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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进来。”

      清晨九点,高秘书手捧着平板,快步走进办公室,向沈曜点了头,站在办公桌前,照例每日的晨报:“沈总,关于今天动态,简要做一下汇报。我们接触的三位独立舞者来咨询驰曜计划扶持的申请流程,他们的申请表和作品集已经发您邮箱。再有,巴黎舞蹈艺术基金新起的Sparks计划有意助推中法舞者跨国交流,他们的负责人已经联系上公司,是否考虑进一步洽谈?”

      “嗯,我听过Sparks计划。两位创始人都是赫赫有名的顶尖舞者,我在国外时也有幸聊过几次。把项目企划书的重点整理好发我,再让A组定一个十五分钟的内部评估会。”沈曜已在浏览工作邮箱,利索地回复好其他事务,抿了口茶道:“还有吗?”

      高秘书速速记下笔记,又道:“中午十二点,您和陈卿阚导演在云溪会所约了午餐,对方有新舞剧预算刚提上来,在选角阶段,等您的拍板。”

      接道:“晚上七点,需要出席公司的慈善基金晚宴,您是嘉宾发言人,致辞稿已经过了三版,这里是打印的版本和重要的人员出席名单,晚会前我会再跟您确认一遍。”遂将夹在印花套里的演讲稿与名单一并放在桌上,用手指转正了方向。

      沈曜低头沉默瞥了一眼,没作表示。确认好工作的事务交待完毕,高秘书似乎斟酌片刻,才缓缓道:“还有,关于昨天您说的人,我让人查到了。”说罢,将怀内的平板向前递去。

      沈曜接过,平静地翻着资料页面。上面写道:“陆栖,二十四岁,父母离异,住址不详。从六岁开始起系统练习芭蕾,十五岁起逐步转向现代芭蕾,青少年时期师从过当时小有名气的编舞者。十九岁时曾报名欧洲现代舞团的驻团选拔,成功通过初赛与五场晋级赛,与另外一人入围最终评审,最后未通过,原因不明。过后沉寂了一阵,没有再进行任何与舞蹈相关的公开演出。”

      翻到下一页继续读:“现阶段,无正式签约的舞团。偶尔受邀在观止舞团做顶替,或会去艺术院校的舞蹈班代课,还有其余零散兼职,收入不稳定”。诚然,管中窥豹,能稍微了解明面上零碎的信息,倒也罢了。再往后翻,已没有,沈曜挑了眉:“照片呢?”

      高秘书歉意道:“档案库只有他少年时期考级用的照片,剧院这边也没有他的正式演员登记,昨天也只是临时换人。他也没有任何的社交媒体。”如此,沈曜了然于心,便让高秘书离开了。

      而后细想,这行事作风倒和昨夜如出一辙,娱乐圈里想要抹去人的痕迹倒也简单,只是连照片都藏得如此干净,不知是主动避开还是因为有他因作祟。

      一想到这片水云般的迷雾,沈曜手指轻点着桌面,心里油然泛起淡淡的、少见的兴致,像是狮虎匍匐在草丛里屏息凝神的慢进般,审视和嗅闻着野鹿的踪迹。

      他这个人说起来,是典型的“旁观者”,非但是成长环境所带来的“不干己事莫开口”的谨言缄默,而更像有意冷淡置身事外。一种原因,或是艺术与现实隔了距离,养成他一副曲高和寡的派头,抑或他一早见识也认清了自己的局限,决心培养了冷静的批判意识,站在舞台之外观察、评价、投资,如此便不涉身其中。

      因而,在对大部分事前意兴阑珊时,他若能找到喜欢的,不论作品,人物或是收藏,就要偏执地穷追不舍,霸道地反复品味到厌弃。像他听喜欢的乐曲,就能这样一天来回放上十余遍,持续四五天,每一遍听就像舔着蜜,吮着,轻拢慢捻,把每一处都极致地听尽,然而不到某一天忽而就倦怠,再也不听。

      于是,他现在的意趣又被悠悠勾了出来,一番打算在心里浮了浮,之后倒也被杂事冲淡了三分,只像个纸月亮似的荡在静水里,只待某刻又一次亮堂。

      过后便是例行公事二三,不在话下,然后驱车前往云溪会所。

      甫到,云溪会所设在个装潢精巧、小而美的花园之中,檐廊台下如流云般的紫蓝色无尽夏开得茂盛,个个贴挨得紧密,活似说体己话的女儿们。沈曜被人领至包间,在门页旁刚站定瞧,陈卿阚已起身迎去手与他相握,礼貌地笑:“好久不见。”

      “陈导,久等了。”沈曜轻轻握回去,将外衣褪下交予服务员,而后坐下一贯地寒暄起来:“最近如何?”

      “去了欧洲一趟做了访问,欧洲的初夏确实漂亮,但刚落地我就感冒,折腾了几天。先到的法兰克福,又往米兰、奥地利、巴黎和南欧的几个剧院剧团都看了一遍,算是一边旅游采风一边学习了。见识了不少,也牵上一些人的线。”

      陈卿阚与沈曜已是数年的工作伙伴,长他十岁,二人随意攀谈起近况,陈卿阚继续道:“那你呢,伯父伯母怎么样,秦老师还在巡演么?”

      指的是钢琴家秦纨,沈曜的母亲,曾经作为嘉宾参加过陈卿阚舞演的乐团钢琴家。

      沈曜点了头,也只笑道:“我们都好。她上周刚结束东京场,然后去北美。”随后又聊起欧洲的风土人情见闻轶事,一道菜上齐,二人动筷先吃了碗冰甜羹,陈卿阚这才慢慢引出来:“对了,今天找你,主要是想给你看看这个。”说着,便把一沓略有些杂乱的纸本递给沈曜:“我昨晚刚把第三幕的结构理顺,雏形基本出来,先给你过过眼。”

      “新戏?”沈曜接过,见首页赫然写着《落雪》两字,心忽一沉,陈卿阚默默看他一眼,接上了话茬:“还记得它吗。”

      “当然记得。”沈曜不自觉地捏了下页边角。

      怎么会忘。

      这是令陈卿阚和沈氏文投声名大噪的一部大型舞剧。

      七年前,陈卿阚便是通过这部剧豪揽国内外的多个含金量极高的奖项,跃然跻身名编导的行业,也有了一块永不会褪色的行业丰碑。沈氏文投也由此打开了并奠定了高端艺术市场的门类,开始了品牌形象的转变。除此,窗外炎日烤着窗棂,沈曜想起了一个久远的名字,那几个音节往他脑海里才轻敲了几分,便感到五脏肺腑都骤然冷了下来。

      陈卿阚察言观色,只见沈曜静着,也不知内因,便续道:“我打算重排。这次去欧洲研游,在会上我和国外的编导们交流了意见,决定还是用一样的内核,但舞段和结构会重翻,算是解构再造之前不太满意的部分。与其等旁人来狗尾续貂,我更想完满下我自个儿的私心。”他停下抿口水,补道:“你的意见呢?”

      沈曜只觉一阵凉凉的风泛过身子,心上蒙了层油纸,任凭陈卿阚什么话如雨点般落下,此刻都渗不进。他不是恼怒,只是长久地没有过这样一刻错愕,即刻又笑道:“陈导,你的能力业界有目共睹。诚然,《落雪》是部佳作,可是还不至于要到打情怀牌的地步。之前你的工作室给我发的构想和草稿,摘出一个来写新故事,都会合适,现在的市场更新迭代很快,没有必要再在旧脚本上做文章。”

      这话说得已比他平常要委婉十分,他深知原因不止如此,视而不见那块旧疮,只顾而言他。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沈总,我这么说吧。”陈卿阚听罢话将碗筷一搁,将身子转了转,正色道:“艺术界要推陈出新并不难。舞蹈因为传播媒介还有些门槛,但你看现在的音乐界,作品层出不穷,质量却是良莠不齐,劣币驱逐良币的典范,有些东西根本经不得细推敲。我一开始刚起了重排的念头时也很犹豫,身边的人也说别动了,就让它留在五年前最辉煌的那个年代。但你知道的,我总觉得它还未尽,还有没说完的话。”

      沈曜将目光轻轻移开,盯着茶叶立在杯里飘飘然,陈卿阚话里的情绪重了几分:“舞剧不单要剧情,更重要的是表达方式,以前的那个版本,我们的情绪藏得深,留白缥缈,能成功,就靠他,也只能靠他那样的独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陈卿阚顿了顿,把话翻了一页又道:“但现在,观众不一样了,你得用他们接受得到链接得到的方式,再讲一遍,重新落地,不然它就只是块沉甸甸的旧勋章。所以,我想在保留原本的内核之上,把新的感悟体验融合进去,用全新的编排,全新的主演。”

      沉默良久,沈曜又道:“你就不担心观众不买账,说这是冷饭新炒?”这话又说得不干己事,但他是担忧这一场旧作新演,成了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陈卿阚一笑:“我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当时《落雪》的成功,也是顺应了时代和社会意识所以才成功,可是除了表达方式,也有很多要忖度的地方。亏你还是学戏剧批判的,现在剧院里对经典剧目、人物的再构造还少么?关键是看团队有没有用心做好创作,还是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所以我这不是才请你来把关来了。”

      这一番话说完,沈曜不好推诿,便也只回笑下翻看起了剧本。

      正如前言,读下来,这次新《落雪》较之前框架更为沉稳,主角的性格和表演方式也有了变动。《落雪》的故事讲的即是一名舞者的一生,前版本侧重用阴郁的氛围展现向死而生的不疯魔不成活,而新版本则聚焦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的涅槃。

      大概扫完前三幕的舞段,沈曜的内心已基本笃定,于商业层面这是个相当可行的计划,可他内心对这片雪,总还眷恋着一些洁净的不可沾染的分毫情绪,却也不想再淌在这份酸楚里太久,于是便把话锋转了:“主演呢,你现在有合适的人选吗?”

      “这正是另一个麻烦事。我现在认识的这些舞员经验都太丰富,对于这种有些痴、顿的角色,表演起来就痕迹过重。面过的年轻的又太生涩,技巧上又没办法承接起这么大和长的一部。还有一些人怕珠玉在前,先入为主地就退却了。所以这个男主演就成了最头疼的存在。”

      陈卿阚见沈曜话里松动便放心了几分,继而提出了现状的困境,又道:“我知道你观评过的人和舞剧众多,之前又是从立项到开演从头跟过来《落雪》的。所以请你帮忙,这次主角得找个新面孔,不能有包袱,气质不能太锋利,但又要有张力,最好是一眼看过去就得让观众觉得‘他天生就是为这个角色而生的’。”

      此言一出,沈曜即刻想到了陆栖,方才那阵萦绕的郁郁就散淡些。这个名字浮现时,沈曜就已经拿定主意此角非他不可。

      但他面上还是礼貌回笑,把自己择得疏远:“选角是件要紧的事情,不能胡乱定了。先让人和你的工作室对接,把脚本打实,你预计需要多久能把成稿做出来?”

      “我从半年前就开始重编,再给我一个月打磨就好。”

      沈曜内心想,一个月正好,够他调查陆栖很多事情了。之后,二人又就人手分配、排练场地、预算资金等事聊了大概,心里有了底,约好了后续跟进,就此分别。乘车回公司途中,又和小高交待好对接的组别,正恰逢离午休结束还有半小时,沈曜便让司机停在离公司步行约十分钟的一间咖啡店,名叫Morley,休息片刻。

      夏天午后又闷起来几分,店门旁树起遮阳伞和零星几个岩板桌,两盆高大的鹤望兰叶子绿得油亮亮的,随意沿墙角栽的迷迭香被阳光烘焙得香得发晕。

      玻璃门上用丙烯画了一只肥硕的狸花猫,映进去,本尊正蜷在木地板上酣然大睡。沈曜戴着墨镜,觉得它很可爱,想起家里的衔蝉——嘴角黑团通身雪白的一只田园猫,便拿起手机拍照数张,发给岳岐,推门进去寻了个靠窗的座,点单。

      工作日午休期间的咖啡店还是有些客人,沈曜扭过头去看工作台,只一个学生气年纪轻的女生收银,后面一个瘦高的男人背对着正做饮品。

      那男人穿一件极平常的黑色贴身短袖,帽子压住发型,正认真地调配着雪克杯里的液体,他肩背两臂没有多余赘肉,头低垂着但身姿笔直,颈线优雅地沿开宽长的肩线,躯干的肌肉柔和地熨出线条,皮肤并非那种瘦骨嶙峋的苍白,或是肉感婀娜的暖白,是一种健康的白乳色,褪去少年痴顽,又不染上男人氓气陋习的,一个真正干净的男孩子。

      沈曜来了些兴致,一种没由来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想到这一季BrunelloCucinelli的那件茶色外衫,这个人穿上会很适配,如果他脸再长得具有些时尚感,那将会是公司和奢侈品合作时完美的人选。

      正巧那人做完饮品,端着杯子向沈曜走来。

      于是隔墨镜一扫眼,他行动时也不垂散身子稳稳向前,长脸,刘海尾巴打着卷在额头。一双眼清隽干净,微微下垂,悠远冷淡里,又透露出股惹人心怜的不甘,汗浸在浅灰细长的眉毛间,戴着透明的防护口罩,反光不大看得清下半张脸。

      他近前来放下杯子,声音平静地:“先生,请慢用。”沈曜有些刻意地隔开距离,微微偏头又看,见他高鼻梁上左侧落一颗淡淡小痣,像铅笔晕开的灰,嘴角似有若无地黏连着点笑意,又不是谄媚或不耐烦地令人生厌的笑,而像他天生只能这么冷淡又克制地笑,活似密密的雨线,缥缈着握不住。

      那人没有名牌,抽身离去继续忙活去了。沈曜觉得见一眼那个人的面庞,活似郁热后迎上瑟瑟清凉的春雨,很舒服。

      于是静静看了三五分钟,见他就这么沉默着做事,被吩咐也没有多话行动,不聒噪也不躲懒,喝水时仰着头一饮尽,极利索地像是掐着时间。

      不过一时,咖啡也见底,沈曜见那人貌似要交班离开,便起身到一侧去留他,几步跨到他身前,挑起墨镜,一贯用那双充满温情的眼睛作开场白,笑道:“抱歉,能占用您几分钟吗?”

      那人褪下围裙,愣了下,问道:“有事吗?”

      “我知道有些唐突,您有考虑娱乐行业吗?我认识很多影视剧、时尚资源,也许会有适合的。”

      刚要将名片递上前去,那人连眼睛都不屑在沈曜面孔上多停半分,干脆利落地回应:“不好意思,我跳舞,不想当明星。”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员工室。

      沈曜无论男女都极少吃闭门羹,尤其是在他引以为豪的那份温润如玉下,便有些恍惚,指尖夹的名片僵在半空又只能梭回夹层。

      却一听那人还是跳舞的,便觉兴味盎然,心里的胜负欲和好奇似火花一样漫漾出来。正是应了那句易得则弃如草芥,难得则视若瑰宝,他昨夜内心被陆栖拖起的那些骚动,今天又被一个不明人加重分毫。

      遂深吸了口气,好像裹着些折叠起的愠怒,有点无缘由地小孩撒气似的,定要将陆栖寻出来,让他在自己面前生出些不一样的表情。他蹲下来摸了摸猫,揉揉它宽胖的脸颊,回公司洗澡换衣。

      余白馆内已是布置妥当,红毯,酒席,宴桌,星罗密布的鲜草与娇花,像是那些即将到来的小生花旦,争奇斗艳。约莫是个五点半,嘉宾们便开始走红毯,签名摄像拍照直播读评论,宣传作品,不在话下。

      岳岐也携着新作前来,那部拍摄各地海岸和冲浪胜地的纪录片正在剪编阶段,刚巧他走完红毯时,便见林羽正拖曳着一条珠光白羽毛长裙闪亮登场,挽着那名同剧男主演,毫无疲态绝世荣光,自有一股蓬勃的生命力和不掩饰的野心。

      向内场去,沈曜已与数位同行,脸熟的或初识的轮番过招,这正是他游刃有余的战场,岳岐站在一旁,等他间歇五分钟喘息时,才过去和他碰了杯:“你们这是第几届了,刚刚我进来得匆忙,都没来得及细看。”

      “今年正好第八届,老古董们说数字吉利,规模就比去年大了些。”沈曜回道,二人随意走在冷餐盘前,牵起薄薄的蜜瓜火腿嚼几口,岳岐又仿佛想倒什么:“哎,昨天你那舞剧看得怎么样?”

      沈曜笑:“剧就那样,我原本计划批完这个月的资金就裁项目的,倒是发现了个有趣的事。”

      岳岐一见他这样,心中自然有数,不免打趣道:“何方佳人?”沈曜不置可否,只淡淡笑道:“你倒是乖觉,不过再等等吧,他派头拿得十足,连照片都搜不出来。不过,我今天刚和陈卿阚见面聊起新舞剧,准备推他过去当男主演。”

      岳岐一顿,原是男的,像是想起什么人,斟酌着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便翻开节目单岔开话题。两人梭巡着流程,正巧说起募捐前的一个舞蹈节目,是为培养新一代的艺术意识和素养,在驰曜计划下艺术基金扶持的学生舞团,编的一套现代舞。

      “这个好,有意义,比那些明星上台作秀好多了,不过现代舞,还挺有挑战性。”岳岐笑道。

      “是,这个舞团是我们合作学校,孩子们是半自愿参与,重点不在结果,在过程。与其演那种举手投足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生气的群舞,我们更希望他们能去理解,喜爱上舞蹈本身,把它当成一种情绪的表达。”

      “你倒是真的把培养下一代艺术人才当成正经事来做。不过我听说大部分孩子年纪也就十岁左右,编舞的人压力应该不小吧。”岳岐说着,侧头去看舞蹈节目下藏的那一行更细密的字:“我看看,主编导是梁梦,合作编导叫,陆栖?都没听说过的名字。”

      “什么?”沈曜一皱眉,边说着边展开节目单看,果不其然。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才忽然链接起记忆,数月前在会上过节目单时,汇报人介绍起节目时提过一嘴陆栖,但彼时从不在意的名字谁会费心记,早早抛到九霄云外。现在寻回来,好像不慎胡乱丢了的爱物被原封不动地送回到身边,内心留了半盏微热。

      他平日多是为应酬或者礼貌地笑,这次眼睛里终于抹上一层不吝啬的单纯的欢悦,自己都未觉察时,岳岐吓住一跳,先笑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沈曜罕见地避讳了和岳岐谈这个人,在想,真是无巧不成书,只笑道:“坐吧,快开始了。”二人遂入座。沈曜内心对陆栖有一些未解的情绪,像吃水果啃到果核处总有股生涩涩的味道,他想见了面,和他独处,说话,把他往自己的身边再拉近些,真切些。

      晚会如期开始,主持人们身着华服上场,沈曜便入后台做嘉宾致辞准备,他早已提前温备过演讲稿,想起陆栖作为编舞应该也会在场指引小孩,便向高秘书道:“小高,等孩子们那个节目结束后,你把那个合作编导,请到我的休息室来。”

      高秘书刚要应声,沈曜想起陆栖那特立独行的性格,如果就这么贸然去请,绝对会造成反感而被严词拒绝。福至心灵,要了一支钢笔,往张贺卡上写下几句话,塞到信封里,从容地对高秘书说:“他们表演之后,把这封信给一个孩子,叮嘱交给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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