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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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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昊的情报像一块冰投入沸油。联盟这口大锅表面依旧沸腾，但底下开始泛起诡异的泡沫。
缪维桢的应对方式简洁得像外科手术：把联盟这张大饼切成小块，每块配一个罗砚的人。特战队脱下制服，换上工装、商贩服、甚至破破烂烂的流浪者装束——他们被训练得能在三十秒内彻底改变气质，眼神从鹰隼变成鸽子，站姿从标枪变成歪脖子树。
夜岚小组的伪装最彻底。她带着三个队员混进一座大型通讯枢纽，证件上写的是“星际网络维护公司三级技术员”，工作服上还印着褪色的公司logo——那公司三年前就倒闭了，但罗砚的伪造部门能让死人开出活人证明。
她在通风管道里爬了四天。管道内壁积着陈年灰尘，空气循环系统的嗡鸣像某种慢性头痛。第四天傍晚，她耳后的微型探测器突然震动——三短一长，是目标信号。
“第三区，C-7节点。”她对着藏在衣领里的麦克风低语，声音压得像耳语，“信号特征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七，但来源……在跳转。像有人在玩打地鼠，每次探头都在不同洞口。”
她调出枢纽结构图。C-7节点连着十七个分流器，每个分流器又连着上百个终端。信号像水银在迷宫流动，没有固定路径。
“它在学习。”夜岚盯着探测器上快速变化的波形，眼神冷下来，“学习我们的追踪模式，然后避开。”
实验室里，星阑和安东尼正在解一道无解的题。
“心渊”的技术原理基于“罗酆残响”，但方向完全相反——不是提取意识，是注入；不是读取记忆，是改写情绪。安东尼把数据流投影在墙上，那些波形像疯子的心电图：“关键在于它的‘传染性’。它不是直接攻击，是制造一个‘情绪感染源’，让目标自己产生负面情绪，然后这些情绪再感染周围的人。”
星阑悬浮在数据流中，银发被幽蓝的光映得像深海里的水母触须：“所以阻断没用。就算切断了外部信号，已经被感染的人本身就成了传染源。”
她调出一份模拟图：一个光点代表被“心渊”感染的人，光点周围开始泛起暗红色的涟漪，涟漪扩散，触碰到的其他光点也开始变红。
“我们需要疫苗。”星阑的声音很轻，“不是防止感染，是感染后能自我清除。”
安东尼摘下眼镜，用力揉搓鼻梁：“理论可行。用温翎殿下的意识共鸣能力做载体，制造一种‘正向情绪印记’，像在免疫系统里预先存入抗体。但实施难度……”
他没说完，但实验室里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难度”是什么——温翎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温翎确实快到极限了。
链接室的数据屏上，他的神经负荷曲线像一座正在拔地而起的山。山尖已经刺破红色警戒线，但山体还在往上长。安东尼每天递交三次医学警告，每次缪维桢都签字接收，然后把警告锁进抽屉。
但温翎的感知力确实在提升。他现在能“听”见意识网络里最细微的杂音——不是具体的思维，是情绪的底色。恐慌是冰冷的铁灰色，猜疑是粘稠的暗黄色，而无处不在的、对“虚空之潮”的恐惧，是一种接近透明的、却沉重得像水银的质感。
偶尔，他会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波动。不是人类的情绪，是某种更冷、更精密的东西——像机械蜘蛛在蛛网上爬行，触须轻触网格，测试承重。每次他试图追踪，那波动就消失，像从未存在过。
“它们在试探。”一次训练结束后，温翎对缪维桢说。他靠在链接座上，呼吸不稳，额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像在黑暗中用棍子捅猎物，看它会不会动。”
缪维桢递过温水，看着他颤抖的手指接过杯子，深褐色眼眸里有什么东西沉了沉：“那就让棍子捅到钢板。”
他下令升级网络监控，对所有接入者进行意识稳定性筛查——不是抽检，是全员。命令引发了一小波抗议，但抗议在罗砚的安全部门开始“约谈”几个带头者后，迅速平息。
高压有用。但高压也像绷紧的弦，绷久了会断。
转机出现在第七天。
夜岚小组追踪的信号突然稳定了——不再跳转，而是固定在一个坐标。坐标对应一座建筑：原联邦“星际文明博物馆”，现在挂着“联盟历史文化档案馆”的牌子。
“信号在这里消失。”夜岚站在博物馆地下三层的服务器机房外，透过门缝看着里面闪烁的指示灯，“像被吞了。”
缪维桢亲自带队。他没带太多人，只带了罗砚和四个队员。博物馆已经闭馆，走廊里只有应急灯幽绿的光，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出诡异的回音。
地下数据库像一座金属坟墓。服务器机柜排列成迷宫，散热风扇的嗡鸣像垂死者的呼吸。在迷宫最深处，他们找到了目标：一组被伪装成“历史档案备份系统”的服务器，机柜外壳贴着泛黄的标签，写着“母星时代影视资料库——永久封存”。
“很聪明。”星阑通过远程连接检测后说，“用海量无效数据做掩护，真正的信号藏在噪声里。如果不是追踪到源头，一百个分析师也看不出问题。”
罗砚的技术员开始破解。密码系统复杂得变态——七层加密，每层算法都不同，最后一层甚至用了生物特征验证。破解到第六层时，系统突然弹出警告：
【检测到非法入侵。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30秒。】
“撤！”罗砚吼道。
技术人员抢在最后三秒拔出了一块存储模块。模块刚离开接口，服务器机柜内部就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不是炸药，是过载烧毁，所有芯片在瞬间熔成一团硅渣。
抢救出的数据只有碎片。但碎片足够了。
数据显示：这个秘密系统一直在收集联盟民众的意识数据——不是监听具体内容，是分析情绪模式：什么时候恐慌值最高，什么话题最容易引发争议，哪些群体对现状最不满。然后它会生成“建议方案”：针对A群体投放“资源分配不公”的暗示，针对B群体放大“外来者抢走机会”的焦虑，针对C群体植入“高层腐败”的怀疑。
“他们在为‘心渊’编写攻击剧本。”安东尼看着分析报告，脸色白得像纸，“不是随机感染，是精准投毒。知道你的弱点，然后对着弱点下刀。”
温翎坐在会议室主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圈。他看着那些数据碎片，看着里面冷冰冰的分析结论，心里涌起一股寒意——不是恐惧，是某种更接近恶心的感觉。
“我们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他轻声说，“而饲养员在记录我们每次受惊时的心跳。”
缪维桢站在窗边，背对着会议室。他的影子被黄昏的光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一道黑色的裂痕。
“那就把实验室砸了。”他转过身，深褐色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罗砚，所有联邦遗留的公共设施，掘地三尺。星阑，疫苗研发优先级提到最高。”
他看向温翎，声音压低了一个度，但每个字都清晰得像刀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阴谋都是纸老虎。我们会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