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启程之章.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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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第七分局的食堂角落相对安静。
卓未许面前放着简单的餐食，但他并未动筷。他的目光，落在对面椅背上安静栖息的白色仓鸮身上。
仓鸮似乎对食堂嘈杂的环境有些不适，微微收拢着翅膀，心形的面盘偶尔转动，警惕地扫视周围，但大部分时间，那双漆黑的眼睛还是落在卓未许身上。
卓未许看着它，脑中反复回放着清晨巷口那惊悚又诡异的一幕——白色身影的凭空出现与瞬间消失，以及仓鸮紧随其后的、精准的“归位”。
一个念头，如同破开冰层的潜流，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变形。
白诩的存在，已经颠覆了他对吸血鬼形态稳定性的认知。一个高阶吸血鬼，在极端情况下可以退回蝙蝠形态的“幼生体”。
那么，是否存在另一个……或者另一类未知的非人种族，拥有在人类形态与特定鸟类形态之间自由转换的能力？
这个假设，可以完美地解释许多疑点
纺织厂的白色身影与仓鸮的接连出现：白色身影消失后，仓鸮很快出现并开始跟随。这并非巧合，而是同一个存在转换了形态。
选择性隐匿：白色身影可以被孩子们和山猫“无视”，却唯独让他看见。这或许并非纯粹的隐身，而是某种精神影响或认知干扰能力，而这种能力可能与其形态或状态有关。仓鸮形态下，这种能力或许减弱或转变为了另一种形式。
仓鸮的异常行为：不吃不喝，能量稳定，智慧程度高，以及对白诩的针对性恐吓。如果它本质上是一个拥有高等智慧的存在，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它恐吓白诩，可能并非出于捕食本能，而是有着明确的目的。
粘人与监视：仓鸮形态下的“粘人”，或许是一种更便于近距离观察、监视，甚至……施加影响的方式。毕竟，还有什么比贴身跟随更能掌握目标的一举一动呢？
清晨的“表演”：白色身影的跟踪与消失，仓鸮的缺席与回归。这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能力展示”，旨在向他强调其神出鬼没的特性，增加心理压力，或者说……吸引他更深入的探究。
卓未许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他面对的，就不是两个独立的麻烦，而是一个单一的、更加棘手的存在。
一个能够自由变形、拥有认知干扰或隐匿能力、智慧极高、并且似乎对他和白诩都抱有特定目的的非人种族。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数据库里查不到任何相关信息——要么这个种族极其罕见且善于隐藏，要么……它们根本就是未被记录在案的、全新的“物种”。
卓未许抬起眼，再次与仓鸮那双漆黑的眼睛对视。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将其视为一只鸟，而是透过这层羽毛的伪装，试图看到其背后可能存在的、一个穿着白色雨衣、戴着滑稽小羊面具的“人”。
仓鸮似乎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审视意味，微微歪了歪头，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近乎疑问的“咕噜”声。
卓未许没有移开视线。
他在心中冷静地评估着这个新假设的可能性。
很高。
虽然还缺乏决定性的证据，但这是目前能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的最合理的解释。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地接近他、监视他、甚至恐吓白诩，其最终目的，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他需要验证。
如何验证一个能变成鸟的“人”？
卓未许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自己餐盘旁边，那杯刚刚倒满的、滚烫的黑咖啡上。
一个简单，却可能有效的试探。
卓未许的目光在仓鸮漆黑的眼睛和自己面前那杯滚烫的黑咖啡之间，做了一个极快的权衡。
验证需要契机，也需要控制风险。直接泼洒过于粗暴，且可能激怒对方，不符合他冷静观察的原则。
他需要一个更……自然的试探。
他伸出手，像是要去端那杯咖啡，但指尖在触碰到杯壁的前一刻，似乎“不小心”碰歪了放在旁边的金属餐叉。
“哐当！”
餐叉掉落在坚硬的食堂地板上，发出清脆而突兀的声响。
这声音在相对安静的角落格外刺耳。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卓未许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死死锁定了对面椅背上的仓鸮！
他在观察它最本能的、未经思考的反应。
普通鸟类，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在遭遇突如其来的巨响时，也难免会出现受惊、炸毛、甚至飞走的应激反应。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然而，那只白色的仓鸮……
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翅膀的根部有极其细微的收缩动作，但整体姿态依旧维持着稳定。
它没有炸毛，没有惊慌地四处张望，更没有试图飞走。
它那心形的白色面盘，甚至没有转向声音来源，而是……更快地、更加直接地，将目光重新聚焦到了卓未许的脸上！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惊吓，没有茫然，只有一种骤然提升的、带着审视和探究的锐利。
仿佛它在那一瞬间就判断出，这声响并非真正的威胁，而是来自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某种……刻意为之。
它的反应，太快，太冷静，太……像一个人了。
一个在意外发生时，第一时间不是关注意外本身，而是去观察制造意外者意图的——人。
卓未许维持着俯身欲捡餐叉的姿势，与仓鸮那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食堂的嘈杂背景音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
几秒钟的凝固。
然后，卓未许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餐叉，放在桌上。整个过程，他的目光没有离开仓鸮。
仓鸮眼中的锐利也慢慢消退，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它甚至还轻轻抖了抖羽毛，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紧绷从未发生。
但卓未许知道，他看到了。
那绝非一只鸟该有的反应。
这细微的、违背生物本能的瞬间，极大地佐证了他的猜测。
他没有再做出其他试探。有些验证，一次就足够了。
他重新坐好，开始平静地用午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仓鸮也恢复了之前的姿态，安静地栖息在椅背上。
然而，两人，或者说，一人一“鸟”之间的气氛，已经悄然改变。
一种心照不宣的、更加复杂的张力，在无声中弥漫开来。
卓未许几乎可以确定，他肩头这只看似无害的白色仓鸮，其皮囊之下，隐藏着一个拥有高等智慧、并能自由变换形态的未知存在。
现在的问题是……
这个存在，究竟是什么？
它费尽心思演这一出，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卓未许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所有的感官和计算力，都集中在了身边这个白色的、沉默的“监视者”身上。
答案，或许需要等对方自己按捺不住，露出更多的马脚。
而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启程之章.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