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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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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靠窗的角落光线最好。下午三点。许清砚摊开一本《时间简史》。这是她逃离教室喧嚣的固定据点。书页翻动的声音很轻。空气里浮动着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她喜欢这里的绝对安静。
一个身影出现在书架尽头。打破了这片安静。
宋灼背着一个帆布包。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相机。她看到许清砚时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怕惊扰什么。放轻了脚步。她没有走过来。而是在距离许清砚几张桌子远的地方坐下。把相机轻轻放在桌上。
许清砚的视线从书本上抬起一秒。又落了下去。她认得那个身影。那个强行闯入她生活。并宣称和她“顺路”的转学生。过去几天。宋灼总是找各种理由和她说话。借笔记。问问题。或者只是简单打个招呼。许清砚大多用单音节回应。但宋灼似乎毫不在意。
相机镜头偶尔会转向她的方向。许清砚能感觉到那道窥探的视线。她不习惯成为别人镜头里的风景。这让她后背有些僵硬。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书页翻得稍微用力了些。
宋灼并没有一直拍她。更多的时候是在拍窗外。拍书架投下的阴影。拍阳光里飞舞的尘埃。她摆弄相机的样子很专注。和平时那个话多的她有些不同。
体育课的哨声尖锐地划破操场的空气。许清砚以生理期为由请了假。坐在看台的阴影里。手里依旧捧着那本《时间简史》。跑道上。宋灼在和几个女生打篮球。她跑动得很积极。笑声隔着半个操场传过来。明媚得有些刺眼。
中途休息。宋灼拿起放在场边的相机。汗水还挂在她的额角。她径直朝看台走来。
“喂。许清砚。”她在看台下面站定。仰着头。脸上因为运动泛着红晕。“给你看看我拍的东西。”
许清砚合上书。看着她。没有动。
宋灼也不在意。几步跨上看台。在她身边坐下。一股混合着汗水和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许清砚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宋灼把相机显示屏递到她面前。手指在上面滑动。“看。这是图书馆的窗户。光打进来的样子。这是操场边上那棵老槐树。叶子快掉光了。还有这个。拍糊了的鸟。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照片一张张闪过。大多是校园里寻常的景物。但角度有些特别。光影捕捉得也很好。许清砚沉默地看着。
“你觉得哪张最好看？”宋灼侧过头问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待。
许清砚的目光在那些照片上停留片刻。伸手指了其中一张。那是图书馆书架的一角。阳光从高处的小窗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形成一道清晰的光柱。照亮了书架边缘和几本旧书的书脊。光与尘。明与暗。对比强烈。
“这张。”她说。
宋灼愣了一下。随即笑容绽开。“我也最喜欢这张！没想到你会选这个。我以为你会选那张看起来更……更干净的天空。”
许清砚没有解释。她只是觉得那张光与尘的照片更真实。更像她所认知的世界。
“你知道吗。那条巷子尽头有家旧书店。挺安静的。没什么人去。”宋灼收起相机。忽然说。“要不要去看看？比图书馆有意思。”
许清砚想拒绝。她不喜欢改变固有的轨迹。但“旧书店”和“安静”这两个词。让她犹豫了。
看她没有立刻反对。宋灼立刻站起来。“走吧。反正体育课还有半节才结束。”
那条小巷确实很旧。青石板路面不平。两旁的墙壁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巷子深处。一家挂着“墨香”牌匾的书店悄无声息地开着门。走进去。空间不大。书架高耸到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比图书馆更浓重的陈旧纸墨味。确实很安静。只有一个戴着老花镜的店主在柜台后打盹。
宋灼拿起相机。对着书架。对着从天窗漏下的光。对着角落里堆积的泛黄报纸。轻轻按动快门。她回头。看见许清砚正仰头看着高处的一排哲学书籍。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眼神专注。带着一种她平时没有的柔和。
咔嚓。
很轻的一声。在寂静的书店里却格外清晰。
许清砚猛地回过神。看向宋灼。和她手中的相机。
宋灼有些尴尬地放下相机。“那个……刚才的光线。挺好的。”
许清砚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里没有什么情绪。但也没有之前那么疏离。她只是转过身。继续浏览书架。仿佛刚才那声快门并不存在。
从书店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我把照片传给你。”宋灼说。一边走一边摆弄着相机。
晚上回到家。许清砚做完一套数学卷子。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宋灼发来的消息。一个图片压缩包。
她点开下载。里面是十几张照片。有书店的。有巷子的。还有几张……是她的。其中一张。就是她在书店里仰头看书的侧影。光线从侧面打过来。勾勒出她的轮廓。脸上的表情是她自己从未见过的专注与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迷茫。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屏幕上。想要打字。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她只回了两个字。
“谢谢。”
发送成功。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窗外是城市的灯火。密密麻麻。却照不亮她内心的某个角落。那张照片里的自己。陌生得让她心惊。仿佛宋灼的镜头。窥见了她从未向任何人展露的。冰层下的一丝裂痕。
她想起下午在书店。那声轻微的快门声。以及宋灼当时有些慌乱却真诚的眼神。
一种莫名的。细微的烦躁感再次升起。这次。似乎还夹杂了一点别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