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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滴滴答答的,不像下雨倒像是在下雾。整个世界都被困在蜘蛛网丝里了。前几天答应沈知怀去外面玩,只是这几日连绵阴雨,未曾见过半日天晴。
      “你怎么还要往手上缠这些?”
      沈知怀坐在床上,拿着新的布条在胳膊上绕啊绕,旧的绷带被他随意的丢在床边。
      “不是都好了吗?”他四肢上的伤口已经从鲜红的切面结疤,如今结痂也已经脱落,只留下白色的淡淡的凸起。
      沈知怀连头也没抬,自顾自缠着。“余婶她们都不知道我受过伤。”
      她终于缠完了,从床上蹦下来,凑到我面前。“这算不算我们之间的秘密?”
      “你爸妈不是也知道?”
      “哦,那是我们们之间的秘密。”
      他拉着我向楼下走去,穿过曲折复杂的回廊。进到一个阴暗的房间,架子上放着摞好的一沓一沓的布料。是个布料室。
      我拿起一块全新的布料,丝绸很光滑,双手拂过没有半分滞涩感,温润到细腻。
      “做风筝吗?”
      “你脑袋里就只有风筝。”他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工具盒随手一扔“我们今天干点女孩子爱干的。”
      他今天没再穿那条白裙子,倒不是因为不想穿。
      早上余婶看见那条裙子疑惑了好久。“家里什么时候给小姐准备个灰裙子,暗沉沉的,真不衬气色。”
      “……可能,原来挺可爱的吧。”
      她疑惑瞥了我一眼,拿起裙子先是放手上搓了搓,接着又放鼻子下闻了闻。于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沈知怀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裙子。
      “不如换个裤子呢?”
      他认命的从箱子里拿起积灰的衬衫与裤子,囫囵往身上套。
      今天的沈知怀连嘴上的胭脂都没涂,叉着腿大马金刀坐在桌前椅子上,除了垂落的长长发髻,没有一点能让人感觉到他是个女孩子。
      “……行,那就做点女孩子爱做的。”
      他递给我一把剪刀,又拿出一份成套的针线盒过来。
      缝一件衣服过程很复杂,女红没有人们想的那么简单。
      要先确定图纸,根据图纸在布料上标记裁剪线条,确保图案、纶理的方向。接着对裁片边缘进行锁边与包边,将需要折叠的部位用熨斗烫一烫。
      最重要的是对主体进行拼接,将处理好的部件与衣身拼接,这就形成了衣服的大致轮廓,再之后就是繁琐的细节处理,修补衣服尚未处理的瑕疵、线头。
      这些工作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故而我选了个简单些的斗篷。看了看沈知怀身上穿着的衬衫,似乎比起那些深色,白色更衬的他肤若凝脂面若桃花。
      我确定了版型尺寸大差不差往沈知怀身上比划了下,选了块白色的毛呢料子。没拿蕾丝花边等工具,拿了些黄色的珍珠。天气越来越冷了,斗篷要加个帽子,帽子要带毛边,珍珠用来做纽扣会显得没那么呆板。
      “这是个袋子?”
      衣服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大概能看出形状。我提起来抖了两下,把附在上面的线条与残余布料抖掉。
      “是斗篷。”
      沈知怀嘴角抖动了两下,“是不是有点小?”
      我放到沈知怀身上比了一下,正正好好。“给你的,不小。”
      沈知怀从板凳上跳下来,冲过来拿着衣服一点点观察。“好漂亮”
      “白白的,上面还有红色装点,雪地红梅吗?”
      “嗯……嗯?”
      我上前两步,拉起沈知怀的手,因为刚才跑过来太急,他的手被剪刀刮开一个小口,正向外冒着血。口子不大,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已经停止流血,有愈合的趋势。
      “怎么办?粘上血不漂亮了。”
      “不是雪地红梅吗?”
      他嘟着嘴,低下头,一下一下搓着手里的衣服,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布料库显得格外响亮。
      “等天晴了,把衣服洗洗,就看不出来了。”
      沈知怀看看我,一下笑出来,把衣服套到身上。“像不像嫁衣。”
      嫁衣?我皱了皱眉。“哪有嫁衣是白色的?”
      “那你回头再给我做个大红色的,我冬天穿。”
      “不好看,像个木桶。”
      我推着沈知怀走回别墅
      “别做了,小姐,该吃饭了。”
      今天一天沈未戚和白玉珠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沈知怀拉着我和余婶一起坐在桌子上吃饭。余婶也没推脱,把沈知怀爱吃的菜都换到他那边就坐下了。
      可能是白天玩的太累,晚饭又吃的饱。到了晚上整个人疲惫的不行,一沾到床就几乎晕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巨雷炸响了天空,这雨大的离奇,好像天塌陷了个大洞,水帘把天地浇的湿透。
      我下意识摸向床边,意料之中的应该是平坦无一物的床铺。然而此刻却真让我碰到个又软又毛的东西,我惊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的掀开被子一看,里面一只大兔子占了三分之一的床。
      是沈知怀的娃娃,估计是他哪天来找我时随手放下的。
      沈知怀是不是说过他怕黑来着,可这么晚他应该早就睡了,更何况别墅里有那么多人。
      天空不见星子,不见月亮,地上我拿着个兔子冲出房门。然而直到走到门前我才想起来开不开门,轻轻叹了口气,暗骂自己做了蠢事,但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情,我还是去转了转房门。
      没想到的是门没锁,一推就开了。我轻手轻脚走进去,沈知怀的房间我已经去过无数次,此刻即便没有灯光照亮,找到正确的方向也并不难。
      我轻轻敲了敲沈知怀的门,没人回应,我推门进去。害怕吓到他,我尽量放轻脚步。
      然而一进去就看见沈知怀坐在床上,目光呆呆望向门的方向,我吓的一惊。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不含任何感情。
      “你在等我?”
      他拍了拍身边的床。“坐”
      我摇摇头,刚刚过来时身上沾了不少水,此刻衣服仍是湿漉漉的。
      兔子被我塞到怀里,没有淋湿。我把手里的兔子递过去,他把玩偶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兔子脑袋。
      “怎么这么晚也没睡觉?”
      他伸手四处指了指,“听雨。”
      还挺有情调,我点点头。“怕黑吗?”
      “有点。”
      我走进两步靠着床坐到地上,距离很近,沈知怀伸脚就能碰到我。
      雨声很大,落到雨坑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不时还有木枝划过的声音。
      沈知怀的手很冰,我拿起床上的被子披到他身上。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摇摇头,“他们都在。”他把兔子向怀里又塞了塞。
      “你知道吗,我曾经想带着我妈一起走的。她刚开始一直劝我,但到了第二天还是在门口等我。我们一口气跑了很久,但后来还是被发现了,沈未戚把我们带回来。他掐住她的脖子,我第一次看到人的脸能憋的那么红。我上前推他,他一把把我甩到台阶上,撞破了头,血流到神像上,之后我就变成了这样。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是她告诉的沈未戚。”
      “也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能为了我去杀人。”
      “你说人是不是真的很奇怪”
      沈知怀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回答,自顾自向下说着。
      “哥哥你也是。”
      “你的真名叫什么?”
      “余婶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余长……生”我这才反应过来,沈知怀似乎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
      我仰头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沈知怀笑了,伸手覆在我的眼角,那里似乎有颗痣。
      “不要余长生,也不要陈毅然。”
      “……程嘉树”
      他若有所思点点头,接着呐呐自语。“程、嘉、树。”
      他话锋一转“程嘉树,我们明天去放风筝吧。”
      “不是玩倦了?”
      “我今天试了射箭,一点都不好玩。”他抿了抿嘴“我等了好久了”
      “那就等天晴了去放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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