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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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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废弃的土地庙内,烛火摇曳映得人影扭曲。柳家管家正弯腰站在阴影里,对面坐着的黑衣人手握青铜令牌,令牌上“柳”字纹与北境铃网频率器并排摆放,冷光在昏暗中泛着恶意。“大人放心,黑风寨的‘棋子’已按计划行事,只要他们劫掠今日的粮队,六皇子定会派兵围剿。”管家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毒囊,“到时候,灾民的命、粮价的乱,都能算在谢砚鹤头上,咱们再趁机把平准仓的粮偷出来,逼他动用铃网调粮——只要铃网一动,鹰派大人的‘异常干预’证据就到手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将一袋沉甸甸的银锭推过去:“柳尚书倒是会算计,既想借山寇搅局,又想偷粮断民生,还能嫁祸谢砚鹤。只是别忘了,事成之后,你家尚书得把工坊的改良纸技术交出来,否则……”他抬手亮出腰间的短刀,刀身映出管家惊恐的脸,“北境的‘蚀骨疫’,可是还缺几个试验品。”
管家连忙点头,将银锭揣进怀里:“不敢忘!平准仓的李管事是咱们的人,昨晚已经按您的吩咐,偷了十石粮藏在废弃窑厂,就等谢砚鹤发现后追查——到时候,段小王爷若去窑厂查粮,咱们的人就能趁机把他扣下,用他换镇南王府的兵权!”黑衣人满意颔首,将一枚刻着鹰纹的铜铃递给管家:“这是北境铃网的信号器,若遇到意外,摇动它,鹰派的人会来接应。记住,今日必须让谢砚鹤‘动武’,哪怕伤一个灾民,都是咱们的胜算。”
晨雾还未散尽,谢砚鹤已骑着白马立在城郊山脚下。他身着银白常服,腰间龙纹玉佩与段子幽新制的“同归”铜铃相击,脆响混在风里,倒驱散了几分山雾的寒凉。身后,五十名手持捕绳与盾墙的士兵列阵整齐,烟罐在朝阳下泛着暗哑的金属光——今日要拿下的黑风寨,是近来劫掠粮队的元凶,也是铃网民生信道中百姓投诉最多的隐患。
“阿鹤,你留在山下指挥,我带队上去。”段子幽翻身下马,伸手替他拢了拢衣领,指尖触到他后颈的薄汗,眉头微蹙,“你的记忆残留度昨晚又降了0.2%,别太费神。昨天教你的铃网频率校准方法,还记得吗?”
谢砚鹤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指尖却下意识摩挲着手环上的“记忆锚点”:“记得……大概。你放心,我调出手环的‘地形扫描’,能实时看寨内动静。你记住,尽量抓活的,别伤了百姓——柳家最近动作频繁,说不定这山寇背后有他们的影子。”他顿了顿,补充道,“烟罐用‘麻痹型’,别用烈性的,万一里面有被逼的灾民呢?”
段子幽点头,转身挥手:“按计划来!盾墙在前,捕绳手分左右,烟罐手准备!”黑风寨建在半山腰的岩洞里,寨门用原木加固,隐约能看见上面插着的刀枪。待士兵逼近寨门,山寇头目果然按柳家吩咐,让手下举着刀枪叫嚣:“想拿我们?先踏过老子的尸体!”可话音未落,段子幽突然抬手:“放烟!”
十余个烟罐同时掷出,淡白色的麻痹烟雾瞬间笼罩寨门,山寇们呛咳着乱了阵脚,手里的刀枪纷纷落地。盾墙士兵立刻上前,将寨门死死抵住,防止有人突围;捕绳手借着烟雾掩护,踩着岩缝翻上寨墙,绳索如灵蛇般甩出,精准套住慌乱躲闪的山寇——有的套住腰腹,有的缠住脚踝,全程无一人拔刀,更无一滴血溅出。
整个过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寨内三十名山寇全被捆在原地,个个瘫软无力却毫发无伤。谢砚鹤策马上山时,正看见段子幽蹲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山寇面前,语气温和:“为何要劫掠粮队?山下平准仓有平价粮,只要报上户籍,就能买到。”老山寇垂着头,枯瘦的手攥紧破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们也是没办法……去年柳家兼并了山下的良田,每亩租子涨了三倍,交不出就把人往山上赶。后来柳家管家说,只要我们抢粮队,每月就给我们送两石米,还说官府不会管我们这些‘乱民’。”
谢砚鹤心头一震,立刻调出手环的“实时录音”功能,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说的柳家管家,是不是左脸有颗黑痣?他每次送粮,是不是都从山后那条密道来?”老山寇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殿下怎么知道?就是他!上周他还说,要是我们被抓,就说是自己活不下去才抢粮,千万别提柳家——不然……不然就断我们的粮。”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阿依慕骑着西域白骏赶来,身后随从扛着的木箱上印着西域商会的纹章。“六皇子!段小王爷!”她翻身下马,裙摆上的卷草纹还沾着晨露,“我从铃网民生信道看到你们剿寇,特意带了西域的‘醒神散’——刚才的烟雾虽不致命,却会让人昏沉半日,这药能让他们快点清醒,也好问清柳家的阴谋。”
阿依慕说着打开木箱,取出瓷瓶分给士兵。待老山寇喝下药剂清醒些,她突然用西域语说了句“去年沙暴时,你救过我的商队”,老山寇浑身一震,随即用生硬的汉话哽咽道:“公主……是您啊!去年我们逃荒到西域边境,是您给我们饼子,还让商队送我们到南国。可我们没想到,南国的贵族比西域的沙匪还狠……”
真相逐渐清晰,谢砚鹤当即下令:“把山寇全部带回县城,交给苏太妃看管,任何人不许私下接触!另外,让铃网民生信道立刻发布公告,告知百姓山寇已除,今日午后粮队会加运五十石粮到平准仓,保证平价供应。”段子幽却突然拉住他,目光扫过山寇们的破衣:“等等,他们身上的伤不是抢粮弄的,是鞭伤——柳家不仅逼他们做恶,还在虐待他们,这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处理完山寇,三人马不停蹄赶回县城。平准仓外早已排起长队,百姓们踮着脚望向仓门,手里攥着铜板,脸上满是期待。谢砚鹤刚走到仓前,负责记账的小吏就慌张地跑过来:“殿下!不好了!今早盘点库存,发现少了十石粮!昨日的出库记录被人改了,李管事说……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管事?”段子幽眼神一冷,“就是柳家推荐来的那个?把他叫来!”不多时,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跟着小吏过来,见了谢砚鹤与段子幽,立刻躬身行礼,眼神却躲躲闪闪:“殿下,小的……小的真不知道粮食怎么少的,昨晚我值夜班,没见任何人进仓啊。”
阿依慕突然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西域衡器:“我在西域管过商队,最会查账。把昨日的入库、出库账本都拿来,再带我去粮仓看看。”她跟着李管事走进粮仓,手指在粮囤边缘轻轻一抹,又翻了翻账本,突然冷笑:“你这账记得倒是‘干净’,入库多记了五石,出库少记了五石,刚好凑够十石。而且粮仓角落的灰尘有被扫过的痕迹,地上还有车轮印——粮食不是被偷的,是被你用马车运走的!”
李管事脸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饶命!是柳管家逼我的!他说要是我不偷粮,就杀了我全家!粮食被运到城郊废弃窑厂了,我带你们去拿!”
谢砚鹤眼神沉了沉,对段子幽说:“你带几个人跟着李管事去窑厂找粮,我和阿依慕留在这稳住百姓,顺便完善‘赈济触发阈’。”段子幽却摇头:“不行,柳家说不定在窑厂设了埋伏。你记忆不好,留在这里更稳妥,我去。”他从怀中掏出铜铃,塞进谢砚鹤手里,“这是‘同归’铃,若遇到危险,我会摇动它,你立刻带援军来。”
谢砚鹤握紧铜铃,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你一定要小心。”段子幽点头,转身带着士兵跟着李管事离开。阿依慕看着两人的背影,轻声道:“你放心,段小王爷很厉害,不会有事的。我们先把‘赈济触发阈’完善好——我建议在铃网里加个‘库存预警’功能,只要粮食低于安全线,就自动给你和苏太妃发信号,防止再有人偷粮。”
谢砚鹤点头,与阿依慕一起走进仓房。他看着账本上的数字,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昨日刚记熟的双记账法规则,此刻竟有些模糊。阿依慕看出他的异常,递过一杯热茶:“是不是记忆又乱了?我帮你记着,你说思路就好。”谢砚鹤接过热茶,心中一阵温暖:“谢谢你,阿依慕。若不是你,我和子幽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两人忙碌到午后,终于完善了“赈济触发阈”——只要粮价超过每石五两,或库存低于五十石,铃网就会自动触发预警,平准仓开启赈济模式,按成本价售粮,同时调动周边县域的粮食补充库存。阿依慕还在粮仓的隐蔽处装了西域的“密码锁”,设下“监守自放”试验位:若有人私自拿粮,锁会自动记录其身份信息,并触发铃网警报,彻底杜绝监守自盗的可能。
可就在这时,谢砚鹤手中的“同归”铃突然发出急促的响声,频率正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他猛地站起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子幽出事了!”阿依慕也脸色一变:“快!我带西域商队的人跟你去窑厂!”
两人带着人马赶到城郊废弃窑厂时,只看见地上散落的士兵兵器,却不见段子幽与李管事的身影。窑厂的墙上用血写着一行字:“想要段小王爷活命,就拿工坊的改良纸技术和铃网频率表来换——柳家留。”
谢砚鹤看着那行血字,浑身冰冷。他调出手环的“定位”功能,却发现段子幽的信号彻底消失了,只有手环面板上不断闪烁的“记忆残留度83.5%”提示,像在嘲讽他的无力。阿依慕扶住他的胳膊:“别慌,柳家想要的是技术,不会立刻伤害段小王爷。我们可以假装答应他们,再趁机救出段小王爷。”
谢砚鹤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同归”铃,眼神逐渐坚定:“你说得对。柳家想要技术,我就给他们‘假技术’;他们想害子幽,我就让他们付出代价。”他抬头望向窑厂深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一场更凶险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