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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执夜回避,壶渡不安 ...

  •   执夜回避,壶渡不安
      竹院的青竹又落了一层枯叶,被晨露打湿后,贴在青石板上,像是铺了层暗黄的绒毯。壶渡蹲在泥炉边添炭,指尖捏着的木炭带着些微的凉意,可他心里却像是揣着团火,烧得人坐立难安。
      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没见过执夜。前两日派人去执府递话,说是想约他来竹院煮茶,得到的回复却是“执公子近日课业繁忙,无暇赴约”。今日一早,他干脆守在执府巷口,从晨雾未散等到日头高升,才终于看到执夜的身影,可对方只是远远瞥了他一眼,就转身拐进了旁边的胡同,像是在刻意避开他。
      壶渡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炭灰,目光落在石桌上那套白瓷茶具上。茶具还是上次和执夜一起用的,茶杯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龙井茶香,可石凳上空空荡荡,再没有那个会红着耳尖说他“像家主”的人。
      “吱呀”一声,竹院的门被推开了。
      壶渡猛地回头,以为是执夜来了,眼里瞬间亮起的光,却在看到来人时又暗了下去,是挽风楼的小厮,手里拎着个食盒,说是刘老鸨让送来的点心。
      “壶公子,您这几日都没回楼里,刘妈妈让我给您送点吃的。”小厮把食盒放在石桌上,眼神偷偷打量着壶渡的脸色,“对了,前几日我在巷口看到执公子了,他好像……在躲着您?”
      壶渡没说话,只是拿起食盒里的一块桂花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糕饼还是热的,甜腻的香气却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他知道执夜在躲着他,可他不明白,好好的,执夜为什么要躲着他?
      是因为流言?还是因为执家的压力?或者……是因为蓝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壶渡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一滞。他想起前几日在江南会馆门口看到的那个熟悉身影,想起梦里蓝西说的“孽缘”,想起刘老鸨说的“执家容不下风月人”,难道蓝西真的去找执夜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快步走出竹院,朝着执府的方向走去。他必须找到执夜,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执府巷口的茶馆里,执夜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凉茶,眼神却落在窗外的巷口,像是在等着什么,又像是在逃避什么。蓝西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母亲的催促还在他心头萦绕,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壶渡,只能选择回避。
      “执夜。”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执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壶渡来了。
      壶渡走到他身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红血丝,像是几夜没睡好。“你这几日,为什么要躲着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执夜没有看他,只是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茶水冰凉,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里的烦躁。“没什么。”他的声音很淡,带着几分疏离。
      “没什么?”壶渡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你明明在躲着我,还说没什么?执夜,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样了?”
      执夜的手指紧紧攥着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壶渡难过,也知道自己这样很过分,可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蓝西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家族的压力像一座山,压在他肩上,让他喘不过气。
      “我真的没什么。”执夜还是那句话,他抬起头,看着壶渡,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最近家里事多,有些忙,等忙完了,我再找你。”
      说完,他站起身,就要走。
      “你是不是见过蓝西了?”壶渡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他看着执夜的背影,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他害怕,害怕执夜的回答是“是”,害怕蓝西真的像当年那样,破坏他和执夜之间的一切。
      执夜的脚步顿住了。他没想到壶渡会突然提起蓝西,心里的那根刺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了壶渡的心里。他看着执夜的背影,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走出茶馆,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没什么……”壶渡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想起当年,蓝西也是这样。那时他们在江南,因为家族的恩怨,蓝西开始刻意回避他,不管他怎么追问,蓝西都只说“没什么”,然后转身就走,留他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后来,蓝西就离开了,留下一句“孽缘”,从此杳无音信。
      现在,执夜也对他说“没什么”,也像当年的蓝西那样,转身就走,回避着他的目光,回避着他的追问。
      难道历史又要重演了吗?难道他和执夜之间,也会像他和蓝西那样,因为蓝西的出现,因为那些无法言说的阻碍,最终走向分离吗?
      壶渡坐在茶馆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心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蓝西对执夜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执夜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只知道,执夜在回避他,在疏远他,而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茶馆的伙计端来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公子,您的茶。”
      壶渡没有动,只是看着那杯热茶,看着水汽袅袅地升起,模糊了窗外的景象。他想起雪夜里,执夜在挽风楼外守了一夜,冻得鼻尖发红,却还是把药包递给他,说“喝了药,别再生病”;想起在竹院煮茶时,执夜看着他系着围裙添炭的样子,说“你这样,像家主”;想起中秋夜里,执夜抱着他,声音沙哑地说“壶渡……别后悔”。
      那些画面,都那么真实,那么温暖,可现在,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雾,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茶水很烫,却暖不了他此刻冰凉的心脏。他知道,执夜的回避,不是因为不喜欢了,而是因为有了顾虑,有了压力。可他不知道,这些顾虑和压力,到底是来自蓝西的挑拨,还是来自执家的反对,或者,是两者都有。
      壶渡走出茶馆,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街上的人很多,很热闹,可他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融不进这热闹的场景里。他想起刘老鸨的话,想起那些流言蜚语,想起他和执夜之间的身份悬殊,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不知道,他和执夜之间的感情,能不能经得起这些考验;不知道执夜会不会像当年的蓝西那样,因为种种阻碍,而选择放弃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走到巷口的糖炒栗子摊前时,张老丈笑着和他打招呼:“壶公子,好几天没见你和执公子一起来了,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壶渡笑了笑,却没说话。他看着张老丈手里翻炒的栗子,想起前几日和执夜一起在这里吃栗子的场景,心里的苦涩更浓了。
      “给我称一斤栗子吧。”壶渡说。
      张老丈麻利地称好栗子,装进纸包里,递给他:“还是热乎的,赶紧吃。执公子要是来了,记得带他来尝尝。”
      壶渡接过栗子,点了点头,转身走了。栗子还很烫,暖得手心里发疼,可他却没有胃口吃。他拿着栗子,走到竹院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很。
      他推开大门,走进院子。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青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声音。他走到石桌旁,把栗子放在桌上,看着那套白瓷茶具,想起执夜的笑容,想起他泛红的耳尖,想起他温暖的怀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让执夜不再回避他,不知道该怎么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他只能坐在石凳上,看着桌上的栗子,看着院子里的青竹,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祈祷执夜能早日想通,祈祷他们之间的感情能经得起考验,祈祷他们能像以前那样,一起煮茶,一起吃栗子,一起看月亮,再也没有回避,再也没有不安。
      夜色渐渐浓了,竹院的灯光亮了起来,温暖而明亮。可壶渡的心里,却还是一片冰凉。他知道,从执夜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和执夜之间,就像是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这道墙,需要执夜主动去推开,也需要他主动去靠近。可现在,执夜在回避,他在不安,这道墙,似乎变得越来越厚,越来越难以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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