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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止疼药和雨天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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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小鱼发现那盒药,纯属意外…
周三下午,宿舍大扫除——这是KCM的规矩,每周三下午四点,所有宿舍楼统一检查卫生。时雨一大早就被导师叫走了,留棠小鱼一个人面对满屋子的狼藉。
其实也不算狼藉,就是两个男生的日常状态:书桌上堆着没看完的专业书,床头挂着耳机,墙角摞着几个还没拆的快递箱。棠小鱼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收拾。
扫到书桌抽屉时,最底下那个卡住了。棠小鱼蹲下来,用力一拉——
抽屉弹开,里面的东西哗啦散了一地。文具、草稿纸、几本旧杂志,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盒,没贴标签,看起来不像时雨平时用的东西。
棠小鱼捡起来,盒子很轻,摇了摇,里面有轻微的碰撞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里面是几支密封的注射剂,透明的液体,针头很细。旁边还有一小板药片,铝箔包装,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说明。
这是什么?
棠小鱼拿起一支注射剂,对着光看。液体清澈,没有任何杂质。他凑近闻了闻,有股很淡的甜味,像稀释过的蜂蜜水。
但时雨从来不打针。至少棠小鱼没见过。时雨抽屉里常备的是止痛药和胃药,都是药店能买到的常规药,包装完整,说明书齐全。
而这个盒子,明显不是正规药品。
棠小鱼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不安。他把盒子放回原处,又把其他东西收拾好,关上抽屉。
接下来的打扫,他有点心不在焉。拖地时差点撞到椅子,擦窗户时抹布掉到楼下,好不容易收拾完,已经快五点了。
检查的老师过来转了一圈,点点头就走了。棠小鱼瘫在椅子上,看着整洁得过分的宿舍,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云层很厚,像是要下雨。
周四早上,棠小鱼没等到衡裕的消息。
他七点半就醒了,盯着终端看了十分钟,屏幕一直黑着。胃里空荡荡的,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开始往上涌。
也许他有事?棠小鱼想。医学院课业重,说不定今天有早课。
他磨蹭到七点五十,终于忍不住发了个消息:“今天还喝粥吗?”
没有回复。
棠小鱼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头又开始疼了。不是平时那种隐隐作痛,是尖锐的、像有根针在太阳穴里搅动的疼。他捂住头,眼前一阵发黑。
抽屉里那个银色盒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行。他立刻否决了这个念头。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能碰。
他强撑着爬起来,洗漱,换衣服。路过时雨的桌子时,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抽屉。
八点十分,他决定自己去食堂。虽然今天是营养剂日,但说不定……说不定食堂大叔心情好,会偷偷给他留点别的?
事实证明,食堂大叔心情并不好。
棠小鱼走到窗口时,大叔正板着脸,把一管管灰绿色的营养剂扔进篮子里。那颜色,那质地,确实很像牙膏——还是薄荷味的那种。
“学生证。”大叔头也不抬。
棠小鱼刷了卡,领到一管营养剂。他捏着那管东西,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做了三分钟心理建设,终于拧开盖子,挤了一小口进嘴里。
呕。
太难吃了。不是苦,不是酸,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塑料和金属的味道,还带着诡异的甜腻感。棠小鱼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我就说吧。”
声音从头顶传来。
棠小鱼抬头,衡裕端着餐盘站在旁边,餐盘里是正常的早餐:粥,包子,煎蛋。
“你……”棠小鱼愣住,“你怎么……”
“医学院食堂周四正常供餐。”衡裕在他对面坐下,把餐盘推过来一半,“吃吧,我多打了一份。”
棠小鱼看着眼前热乎乎的粥和包子,又看看手里那管营养剂,突然有点委屈。
“我给你发消息了。”他说,声音很小。
衡裕掏出终端看了一眼:“抱歉,早上在实验室,调了静音。”他顿了顿,“而且我以为……你不想总是麻烦我。”
这话说得棠小鱼心里一紧。
“我没有……”他低下头,“没有觉得麻烦。”
“那就好。”衡裕笑了,把粥碗往他那边推了推,“快吃,要凉了。”
棠小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米粥滑进胃里,瞬间抚平了饥饿带来的焦躁。
“你头还疼吗?”衡裕忽然问。
棠小鱼手一抖,勺子磕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点。”
“昨天下午开始的?”衡裕看着他,“我姐说,你上周的复查结果出来了,神经活跃度还是偏高。她建议你每天记录头痛的时间和程度,方便分析规律。”
棠小鱼点点头,没说话…
“还有,”衡悦把一个小本子推过来,“这是我姐让我给你的。头痛日记,每天睡前简单记一下就行。”
棠小鱼接过本子,封面是淡蓝色的,印着小小的云朵图案。翻开第一页,上面已经写好了一周的空格,日期、时间、疼痛等级、可能诱因……
很贴心,贴心到让他有点心虚…
“谢谢。”他小声说。
“不客气。”衡裕咬了口包子,“对了,你今天下午有课吗?”
“下午有两节记忆理论。”
“课后呢?”
“应该……回宿舍吧。”
“那陪我去个地方。”衡裕说,“医学院那边有个小实验室,我最近在做课题,需要个帮手。报酬是晚饭,怎么样?”
棠小鱼想拒绝,但看着衡裕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什么课题?”
“关于记忆固化过程中,糖分对神经递质的影响。”衡裕眨眨眼,“简单说,就是研究吃甜食能不能让人更快乐——当然,这是通俗版说法,正式课题名称要复杂得多。”
棠小鱼被逗笑了:“这课题……能通过审核吗?”
“所以说是‘小’实验室。”衡裕压低声音,“我导师私下批准的,不走正式项目。他说有些研究,就得偷偷做才有意思。”
这话说得有点叛逆,不太像好学生该说的话。但棠小鱼忽然觉得,这样的衡裕才真实——不是那种完美无缺的优等生,而是有自己小算盘、会偷偷做“不合规”研究的普通人。
“好。”棠小鱼答应了。
下午的记忆理论课,棠小鱼上得魂不守舍。
老师在讲《准则》中关于“积极记忆强化”的条款,声音平缓得像在念经。棠小鱼盯着黑板,脑子里却在想抽屉里那个银色盒子,想那几支没有标签的注射剂,想时雨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头又开始疼了。这次疼的位置很怪,在后脑勺正中央,像是有人在用钝器敲打。
他偷偷从书包里摸出衡韵给的止痛药,就着水吞了一片。药效来得很快,疼痛渐渐退去,但留下一种沉闷的麻木感,像脑子被裹了一层棉花。
下课铃响时,棠小鱼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你脸色好差。”同桌的女生碰了碰他的胳膊,“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棠小鱼晃晃脑袋,“我没事。”
他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走廊里人很多,吵吵嚷嚷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变成模糊的噪音。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切出明暗分界,他踩在光斑上,觉得脚底发软。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有人扶住了他的胳膊。
“走路都不看路了?”
棠小鱼抬头,衡裕站在旁边,眉头微皱。
“我……”
“别说了,先坐下。”衡裕把他带到旁边的长椅上,从书包里掏出块巧克力,剥开包装纸递给他,“吃了。”
棠小鱼乖乖接过来,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血糖回升带来的眩晕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你这不是普通的头痛吧?”衡裕看着他,“刚才走路都在晃。”
“就是低血糖……”棠小鱼小声辩解。
“低血糖不会让你瞳孔收缩不对称。”衡裕的声音严肃起来,“我刚才注意到了,你左眼瞳孔比右眼小一点——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这是颅内压异常的可能症状之一。”
棠小鱼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
“扶你的时候。”衡裕叹了口气,“医学院学生的职业病,看人先看体征。所以,跟我说实话,你头痛到底多久了?到什么程度?”
棠小鱼沉默了。他盯着手里的巧克力,包装纸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从我记事起就疼。”他最后说,“有时候轻,有时候重。最近……比较频繁。”
“看过医生吗?”
“看过很多次。都说查不出原因,说是……神经性头痛,可能跟压力有关。”
“你信吗?”
棠小鱼没说话。
“我也不信。”衡裕站起身,“走吧,实验室那边有基础设备,我给你简单检查一下。”
医学院的小实验室在教学楼地下室,位置很隐蔽。门牌上写着“备用储藏室”,推开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房间不大,但设备齐全。操作台上摆着显微镜、离心机,墙边的架子上放着各种试剂,角落里还有一台老式的脑波监测仪。
“这是我导师的‘秘密基地’。”衡裕打开灯,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他年轻时候做研究,有些课题不被批准,就自己偷偷做。后来当了教授,这个习惯也没改。”
棠小鱼环顾四周,墙上贴着很多手写的笔记和图表,字迹潦草但条理清晰。
“坐这儿。”衡裕指了指操作台前的椅子,自己走到架子前,拿出一个手持式的扫描仪,“这个比医务室的旧一点,但基础功能都有。放轻松,就扫一下。”
冰凉的探头贴上太阳穴。棠小鱼闭上眼睛,听见仪器轻微的嗡鸣声。
几分钟后,衡裕放下扫描仪,看着屏幕上的波形图,眉头越皱越紧。
“你的脑波……”他斟酌着词句,“很活跃。不是正常的那种活跃,是……像一直在高速运转,停不下来。”
“什么意思?”
“正常人的大脑,即使在思考时,也会有平缓的波段。但你的……”衡裕指着屏幕上那些密集的尖峰,“这些β波太多了,而且集中在颞叶区域——这里管记忆和情绪。理论上说,这种波形应该出现在高强度脑力劳动时,比如考试、解复杂题目。但你刚才只是坐着。”
棠小鱼想起李慎之老师的话:你看文字,像在看活物。
“还有,”衡裕调出另一组数据,“你的神经递质水平也不太对。多巴胺偏低,血清素波动很大,皮质醇——压力激素——却高得离谱。这不符合常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或者……”衡裕顿了顿,“或者有什么东西,在持续刺激你的神经系统。”
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传来隐隐的雷声,要下雨了。
棠小鱼看着屏幕上那些跳动的曲线,忽然觉得那些线条很陌生,像是在描述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我该怎么办?”他问。
“先观察。”衡裕关掉仪器,“从今天起,每天记录头痛的时间、程度、诱因。同时记录你的情绪、饮食、睡眠。我要找找规律。”他顿了顿,“还有,如果你再发现什么异常——比如视力模糊、耳鸣、手脚麻木——立刻告诉我,别瞒着。”
棠小鱼点点头。
“现在,”衡裕从柜子里拿出两个饭盒,“该兑现报酬了。我姐做的红烧排骨和青菜,还有米饭。吃吧。”
饭盒打开的瞬间,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红烧排骨色泽油亮,青菜翠绿,米饭粒粒分明。
棠小鱼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送进嘴里。肉质酥烂,酱汁浓郁,咸甜适中。他忽然鼻子一酸。
“怎么了?”衡裕问。
“没什么……”棠小鱼低下头,“就是觉得……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了。”
养父母工作忙,家里常年吃外卖。学校食堂虽然品种多,但都是大锅菜,少了几分家常的味道。而衡韵做的菜,有那种“家里有人等你吃饭”的温度。
衡裕看着他,眼神软了下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又夹了几块排骨放到棠小鱼饭盒里,“以后想吃就跟我说,我让我姐多做一份。”
“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衡裕笑了,“我姐喜欢做饭,但家里就我俩,做多了吃不完。你来吃,正好解决剩菜问题。”
这话说得轻松,但棠小鱼知道不是这样。他见过衡韵,那个总是板着脸、说话直接的校医助理,不像是会随便给人做饭的人。
窗外雷声更近了,雨点开始敲打玻璃窗。
“下雨了。”棠小鱼看向窗外。
“嗯。”衡裕也转头看去,“你喜欢雨天,对吧?”
“你怎么知道?”
“你上次的作业,还有……”衡裕顿了顿,“你看雨的眼神,跟看晴天不一样。”
棠小鱼没说话。他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形成一道道透明的水痕。路灯的光晕在雨中变得模糊,像化开的糖。
“我小时候,”他忽然开口,“有一次发高烧,也是这样的雨天。我爸妈——我养父母——都在加班,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躺在床上,听见雨声,觉得整个世界就剩我自己了。”
他顿了顿:“后来烧退了,但我总记得那天的雨声。不是悲伤,是……一种很奇怪的平静。好像雨把所有的声音都淹没了,我就不用听那些不想听的东西了。”
衡裕静静地听着…
“所以你喜欢雨天,”他说,“因为雨声是世界的静音键。”
棠小鱼愣了愣,然后笑了:“对,就是这个意思。”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屋顶和窗户,像一场盛大的白噪音。
两人在实验室里吃完晚饭,收拾好东西,雨还没停。
“等会儿吧。”衡裕说,“我这儿有伞,等雨小点我送你回去。”
他们并肩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幕。实验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光线温暖而局限,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靠得很近。
“衡裕,”棠小鱼轻声问,“你为什么学医?”
“因为我想知道,人为什么会疼。”衡裕说得很平静,“不是病理学上的原因,是……为什么同样的病,有人疼得死去活来,有人却能忍着。为什么有些疼能被药物治好,有些疼却像影子一样,甩不掉。”
他转过头,看着棠小鱼:“我觉得疼不应该是秘密。疼的时候就应该说出来,找个人帮你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而不是自己忍着,忍到习惯了,以为那就是正常。”
棠小鱼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那你……”他问,“找到答案了吗?”
“还没有。”衡裕笑了,“医学课本上有很多答案,但那些答案加起来,好像也解释不了所有事情。所以我还在找。”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房间。紧接着是沉闷的雷声。
“但我知道一件事,”衡裕继续说,“如果一个人总说‘我没事’,那多半是有事。如果一个人总说‘我不疼’,那可能已经疼习惯了。”
他看向棠小鱼:“所以,以后疼的时候,别瞒着我。好吗?”
棠小鱼张了张嘴,想说“好”,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点头,用力地点头。
雨声渐渐小了,变成淅淅沥沥的轻响。
衡裕站起来,从门后拿出两把伞:“走吧,送你回去。”
走出实验楼时,雨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在路灯下像一层薄雾。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小路上,伞面偶尔相碰,发出轻轻的嗒嗒声。
送到宿舍楼下时,棠小鱼忽然想起什么。
“你等我一下。”
他跑上楼,很快又跑下来,手里拿着个小袋子。
“这个,”他把袋子递给衡裕,“我自己做的,不好看,但……谢谢你今天的晚饭。”
袋子里是几块手工饼干,形状不太规整,有的圆有的方,但烤得金黄,散发着奶香。
衡裕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你会做饼干?”
“跟我养母学的。”棠小鱼有点不好意思,“很久没做了,可能不太好吃……”
“肯定好吃。”衡裕拿起一块,直接咬了一口,“嗯,不错,甜度刚好。”
棠小鱼看着他嘴角沾着的饼干屑,忽然很想伸手帮他擦掉,但他忍住了。
“那我上去了。”他说。
“嗯。”衡裕点点头,“记得记录头痛。还有……按时吃饭。”
棠小鱼转身走进宿舍楼。上楼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衡裕还站在楼下,撑着伞,手里拿着那袋饼干,正抬头看着他。
他挥了挥手,衡裕也挥了挥手。
回到宿舍时,时雨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
“回来了?淋湿了吗?”
“没有,有人送。”棠小鱼把湿漉漉的伞撑开,放在门口。
时雨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
“你脸色好多了。”他说,“比早上好。”
“嗯,吃了顿好的。”
棠小鱼走到自己桌前,放下书包。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抽屉。
“时雨哥,”他忽然开口,“你……有头疼的时候吗?”
时雨翻书的动作顿了顿。
“偶尔。”他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棠小鱼拉开椅子坐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种药,能马上止疼,但不知道是什么药,你会用吗?”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不会。”时雨的声音很平静,“不知道成分的药,等于不知道代价的交换。疼至少是真实的,但乱吃药的结果,可能是你再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说完,继续看书,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棠小鱼坐在那里,看着时雨安静的侧影,又想起抽屉里那个银色盒子。
窗外的雨已经完全停了。夜色清澈,月亮从云层后面露出半边脸,洒下清冷的光。
他拿出衡韵给的那个淡蓝色小本子,翻开第一页,在日期栏写下今天的日期。
疼痛等级:中。
诱因:不明。
备注:今天有人陪我吃了顿热乎饭。
写完后,他合上本子,放进抽屉最深处,和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隔开很远。
也许成长就是学会在疼痛里分辨:哪些是必须自己扛的,哪些可以放心交给别人;哪些秘密要永远埋在心里,哪些可以悄悄露出一角,等对的人来问。
而那个对的人,往往不是举着伞说要为你遮雨的人,而是在雨里陪你一起走,不问你要去哪里的人…
第六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