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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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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校园的喧嚣渐渐散去。
穆言霖慢了一拍才合上书本，他知道——陆锦秋一定在等他。
果然，教室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倚着墙，指尖夹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陆锦秋一句话没多说，转身便将穆言霖带到了学校附近一条僻静的小巷。
夜风轻拂，巷口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界限着白日的规则与少年心事，悄然隔开。
“怎么了？”穆言霖停下脚步，抬手推了斯文半框眼镜，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惹事了？”
“我去找万雨华了。”陆锦秋内心平静，目光却落在对方脸上，捕捉着他每一丝情绪波动。
穆言霖一怔，声音瞬间紧绷：“你……都跟他说了？”
“没有。”陆锦秋轻笑一声，眉梢微挑，话中带着点漫不经心，“就是跟他聊聊人生，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穆言霖松了口气，肩膀垮下来，又狐疑地盯着他：“那你干嘛神神秘秘的，非得把我拉到这儿说？”
“他说……”陆锦秋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说什么了？”穆言霖一下子又绷紧了，眉头皱成一团，声音都急了几分，“快说啊！”
陆锦秋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平静：“他说，他父母思想开明，从不管他谈恋爱，以后结不结婚都无所谓。”
“那……要是真有呢？”穆言霖追问。
“有啊。”陆锦秋望着他，嘴角微扬，“那他父母就对他未来的另一半有条件。”
“什么条件？”
“要长得好看，学历高，三观正，有主见，情绪稳定，懂得换位思考。”陆锦秋一字一顿，眼神渐渐柔和，“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要每天开心快乐。”
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几分疏离与自嘲，仿佛在笑父母那份不切实际的期待，又像在讥讽自己心底那份不敢触碰的悸动。
“他父母想得倒是挺美的，这理想型挺难找。”他低声说道，语气轻飘，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陆锦秋眉头拧成一团：“什么意思？还没开始谈，你就开始打退堂鼓？你真的是我哥？”他上下打量着穆言霖，眼神夸张地一凝，“不会吧……你该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吧？”
穆言霖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
“那你怂什么？”陆锦秋伸手勾住他肩膀，胳膊一收，把他拉近了些，“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以前我跟你聊爱情，你可不是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穆言霖垂下眼，指尖微微一顿：“那我是什么样的？”
“你说啊，”陆锦秋语气一扬，仿佛重新听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只要你真心爱一个人，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你说，爱是不顾一切的奔赴，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穆言霖刚张嘴想辩解，陆锦秋却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得意一笑：“别想狡辩，我可都录音了。去年夏天，你喝多了，在天台上对着月亮喊的。”
陆锦秋见他神情松动，语气也软了下来，靠在墙边，轻声说：“哥，别纠结了。你好不容易动了心，喜欢上了一个人，就别在意性别了呗，嗯？”他顿了顿，目光真诚，“那感觉，是真的就值得。”
他何尝不知道？可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面对的不只是父母的震怒，还有整个世界的审视。
穆言霖望着远处的灯火，很久没说话。 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喉结微微滚动。
终于开口时，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可是……”
“别可是了！”陆锦秋打断他，“大不了回去挨顿骂，或者挨顿揍，能有多大事？真要那样，我陪你一起受罚。”
他顿了顿，语气缓了下来，带着安抚：“你现在想那么多干嘛？先跟着感觉走，谈了再说。还没开始就焦虑成这样，顾虑一堆，不累吗？”
穆言霖终于转过头，看着弟弟那双明亮坚定的眼睛，心里某处忽然松动了一下。
可理智仍在拉扯他：“说起来倒是简单，可真谈了以后，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家庭、社会、未来……哪一关都不好过。”
他忽然冷笑一声，反击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以为你自己好到哪去？你认真起来，比我还拧巴，顾虑比我还多，翻来覆去地想对方喜不喜欢你、值不值得投入。
陆锦秋一愣，耳尖瞬间泛红，眼神闪躲了一下，干笑两声：“你怎么知道？但我好像……根本就没认真谈过吧？”
穆言霖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终于低笑出声，眼神难得柔和，带着几分看穿的得意：“呵，不告诉你。”
陆锦秋扬起下巴，目光坚定：“哥，你大胆去追，出事我挺你。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穆言霖怔了一下，随即失笑，眼里多了几分暖意，语气却故意调侃：“谈个恋爱而已，搞得我像在走钢丝，还得劳你全程护航？还挺费弟弟啊。”
他轻叹一声，语气终于松动：“行，我再去潇潇那儿取取经，等准备得差不多，就正式启动‘恋爱计划’。
陆锦秋懒懒地笑了：“嗯，他人挺通透，性格也好，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话音未落，巷口的树影忽然轻轻晃了晃，像是被风拂过，又像有人忽然退后一步。
穆言霖微微侧头，却只看见空荡的巷口，和一盏昏黄的灯。
下一瞬，光影微动。
祁清珩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得笔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穆言霖一抬头就看见了他，心口猛地一跳，像是被人从背后轻轻推了一把，整个人瞬间绷直。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连指尖都不敢乱动——生怕一个眼神飘忽，就被看穿了心底那点藏不住的事。
陆锦秋也立刻察觉，眉头一皱，语气带着讥讽：“喂，‘三好学生’，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偷听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祁清珩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丝毫心虚，反而嘴角微扬：“没有，刚路过而已。
“哦？”陆锦秋挑眉，冷笑，“我还以为你在这儿站半天，是特地来听墙角的呢。
祁清珩没接话，目光转向穆言霖，语气自然得像在约饭：“既然你也在，也省得我明天再找时间，找个隐蔽安静的地儿跟你说事。
穆言霖心头一紧，垂着眼，不敢直视他：“什么事，非得现在说？天这么晚了，明天不行吗？”
陆锦秋立刻附和：“就是，你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不会是想找借口打他吧？”
“没有，就谈谈。”祁清珩嘴角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那明天再谈。”陆锦秋不耐烦地挥手，“现在我们要回家。”
“不行。”祁清珩语气干脆，“就现在。而且——”他轻笑一声，眼神意味深长，“你觉得我会信你回家？”
“关你屁事！”陆锦秋火气上来，声音一沉，“信不信由你，现在你给我滚开。”
眼看气氛就要炸，穆言霖赶紧打圆场，眉梢微动，语气轻松却不失分寸：“行了，都别吵了。”他转向陆锦秋，语调柔和了些，还带点调侃的笑意，“我跟他谈就是了，反正也就那么几分钟的事，又不会少块肉。
陆锦秋冷哼一声：“哦。”
穆言霖看向祁清珩，眼神闪躲：“谈什么？”
祁清珩看了眼陆锦秋，语气意味深长：“让他离开，我再说。”
“到底是什么事，我还听不得了。”陆锦秋皱眉。
“行，你先走。”穆言霖点头，语气轻快。
陆锦秋甩下个“哦”字，转身就走。经过祁清珩身边时，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动作明显，却没回头。
穆言霖看了眼陆锦秋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巷口，才稍稍放松了点。可祁清珩居然又走到巷口张望一圈，确认人真走了，才慢悠悠折回来，站定在他面前。
他双手依旧插在兜里，站姿松懈又带着点张扬，开口便直奔主题：“你当真是喜欢他？”
穆言霖一愣，随即扬起眉毛，装傻充愣地眨眨眼：“什么？”
“别装了。”祁清珩轻笑，目光直白又坦荡，“我都知道了。这事我同意了，但他还有个亲哥，他哥同不同意，我也代表不了。”
穆言霖歪头一笑，带着点小得意：“哟，这么大方？那我还得谢谢你批准我谈恋爱？”
“所以？”穆言霖挑眉，笑意未散，“你就专程站这儿，就为了说这个？”
祁清珩摇头，目光灼灼，毫不避讳：“当然不是，还有更重要的——陆锦秋。”
穆言霖一愣，随即笑出声，眼神里满是调侃：“哦？你想干什么？”
“喜欢他，当然要追啦。”祁清珩说得坦坦荡荡，嘴角微扬，仿佛在宣布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那不行。”穆言霖立刻摆手，嘴角的笑却没褪，像是早料到这一出。
“为什么？”祁清珩眉毛一扬，语气理直气壮，“我都同意你跟‘雨珠’谈恋爱了，你凭什么不同意我追你弟？”
穆言霖歪头看他，眼神里满是审视：“你认真的？”
“问的废话。”祁清珩翻个白眼，语气干脆，“不然我大半夜站这儿，图你长得帅？”
穆言霖轻哼一声，摊手：“那你同意，也不代表他哥点头啊。我可不想背锅，万一他哥提刀砍我，你负责？”
“这……”祁清珩一噎，随即摆手，一脸自信，“哎呀，反正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搞定。”
穆言霖摸着下巴，故作沉思：“此话当真？那行吧，需要我帮你什么？情报支持？后勤助攻？还是……帮你写情书？”
祁清珩语气认真中带着点试探：“你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吗？”
穆言霖耸耸肩，语气轻快：“不知道，反正他来者不拒，什么类型都行——除了丑的。”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嘴角一扬，笑得促狭，“哦，对了，他是个妥妥的颜控，看脸的世界，他从不将就。”
穆言霖站得脚底发酸，索性往身后墙上一靠，微微仰着头，语气懒散调侃：“加个联系方式吧，有什么事手机聊，省得你下次又神出鬼没地堵我在小巷口，搞得像地下接头似的。”
“行。”祁清珩立刻掏出手机。
穆言霖却没急着扫码，反而眯着眼打量他，语气半信半疑：“你真的帮我？不会是表面点头，转身就去告密吧？
祁清珩咧嘴一笑，眼皮都不眨一下，厚着脸皮道：“这就是你不对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以后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忽然换上一副正经中带着点讨好的神情：“你几几年的？”
“你管我几几年的，”穆言霖懒懒地抬眼，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了两下，“反正今年满19了。”
“哟？”祁清珩眼睛瞬间发亮，像是捡到宝似的，立刻凑近半步，“比我大一岁？那我得叫声哥了——哥，你就帮帮我呗，我这可是真心实意追人，不是玩的。”
“滚。”穆言霖笑骂，抬脚就作势要踹，“我可没应这声哥，谁是你哥？别套近乎。”
祁清珩却完全不受影响，不仅不退，反而笑得更灿烂，肩膀一耸：“你不应也得应，辈分在这儿，感情在前头，哥。”
穆言霖盯着他那副死皮赖脸又坦荡得离谱的模样：“行吧，”语气一转，带着点无奈“看在你诚心帮我的样，脸皮也够厚的份上，我答应了。”
穆言霖：“你还是头一个追他，找我了解情况的。”
祁清珩压低声音，语气认真：“这事就我俩知道，不准告知第三人。”
“第三人早知道我的事了，不过你的她还不知。”穆言霖耸肩，语气轻松。
“谁？”祁清珩皱眉。
穆言霖嘴角微扬：“你弟的同桌——苓潇柔，除了她，没人知道。”
“我会告诉她你和锦秋的事，不必担心。她不会乱来掺和感情线，只负责给我们出主意——战术指导，后勤支援，样样在行。说白了，就是军师。”
祁清珩一愣，随即点头，语气笃定：“早就听‘雨珠’提过她了。我信得过她，虽然大大咧咧，但为人靠谱，心眼不坏。”
巷口的灯影晃动，穆言霖看着眼前这个脸皮厚得离谱、一脸“非追不可”的家伙，忽然觉得——这人脸皮是厚了点，可那点明晃晃的喜欢，倒是一点没掺假。
他望着远处教学楼熄灭的灯光，心想：
也许，有些人天生就懂得，爱不是藏，而是去追。
或许……他真能追到自己那个又倔又傲的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