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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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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考的成绩单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黑压压的人群围了一圈。议论声叹息声混杂在一起。许清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手里转着笔。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最后一片枯叶正摇摇晃晃地坠落。
“哇。许清砚。你又第一！”一个男生从人群里挤出来。大声嚷嚷着。“理综满分！你还是人吗？”
周围投来羡慕或复杂的目光。许清砚像是没听见。笔在指尖停顿了一下。继续转动。
宋灼也挤了进去。她在中上游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物理那一栏的分数有些刺眼。她抿了抿嘴唇。从人群里退出来。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物理试卷。走到了许清砚旁边。
“许清砚。”她声音比平时低了一点。“这道大题。我完全没思路。你能……给我讲讲吗？”她把试卷摊在许清砚桌上。手指点着最后一道复杂的电磁场综合题。
许清砚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试卷上。红色的叉和寥寥几步错误的公式很醒目。她拿起笔。没有看宋灼。直接在草稿纸上画出示意图。
“带电粒子先经过加速电场。”她的声音很平。没有什么起伏。笔尖在纸上划过。“根据动能定理。求出进入磁场的初速度。”
宋灼弯下腰。凑近了些。认真地看着。她的头发偶尔会蹭到许清砚的手臂。带着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许清砚讲解的语速不快。步骤清晰。每一个公式的推导都严谨得像教科书。
“这里。洛伦兹力提供向心力。”许清砚的笔尖点在一个关键步骤上。“qvB=mv?/r。方向用左手定则判断。”
宋灼跟着她的思路。眉头渐渐舒展开。“哦……我明白了。我之前把电场和磁场的受力分析搞混了。”
“嗯。”许清砚应了一声。继续往下讲。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许清砚能闻到宋灼身上除了洗发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很淡。但确实存在。她想起之前宋灼偶尔苍白的脸色。和那句轻飘飘的“没睡好”。
题目讲完。宋灼直起身。长长舒了口气。“谢谢你。许清砚。你讲得比老师还清楚。”
许清砚没说话。把笔放下。准备继续做自己的事。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宋灼垂在身侧的手。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很不明显。
“你……”许清砚开口。又顿住。
宋灼立刻把手指蜷缩起来。塞进口袋。脸上挤出惯有的笑容。“怎么了？”
“没什么。”许清砚移开视线。
放学时。天色阴沉得厉害。乌云低低地压着。空气潮湿闷热。两人前一后走出校门。还没走到公交站。豆大的雨点就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瞬间连成雨幕。
“快跑！”宋灼喊了一声。拉着许清砚的手腕冲向旁边一家关了门的店铺屋檐下。
地方狭窄。两人挤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宋灼的半边身子很快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从书包里翻出一把折叠伞。撑开。
“走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伞不大。容纳两个人有些勉强。宋灼很自然地把伞倾向许清砚那边。自己的右肩完全暴露在雨里。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校服外套的颜色深了一块。
许清砚注意到了。她想把伞往那边推过去一点。“你……”
手刚抬起。就被宋灼按住了。宋灼的手心有些凉。带着雨水的湿气。
“我没事。”宋灼看着她。眼睛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亮。“你别淋湿了。感冒会影响学习。”
许清砚的手僵在那里。宋灼掌心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和这闷热的雨天形成诡异对比。近距离看着宋灼。她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上挂着的小水珠。和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里。此刻不容置疑的坚持。许清砚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陌生的。被保护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她沉默地抽回手。没有再动。
两人在雨中共撑一把伞。默默走着。只有雨点敲打伞面的噼啪声。和脚下踩过积水的声音。许清砚能感觉到宋灼手臂传来的细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
回到家。屋里依旧冷清空荡。许清砚换下微湿的校服。准备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晾一下。手伸进夹层。却摸到一个硬硬的。冰凉的小方块。
她拿出来。是一个白色的塑料药盒。很常见的那种分格式药盒。不是她的。
药盒的盖子没有盖紧。她轻轻一掰就开了。里面分成了七个小格子。对应一周七天。有几个格子里放着几颗颜色不同的药片和胶囊。药盒本身没有任何标签。
许清砚盯着那些药片。愣住了。
这是宋灼的药盒。肯定是下午躲雨或者之前什么时候。不小心从她书包里滑出来的。
她想起宋灼苍白的脸。指尖的颤抖。手心的冰凉。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药味。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她拿着药盒走到电脑前。开机。打开浏览器。犹豫了一下。还是根据药片上模糊的刻痕字母和形状。一个一个地输入搜索框。
当她敲下最后一个药名。按下回车键时。网页上跳出来的搜索结果让她整个人僵在了屏幕前。
那些冗长的化学名称和药理作用说明她看不太懂。但几个关键词像冰锥一样刺入她的眼睛。
“用于治疗慢性心力衰竭……”
“适用于先天性心脏病的辅助治疗……”
“强心苷类药物。需严格遵医嘱服用……”
心脏疾病。
先天性。
许清砚盯着屏幕上那些冰冷的医学名词。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雨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握着那个小小的。冰凉药盒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指节泛白。
宋灼。
那个像火一样明亮。笑容灿烂。总是充满活力的宋灼。
她转学过来。说着“在有限的时间里看看不同的风景”。原来不是文艺的感慨。
许清砚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药盒硌在手心里。带来清晰的痛感。之前所有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都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愿相信的事实。
那个强行闯入她冰冷世界的。带着光和热的闯入者。她的生命。可能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