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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破庙银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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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寻在冰冷的墙角蜷了许久，直到暮色彻底吞没巷子，才撑着发麻的腿站起来。脖颈上一圈淤痕火辣辣地疼，提醒着他刚才离死亡有多近。
他摸了摸怀里那半个窝头，最终还是没舍得吃。得留着，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弄到吃的。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栖身的破庙走，脑子里却反复闪现那双冰冷的眼睛，还有那枚掉在地上的胭脂盒。少帅的心？他当时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说出那种话。现在回想起来，后怕之余，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枚胭脂盒...顾少帅那样的人，怎么会随身带着女人用的东西？而且看他当时的反应...
洛寻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他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活过明天。
破庙在城南，早就荒废了，只有几个和他一样的流浪儿偶尔在这里过夜。今晚却格外安静，连常在这里栖身的那个老乞丐都不见了。
洛寻心里咯噔一下，放轻了脚步。
庙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破败的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借着这点光，看见供桌旁坐着个人影。
是顾晏舟。
他换了一身深色的常服，没有穿军装，但那股迫人的气势丝毫未减。他就那么随意地坐在落满灰尘的供桌旁，手里把玩着那枚胭脂盒，金属盖子开合间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洛寻僵在门口，进退两难。
"过来。"顾晏舟头也没抬，声音在空寂的破庙里显得格外清晰。
洛寻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挪了过去，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叫什么名字？"顾晏舟终于抬眼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神不像白天那样锋利，却依然深不见底。
"...洛寻。"
"多大了？"
"十八。"洛寻撒谎。其实他刚满十七。
顾晏舟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答案真假，目光落在他脖颈的淤痕上："疼么？"
洛寻抿紧嘴唇，没说话。
"白天为什么偷我？"顾晏舟换了个问题。
"饿。"这次洛寻回答得很干脆。
顾晏舟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身手不错，就是胆子太大。"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扔给洛寻。洛寻下意识接住，沉甸甸的，是银元。
"这是..."
"买你闭嘴。"顾晏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洛寻握紧钱袋，指尖发白："少帅放心，我惜命。"
顾晏舟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冰凉的指尖擦过洛寻脖颈上的淤痕。洛寻猛地一颤，想要后退，却被他的眼神钉在原地。
"这伤，算我欠你的。"顾晏舟的声音低了几分，"以后别偷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庙门外。
洛寻站在原地，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手。钱袋硌得他手心发疼，脖颈上被触碰过的地方却莫名发烫。
他打开钱袋，里面是整整十块银元。够他省吃俭用活上大半年。
这个顾少帅，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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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洛寻确实没再偷窃。他用那十块银元租了个小破屋，找了份在码头搬货的零工。日子依然清苦，但至少不用提心吊胆。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顾晏舟了。
直到一个月后，他在码头卸货时，看见一队士兵簇拥着一个人走过来。为首的正是顾晏舟，穿着笔挺的军装，正在听下属汇报什么。
洛寻下意识想躲，却已经来不及。顾晏舟的目光扫过来，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又移开，仿佛从不认识他。
洛寻低下头，继续搬货。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混着灰尘，蛰得眼睛生疼。
傍晚下工，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经过一条小巷时，被人从后面拉住。
他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顾晏舟。还是白天那身军装，但外面罩了件深色大衣，帽檐压得很低。
"跟我来。"顾晏舟说完，不容拒绝地拉着他拐进另一条更偏僻的巷子。
巷子尽头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司机坐在驾驶座上，目不斜视。
顾晏舟拉开车门，把洛寻塞进后座，自己跟着坐进来。
"开车。"
车子缓缓启动，洛寻紧张地攥着衣角："少帅，您这是..."
"闭嘴。"顾晏舟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眉宇间带着疲惫。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僻静的小院外。顾晏舟带着洛寻进去，院子不大，但很整洁，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
"以后你住这里。"顾晏舟扔给他一串钥匙，"我会定期让人送钱粮过来。"
洛寻愣住了："为什么？"
顾晏舟转过身，看着他："你说呢？"
月光下，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洛寻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在破庙里，他说"这伤，算我欠你的"。
就为了一道淤痕？
"我不需要..."
"需要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顾晏舟打断他，"洛寻，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安安分分住在这里，要么我现在就把你抓进军营，按盗窃军械论处。"
洛寻睁大眼睛："我什么时候偷军械了？"
"我说你偷了，你就是偷了。"顾晏舟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洛寻咬紧嘴唇。他明白了，这不是施舍，是交易。用自由，换一个安身之处。
"为什么是我？"他忍不住问。
顾晏舟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良久才说："因为你够胆大，也够聪明。"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洛寻满意，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我住下。"
顾晏舟似乎松了口气，转身从怀里取出那枚熟悉的胭脂盒，放在桌上："这个，你保管。"
洛寻更加不解："这是..."
"不该问的别问。"顾晏舟的语气冷了下来，"记住，你从来没去过那条巷子，从来没偷过我的东西，从来没见过这枚胭脂盒。从今天起，你只是住在这里的洛寻，懂吗？"
洛寻看着那枚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的胭脂盒，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枚胭脂盒，是个秘密。而他现在，成了这个秘密的一部分。
"懂了。"他轻声说。
顾晏舟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洛寻独自站在空荡的屋子里，桌上是那枚冰冷的胭脂盒，怀里还揣着那个装着银元的钱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不真实。他从一个朝不保夕的小偷，变成了少帅豢养的金丝雀？就因为一句疯话，一枚胭脂盒？
他拿起那枚胭脂盒，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盒盖上雕刻的是一枝梅花，线条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尝试打开盒子，却发现它被卡死了，怎么也打不开。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