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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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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发过誓，也还在冷战中，第二天下午，小琛早早等在了地铁站出口。
汲取上次的教训，出门前换了干净衣服和鞋袜。
看见凯凯从扶梯上来，也收拾得格外整洁。这默契叫人心软。
又看见凯凯拎在手里的一纸盒车厘子，当场惭愧。
小琛倒不是抠门，主要是想不到，总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理所应当被人照顾，所以老戈叫吃饭，空着手就来了。
凯凯却周到地买了水果。
再回想起吵架那晚关于钱的气话，差点脱口说出“对不起”来。
不过，幸好没有说。
凯凯居然把自己当空气，板着脸径直走了过去。
小琛一愣，眼眶一热，差点扭头走掉。
无奈又不想他们的冷战被老戈和老陈知道，只好慢腾腾跟在后面。
事与愿违，老陈已经等在小区门口，正好撞见他们一前一后分开赴约的样子。
不过老陈什么也没问，只等人齐就回家。
步入光可鉴人的电梯，小琛立即埋下头，避免跟凯凯有眼神交流。
凯凯进门也借故给老戈帮忙，想要躲进厨房。
老戈却说不需要，只差一道螃蟹，把他推了出来。
目睹凯凯的阴谋落空，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然后听老陈指挥，把羽绒服挂到衣架，去客卫洗手，坐在餐桌前等。
老陈说，“老戈最爱吃腊味，我是吃不惯，如果不对你们胃口别勉强，还有别的菜。”
今晚的餐桌，一半贵州菜，腊猪蹄炖海带、腊五花肉炒菜薹，一个冷拼，有腊香肠、腊猪舌、腊猪肝。另一半是本地口味的排骨藕汤、糍粑鱼、清炒菠菜。
听见凯凯说，“怎么会，我们也吃腊鱼腊鸭，只不过我们是风干，戈总家那边是熏干。”
小琛就在心里嘀咕，谁跟你我们我们，一个河北人装什么本地的。
厨房里的蒸箱嘀嘀响起，老戈端来一盆热腾腾的大闸蟹，又去盛饭。
小琛抢先跟了去，和老戈一起拿回来米饭。
老戈看着完全不像是会下厨的人，做饭连围裙也不系，没想到手艺很好。
几样腊味吃第一口觉得咸和硬，再吃就尝出辛辣的香，很下饭。
本地菜也做得地道，排骨藕汤尤其成功，肋排嫩滑多汁，藕块粉糯，再喝上一口甘甜香浓的汤，幸福感油然而升。
小琛心情好转，不再像刚进门那会怨怨的。
老戈催促，“螃蟹得趁热吃，每人两只。”还亲手把大闸蟹分到各人盘中。
小琛就格外仔细地吃蟹，把蟹脚一根一根掰下来吸干净，又用勺子慢慢掏空蟹黄和蟹肉。
看见老戈别的菜都没碰，啃三块腊猪蹄，吃两片腊肉、香肠就放下筷子。
小琛说，“你怎么吃这么少。”
老戈哀叹，“你们年轻，可以敞开吃。我是不行了，晚饭稍微多吃几口，肚子就像充气的气球。”
凯凯说，“怎么可能，你一点不胖。”
老陈就说，“那你是没见过他大学那会，体重还不到六十公斤，一张小脸又白又嫩，哪像现在。”
老戈自然要问，现在怎么了？
老陈说，“长成了一个黑胖子！”
四个人都被这句“黑胖子”逗笑了。
小琛一边笑，一边去想象白嫩瘦弱的老戈是什么模样，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现在的老戈更帅气。
走神及时被老戈的聊天打断。
老戈沿着大学的话题，聊起当年他和老陈去学校家属区租房的糗事。
看房的时候，房东是一个老太，交钱的时候，系主任来了。
这才知道他们租房租到了系主任家。
好在当年对同性不像现在敏感，那套房子又是一室一厅，两个人说是合租，蒙混过关。
小琛听到这里还不觉得什么。
老戈又说，“从前物价低，房租每月五百，但是会增加水电气费，因为不方便吃食堂，餐费也会变多。如果不是同住或者备考，还是住宿舍的好。”
原来凯凯把自己租房的事情告诉了老戈和老陈，而且老戈和老陈都站在凯凯那边，所以才有今天这顿饭，都是为了教育你！
换在平时，小琛势必要和凯凯大吵一百回合。无奈当着老戈和老陈的面发作不得，只恨恨地横凯凯一眼——我的事情要你到处说！
凯凯不看小琛，埋头啃猪蹄。
倒是得知小琛的出租房就在步行街的商住楼，老陈问有没有测过甲醛。
那栋楼秋天刚交付，购房者又都是买来出租，装修质量堪忧。
小琛想当然地说，“没问题，房间完全没有异味。”
老陈不放心，要老戈拿仪器去帮小琛检测。
凯凯插话，“不用麻烦戈总，网上可以买试纸。”
老戈就给凯凯科普，那些试纸根本没用，甲醛超标好几倍，结果看着都差不多。又问小琛什么时间方便。
小琛自然是随时方便，当即约在了星期一晚上七点。
再接着吃饭，因为收获了老戈和老陈的关心——而不是教育，胃口也变得格外好。
在老戈的督促下消灭掉螃蟹，喝光藕汤，又添了米饭接着吃菜。
做饭的是老戈，洗碗就轮到老陈。
小琛和凯凯都挤在厨房帮忙。
老陈趁机替他们说和，“我和老戈约好，吵架可以，吵完要及时和好。谁先举白旗，落后的一方就罚款一千，我们去敦煌的钱都是靠吵架吵出来。”
听说这话，小琛把满是泡沫的手伸到凯凯跟前，“给钱！”
凯凯回一句，“凭什么？”
两个人总算有了吵架以来的第一次对话。
这晚老戈和老陈没有提出送他们，自然是以为他们要一起回出租房。
小琛也这么想，只犹豫是主动邀请还是等凯凯开口。
步出小区，凯凯直奔地铁站。
小琛急了，“你要回去？”
凯凯才说他明天早八。凯凯申请了专升本，许多课程排在周末。
小琛说，“那你慢慢的。”
虽然没有明说，冷战总算结束。
小琛放下来心来。
不过，回到出租房，对原本毫不在意的甲醛担心起来，立即去开窗通风。
推开窗户，可以看见老戈和老陈小区的一角，但不是他们家所在的楼栋。
又趴在窗台检讨自己今晚的表现，结果还算满意，不像上次拘谨。
老戈和老陈的家呢，多出一桌热乎乎的饭菜，也变得亲近，感觉不那么遥远。
但是，别人的家是远是近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琛关上窗户，洗漱睡觉。
跟老戈约好检测甲醛的时间到了。
开门看见外面站着老戈和老陈两个人，小琛不由得一愣。
老陈笑着递过来一个提袋，说是吸甲醛的竹炭。又自嘲驾照到手十年开车不到十次，幸好老戈公司朝九晚五，上班比他晚半小时，下班比他早半小时，可以管接送，所以一起来了。
小琛立即在心里澄清，我又没有想要老戈一个人来！
听见老戈问换不换拖鞋，或者套个鞋套。
小琛连忙说不用，把他们迎进房间。
老戈这边刚摆好机器，门铃又响了。
开门看见凯凯，小琛心里是万分的感激和欢迎，嘴上却抱怨你来干嘛。
凯凯也抱怨，“你怎么连茶都不知道倒。”
老戈和老陈都说不喝，几分钟的事。
相比老陈和凯凯的不期而至，甲醛超标的结果就显得没那么意外。
老戈指了指手里的检测仪，正常值应该在0.8以下，现在卡在0.9，眼下气温低，等到夏天肯定严重超标，建议搬走。
小琛不舍得，已经交了四个月房租，说好不能退的。
老陈说，“钱是小事，健康更重要。”
凯凯说，“那就住满四个月再搬。”
小琛又觉得这话刺耳，我的健康还比不上区区几个月房租？
凯凯话题一转，要请老戈和老陈吃晚饭。
老陈推辞，他们的外卖已经到家门口。
两个人把老戈和老陈送下楼，目送他们上车离开。
凯凯问小琛今晚怎么吃，流露出过夜的意思。
但是不等小琛回答，进了街边的蔬果店。先去冷柜拿手工面，又称鸡蛋、番茄，还要买油盐酱醋。
小琛说，“点个外卖算了。”
凯凯说，“你还有钱点外卖？”
小琛不敢吭声了。
凯凯买好东西，回来出租房，用电磁炉做了一锅番茄鸡蛋面。
面条做好，才想起来他们没有碗筷。
小琛要去买。
凯凯没好气地说，“你就省着点吧。”
小琛嘀咕，我还没穷到那个地步。但是看见凯凯从垃圾桶里翻出自己吃外卖剩下的一次性竹筷，拿去水龙头下冲洗，然后把平底锅端到书桌。两个人就这么对着一口锅吃面，眼泪涌起来。
凯凯评价，“矫情！”
小琛说，“要你管！”
凯凯提醒，“一会你洗碗。”
小琛故意说，“哪有碗？”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吃面，简直想不通他们之前为什么冷战。
不过，在这迟来的甜蜜的夜晚，当自己被凯凯压制，毫无来由地，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可是为什么要不安呢，待要仔细去想，那不安又消失了。
因为睡得太迟，第二天上午的课都免了。两个人一口气睡到中午，又吃了一次番茄鸡蛋面才分开。
临走前，凯凯提醒，“戈总和老陈这样关心你，你得表示一下才合适。”
小琛说，“还用你说？”
实际自己还真没有想到。
凯凯强调，“预算控制在两百以内。”
小琛嘴上答应着，心想两百能买什么。
更加为难的，自己全部存款加起来也只剩下两百多，总不能再用手机借钱。
难题迎刃而解，还是回到原点。
朋友圈里，中文系的年级长发了一条广告，找人打工整理录音。
至于什么录音，正是作家来校期间的发言。
录音将近五个小时，作家的声音很小，环境又嘈杂，就不能借助软件，只能靠耳朵听。
一句话需要来回听上几遍才能整理成文字，还得稍微加工，前后连贯。
这工作就成了苦差。
老师把它交给研究生。研究生实在听不下去，宁可自掏腰包花钱请人，就有了年级长的广告。
小琛也有了送给老陈最好的礼物，绝无仅有，作家的录音跟新鲜出炉的讲稿。
小琛把事情告诉凯凯，凯凯非常支持，还提醒小琛跟年级长问清楚酬劳的标准，是论字还是论时间。
小琛没有打听标准，跟年级长拷来录音就开始干活。
当作家的声音响起，发生在写作课、研讨会的点点滴滴回来，还听出许多当时没有注意到的内容。
当作家念出老陈的提问，之前的疑问再次从心底浮起，爱情究竟是牢固的彼岸，还是随波逐流的小舟呢。
小琛花了两天时间，完成整理。
按说应该叫上凯凯，但是凯凯学校实在有点远，再说自己把礼物送过去就走，又不在他们家逗留，这次就算了吧。
小琛把录音和文档拷进U盘，睡上一觉，才给老陈发微信。
老陈秒回，他现在就来找小琛。
小琛解释，他这会有课，等下午放学顺路送去他们家。
老陈说，那就约在步行街的购物中心。
老陈见面就问凯凯呢。
小琛解释凯凯专升本，这几天忙着复习备考。
老陈就说，那他没口福了。
小琛正有点纳闷，老陈为什么不肯约在家里。
原来是老戈出差去了武当山的项目部，老陈这两天都吃单位食堂。
“今天难得见面，我还说请你们吃牛排。”
小琛一边道谢，一边悄悄松一口气。来到餐厅，老陈坐下来就掏出笔记本单脑，把U盘里的讲稿和录音拷过去，一边吃东西，一边听和看，还帮小琛找到好几个错别字。
差不多快要吃完的时候，老陈接到老戈的视频电话。老陈故意把镜头对准小琛，“我和小帅哥约会呢，没空理你。”
明知道老陈不过是一句玩笑，自己对老陈也没有任何想法，小琛唰地红了脸，十分警醒地告诫自己，今天这样事情绝对不可以再犯。
可是，自己今天究竟犯了什么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