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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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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犹豫,红色符文闪烁,噩气尽数消散。
推门出去:“已到弥留之际,回天乏术”
姚家主母一听晕了过去。
“娘!娘!”姚笛见状怒地扭头:“你这臭道士!谁派你来的?妄我们相信你的名声,今日我姚家要断送在你手里了——给我拿下他!”
说着,抄起边上的扫把就扔了过去。
“来人——给我拿下他!”
澜渊不欲与他们过多纠缠,脚下一用力翻出屋檐。
回来没见阿乔,他踢了一脚渐长的白蛋。
“他人呢?”
那白蛋神奇地跳了两下,仿佛在说不知道。
“行吧”澜渊撸起袖子去后厨做饭。
还未开始就听见动静,阿乔提着菜篮子又回来了。
“今日那么勤奋?”
阿乔点点头:“我要吃这个炒肉”
“鸡蛋啊?行”澜渊又看了他一眼:“肉都吃哪去了?怎么都没见长高多少?”
阿乔执着地说:“已经高很多了!”虽然还是比他矮了不少。
“昨日让你背的文背会了没?”
“会了”
“念与我听”
阿乔记忆力很好,这倒是难得。
一口气念完了,阿乔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很好,不错,待会奖励你个鸡腿”
阿乔笑了笑。
“你也念过书吗?”
“对啊”
阿乔问:“谁教你的?”
“这说来话长”澜渊嗯了一声:“收留我的是个老和尚,不过在遇见你之前过世了”
“死了啊”阿乔噢了一声:“你也会死吗?”
或许在阿乔看来,死了跟去远行也没什么区别。
澜渊点点头:“会的”
“可我不想你消失”阿乔有些委屈地说。
“那我不消失”
后半夜下着细雨,阿乔缓缓睁开冷寒的双眼。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边上,戴着草帽出了门。
姚家城外的院子鸡飞狗跳地哀嚎,活脱脱有人被凌迟一般。
一个黑影不动声色又闪了出去。
“来人啊!来人啊!快些去找医师!”
“造孽啊!天要亡我姚家啊——!”
细雨越下越大,凉风带着缝隙掩了进来。
阿乔把边上的蛋抛在地上,睡得安稳。
他一夜都没睡安稳,偏头见人不在一阵心惊肉跳。
听见熟悉的响动又松懈下来。
“醒了就出来”
“没醒”
澜渊又喊:“我待会要出去一趟,可能晚点回来”
阿乔下意识皱眉:“去哪?”
“见个老朋友”
“我怎么不认识?”阿乔推开门。
澜渊解释道:“他身处朝廷”
阿乔犹豫着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躺着看书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响动又时不时往门口探。
在他恍惚着要睡着的时候,皱着眉头看推开的门。
澜渊脸色冷峻地看着他。
阿乔爬了起来。
“是你做的?”
阿乔一僵,然后无辜地抬眼:“什么?”
澜渊一步一步走近,勾着凳子坐下,盯着他眼睛。
“给你一个说真话的机会”
阿乔咬了咬唇,仿佛泄了气地垂头:“是”
“姚笛乃姚家嫡子,你倒好,给人手筋挑断,怎么?是觉得我会夸你?”
阿乔目光阴冷:“我没杀他已经是放过他了”
澜渊沉重的呼吸中压抑着翻滚的情绪。
扯着他衣服手上一个用力拽着他。
阿乔不受控地被摁趴在他腿上,下一秒,臀上一痛。
“额……疼!”
他就穿了里衣,隔着一层布料,澜渊也没留力,甚至还用了点手段。
“我教你这样做的?”
“谁让你对百姓出手的?”
阿乔咬着唇不开口。
“哑巴了?”
澜渊每说一句,手上就挥下一掌。
阿乔忍不住伸手往后挡,又被他扒开。
气道:“我又没做错!”
凡是伤害你的,通通都该死!
“认错吗?”
“……不认!”阿乔不松口。
澜渊深吸一口气,徒然松开他,捏了捏眉心。
“是我没教好你”
阿乔蹲在地上:“没有”
“我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毛病,敢情在我面前装得挺老实”一出手就给他来个大的。
阿乔噤若寒蝉,
澜渊眸光里的怒气已逝,更多的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阿乔抿了抿唇,捏着他袖子晃了晃:“你消气了吗?”
见他没反应,又迟疑着伸手:“可以打这里”
生怕晚了一会,澜渊就说出让他走的话。
还未等澜渊出声,两人同时听到屋外的响动。
他给人裹进被褥,下了禁制。
“半个时辰会自动解开”
阿乔动了动嘴皮,你要干嘛?
“官人!就是这里!那个道士就住在这!”
他开不了口,依稀听见点声音,没等他再听点什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急急忙忙又跑出门。
一路上都听见动静,跟着往前跑。
街道公堂门口围满了人,阿乔浑身发寒地跑了过去。
看清的那一瞬间,微微一顿。
鞭子在空中扬起弧线,随后干脆利落地一声脆响入耳,落点贯穿在那熟悉的背脊上。
说不清打了多少鞭,只见那白色衣服背后全都是血,沥沥滴在地上。
池鱼眼底暴怒一闪而过,余光瞥见拍手叫好的姚家人,正欲动手。
突然一股清凉贯彻全身,他竟生生被定在了原地。
觉察到澜渊在阻止他,阿乔脸色铁青,紧握的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嵌进手心的皮肉里。
禁制欲破的那一刻,人群中又来了穿着官服的人。
“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都闪开!”
澜渊发白的脸松了口气,总算来了。
身穿青衣,一身贵气的人上前扶着他。
“怎么样?”
“死不了”
“严大人”庄逸泽打了声招呼:“此事衙门代为办理,还请切勿插手!”
严大人看着这尊大佛,哪敢说什么拒绝的话,他本来也是收了姚家的礼,代为教训一番。
澜渊视线扫了一圈,没看见人影。
庄逸泽啧了一声:“别看了,人都走了,你这主意真够狠的”
刚他看那小孩都快哭了。
澜渊摇了摇头。
庄逸泽带着他回了住处,请人给他包扎,这鞭子打得明显没留力,他看得直摇头。
“那就是你给我写信提到的小孩吧?做了什么让你用出苦肉计了?”
澜渊品了口茶,摇了摇头:“带小孩我也很苦恼”
庄逸泽合上扇子:“跟我入仕如何?”
“我可以保证,财富,权力,应有尽有”
澜渊依旧拒绝,一如十年前。
庄逸泽一点也不意外,眼底的野心毫不掩饰。
“那龙椅,皇子坐得,我亦坐得……”
庄逸泽执掌监察百官,如此滔天权力,其一部分是庄家自古以来建功立业恪守边疆。另外一个缘由世人纷纷揣测。
“……同一父所出,他如此恩宠也不过是因为我母妃的死”更是因为一条荒唐的蜚语,手上幻化的蚕蛹破壳而出,庄逸泽收回眼,很认真地看着他。
澜渊摊手:“听着就很麻烦”
庄逸泽摆摆手:“卖惨都动摇不了你”
“可能因为在我看来,世人理解不了很正常”澜渊说。
庄逸泽出生那天,天降异象,当今圣上听信了谣言,唯恐这是祸国的预兆。
但其实不是,只是因为庄逸泽天生法力入体。
后来世人渐渐了解了一点,圣上又转而关注起了这个被抛弃的孩子,权力财富赤手可得,却偏偏不提给他正名。
澜渊反倒是觉得,这不是好事。
“我劝你多留心,有个词叫功高震主”
“是赏是罚皆是圣恩”庄逸泽眼底一寒:“考虑得怎么样?”
“我意不在此”
澜渊没久待,聊了两句就回去了,他此次来只是想问那木核的事。
回来就见那小孩又卷缩回角落,听见他回来了也没动静。
他缓缓走近蹲下了,瞥见他眼眶发红。
“为什么哭?”
阿乔咬了咬唇,一股无以复加的委屈涌上心头,心底紧绷的线跟眼泪一起涌了出来:“……我错了”
澜渊一顿,伸出指腹擦掉。
“错在哪里?”他声音带着沙沙的虚弱,甚至有几分温柔:“这会想起认错来了?”
阿乔一抽一抽的,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我不该自己动手……”更不该让澜渊替他承担后果。
澜渊嗯了一声,又揉着头发:“下次再试试,反正有我担着”
他语气温和,说出口的话却沉重又带着刺地砸在阿乔胸口。
他抬眼看向那发白的面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脑袋蹭着澜渊胸口哭得稀里哗啦。
澜渊拍了拍他的背:“没多大事”
阿乔听见微小的抽气声,又带着哭腔离远了些。
“哭那么厉害”澜渊曲起手指勾了一下他通红的鼻子:“莫不是鞭子也挨你身上了”
阿乔偃旗息鼓趴在桌上,闷声问:“疼吗?”
澜渊转着他辫子:“不疼”
阿乔抽着鼻子:“我错了”
“睚眦必报不是坏事”澜渊语重心长地说:“但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变得面目全非”
阿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澜渊继续转着他辫子:“养着养着,怎么还变样了”
“嗝……那你希望……我是什么样?”
澜渊想了一阵:“小鱼儿吧”吉祥又自由。
“万一……嗝……是鱼干呢?”阿乔露出一只眼睛:“那岂不是……要被吃掉”
澜渊啧了一声,索性不说了。
阿乔难得的情绪不好,趴了很久才睡过去。
他背后的伤原本可以自行恢复,又有意让阿乔看看,他索性就熬着。
但看小孩难受得厉害,又突然后悔起来。
澜渊总能找到法子告诫,明明不是打他,他却比被打了一顿还难受。
他虽然会跟着一起除噩,但澜渊没让他插过手。
那次以后好像又不一样了。
阿乔莫名一阵恐慌。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要走了?
“发什么愣?”
阿乔摇头那颗越发变重的蛋,手心都在冒汗。
“你要走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澜渊把罐子放地上盖好了。
“那你干嘛教我练武?”
澜渊沉默了半响。
开口道:“乔松不一定要长成大树,但我终有一天也会消失”而到那个时候,他希望即使没有他,他也能开得栩栩如生,即使是残缺破败的灵魂也能如愿生长出自由的花。
阿乔垂着眼:“我肯定不会去寻你”
然而,让澜渊没想到的是,他预料的大劫在一场朝廷的动荡中提前了。
短短几年时间,半空中出现了无数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