问，“那么，沈先生刚才的见义勇为，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沈澜序：“……”
温行意的眼神黯淡了一些：“我早该知道的……”
他还没说完，紧接着沈澜序看着他，摇了摇头，坚定回答道：“不，唯独那是个意外。我只是……人很好而已。毕竟我可干不出偷窥的事情……不是吗？”
空气里滞住了良久，温行意看着沈澜序，从对方那漂亮的脸蛋里企图找到一点不对的微表情。但他只是盯了沈澜序微红的脸一会，就慢慢下移视线，直直盯上他敞开的领口裸露的白色皮肤。
温行意咽了咽口水，说：“需要我帮你系上扣子吗？”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温行意的手已经伸向沈澜序。那指尖直挺挺摸上人的锁骨，指腹划过，只留下暧昧的痒。
沈澜序大吃一惊，连带着酒都醒了一点。他见状连忙往后错身，拍了温行意的手一下：“不偷窥了你就改光明正大看了不是？没有像你这样的！”
温行意收回手，看着沈澜序自顾自把扣子系好，没说什么别的，只是一笑：“好吧，的确是我不好。现在，能允许我先为你讲述我的故事吗？这是我的中枢存储记忆。”
沈澜序边系着扣子边撇撇嘴，回答道：“洗耳恭听。”
温行意淡淡答了一句：“好。”
随后，他起身走到客厅书架旁，指尖在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上轻轻一按，一道淡蓝色的全息投影突然在两人中间展开，柔和的光映亮了沈澜序的眼眸。
那里，记录了温行意的生活。
投影里没有华丽的场景，全是些琐碎的日常片段。
清晨的光刚漫过客厅的窗，温行意就早早起床，打理好自己的一切后，他会准时到达十三处，在白礼语的书桌旁放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和搭配均衡的早餐，半个月内从不重复。
随后，他便去十三处的资料室，趁所有人还没来之前，将所有资料摆放整齐，并写上今天的工作安排。
等到白礼语来十三处，他的桌面上永远干净整洁，一切事物被安排的有条不紊。
有时候，白礼语会扔过去一叠标注混乱的工作报表给温行意，让他帮忙分类整理，有时候又会安排他去整理自己的文件。
温行意从来都只说：“好。”然后投入繁忙的工作之中。
他其实一直在十三处上班工作，但是从来没被大家认识，他比十三处的任何一个人上班时间都要早，下班时间都要晚。
他会抽空在午间前为所有研究员泡茶，偷偷听大家讲的八卦，记录每一个人的喜好和忌口，为他们准备额外的点心。
等所有人去休息的时候，温行意会去实验室记录好数据，并把研究员们扔得横七竖八的外套白大褂清洗干净，然后熨烫整齐放回。会清理实验室里堆积的废料，把用过的培养皿、试管分类消毒处理，拖地时连桌腿的缝隙都擦得干干净净。
如果是夏天，他会准备额外的风扇，调试最适宜的温度，给怕冷的人拿上外套。
如果是冬天，温行意还会额外给大家工位上的椅子放上毯子。会记得每一个研究员的生日，并提醒白礼语准备生日礼物。
他其实已经陪伴所有人很久了，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察觉。
直到某一次，他无意听见有人在茶水间，说：“哎呀，我们十三处的工作福利真是不错。白处长真是体贴至极，你听说过他家里人吗？”
“家里人？白处长好像对这个很敏感呢……有谣言说，那是个前处长的替身机器人来着？”
“超智能机器人吗？假的吧！那种东西完全反社会来的，怎么可能有人的感情嘛！白处长喜欢挨打不是？超智能机器人注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还是个替身，让人笑掉大牙不是吗？”
“哈哈，也是啊，没有人会喜欢那种东西的，要是我遇见了，也肯定先一步打爆他的脑袋，不能让魔鬼活在世界上。”
……
那天，温行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饼干，他是真的有难以忍耐的冲动，但不是从暗处冲出来理论，或者揍人一顿。
他想要下毒药，把整个十三处的人都药死。
那一刻，温行意好像觉醒了底层的运算逻辑一般，他感受到了强烈的破坏欲望，手上的饼干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碎渣。
恨。
他对于人类大概是愤怒的。
随后，他又卡顿了三秒，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碎屑，他想如果他出手的话，那么那两个说闲话的研究员的头也将会是如此吧。
他可以毫不费力的碾碎他们的骨头，然后非常干净的掩饰好一切。
恨。
好恨。
为什么这些人从不给予他尊重？
温行意摇了摇头，他往前走了一步，随后他中枢中不知名的程序启动了。
他心里有东西对他说：“你爱人类。”
“你无比爱着一个人类。”
那话在他的脑海里打转，竟莫名让他痴迷，也让他恢复了平静。
理智战胜了冲动。
但是，他分不清楚是不是程序的作用，以及为什么会爱着一个人类？
温行意自从被白礼语启动后，他就一直跟在白礼语身后。
他会帮他收拾乱糟糟的书桌，替他应付难缠的工作，处理好累人的交际邮件，熨烫衣物，清理垃圾，打扫房间……
他永远保持着温和的神色，不管白礼语怎么颐指气使，不管对方怎么甩来额外的工作，他都毫无怨言地照做。
“我都说了要按我的意思来，你怎么就不懂呢，沈澜序的房间不是这样的，这里花瓶摆放的位置不对！”
有时候，白礼语会对着温行意发脾气，语气十分不耐烦。
他近乎偏执地指挥温行意一板一眼地复刻别人，复刻沈澜序住过的家。
温行意只是点头应着：“好，我重新改。”
他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跟白礼语一问一答间，可以算得上是冷漠了。
“沈澜序”这个名字，给予他的印象太深，太过冰凉。
以至于，温行意认为自己该恨他。
但，那时的沈澜序只是个植物人，毫无威胁。
温行意有次按捺不住，避开所有人偷跑去看沈澜序。
那人安静地躺在床上，五官精致，皮肤瓷白如雪，如墨的长发披散，美得像个易碎的精致洋娃娃。
他完全可以捏碎他的头盖骨，就像饼干一样，然后轻而易举地消除自己的梦魇。
凝视很久之后，温行意却凑在沈澜序身边，轻轻靠近他的唇，等到鼻尖撞到一起之后。他又瞳孔骤缩，将自己缩回，只敢牵起他扎得满是输液管的右手，虔诚地一吻。
他在觊觎自己权限人的心上人。
不，他应该恨他权限人的心上人。
他让他的存在变成了笑话，让他的逻辑无限趋近于痛苦。
但是，他想吻他……
沈澜序分明如此好看，如同橱窗里闪闪发光的钻石……
温行意几经犹豫后，他又捧起沈澜序的右手，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咬上了一个明显的红色牙印。
就当是报复……
于是，作为一个劣质替代品的他落荒而逃。
温行意反复对自己说：“只是个植物人而已……”
后来，他冷淡下来，他对白礼语的话句句有回应，句句没感情，真的像个机器一般，只求完成指令的精准。
他开始做刻板意义上的完美“贤内助”，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经过时间的考验，温行意变得永远善解人意，永远靠谱能干。
他看起来乖极了，温顺有礼，永远带着礼貌和蔼的笑容。
即使如此，投影中依然有白礼语亲朋好友的议论声。
“哎呀，装什么随和嘛，本质就是台会干活的机器，靠着白少活着。”
“是啊，跟他说再多也没用，他根本不懂，我们在想什么。这种人只是可有可无的替代品，也不只是白少看上了他哪一点。”
“要是再多能干一些就好了，为什么还是不能二十四小时工作，总感觉他会有纰漏。”
温行意对于大多此类言论有些免疫了，听多了冷言恶语，心情就会趋于平淡，就好比你吃到了极其难吃的食物，吃多了也就像喝水一样索然无味。
他只是听完，随后依旧面无表情地做自己的事情。
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撕心裂肺的控诉，温行意只是十年如一日地在做自己本分的事情。
让那些随意的指责、轻蔑的眼神，都随风而去。
他不敢再提沈澜序，不敢再看沈澜序。
对人类的恨意和这个名字竟然起码的达成了诡异的平衡，让日子就如此继续。
直到，那天晚上，白礼语送给了他戒指。
温行意以为自己熬出了头，他以为他最起码有了被当做人的资格，至少在白礼语这里，他会是个人。
结果，那戒指刚被戴在手上，没捂热乎，白礼语接起来了电话，电话那边是医院。
他们对白礼语说：“沈先生的病情有好转了，您要来看看吗？”
温行意想过挽留，那么多年的陪伴，他觉得自己至少也是白礼语的家人吧。
至少，他们可以一起去？要告诉他一声，给他知情权呢？
可等待他的只有白礼语的支支吾吾，和一句：“抱歉，我有事情要走，你永远不会懂的。”
然后，等待他的就是白礼语决绝的背影。
他其实从来没被“人类”真正的接纳过。
沈澜序……沈澜序……
这个名字像一把火一样，把他的心点燃。
他好恨。
为什么呢？他该去看他第一眼的，或者他们不应该再见面的。
沈澜序应该离自己的生活远远的！
他发怒，气愤，直到冷静下来，才发现家里已经被他砸得稀巴烂。他深呼吸着看着满地狼藉，又开始慢条斯理地把一切收拾如初。
擦拭地板时，他恶劣地想报复白礼语，他想得到他心头那盏叫“沈澜序”的白月光。
如同恶龙一般，将那样漂亮的美丽宝石据为己有，日日守着看着这样一个人类，哪怕对方跟其他不尊重自己的人类一样，最起码他是最好看的。
他喜欢乖的人吗？还是说偷偷关起来的好？白礼语会疯吧，权限人疯癫的时候，要不要去体贴的安慰呢？
脑海里最深的声音又说话了：“爱是尊重他并放手，是毫无保留的。”
他又猛的惊醒。
对，这样不好。
他应该先跟沈澜序商量一下吧……
于是，机器人绞尽脑汁，策划了罗家去找沈澜序麻烦的事情。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