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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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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周珩的“渗透”还在继续。他会通过韩琛，不经意地透露一些对顾铭宇俱乐部发展有利的行业信息；他会默默处理好那些来自周磊残余势力的、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让顾铭宇能够专心业务；他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顾父，让家里对顾铭宇的压力骤减。
顾铭宇能感觉到，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厚厚的冰墙，正在被周珩这种沉默的、持续的、近乎卑微的付出，一点点融化。他的心不是铁打的，周珩的改变，他看在眼里。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周珩，如今为了他，把自己放得如此之低。
他们关系的缓和发生在一个雨夜。
顾铭宇因为应酬，多喝了几杯，胃病又有些犯了。他拒绝了韩琛送他回家的提议，自己叫了代驾。回到公寓楼下时，雨下得正大。他有些头晕，胃里也不舒服，站在单元门口摸索着钥匙，动作有些迟缓。
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雨伞悄无声息地撑在了他头顶，隔绝了冰冷的雨水。顾铭宇猛地回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周珩。
周珩穿着简单的黑色大衣，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额发也湿漉漉地贴在额角，看起来有些狼狈。他手里紧紧握着伞柄，将伞面绝大部分都倾向顾铭宇，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幕中。他看着顾铭宇，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偏执和疯狂，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小心翼翼。
“胃不舒服？”周珩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低沉沙哑，“我……煮了解酒汤，放在门口了。你……回去记得喝。”
他说完，似乎怕顾铭宇反感，将伞又往他手里塞了塞，转身就要再次走入雨中。
“周珩。”
顾铭宇叫住了他。
周珩的脚步瞬间僵住，背影在雨夜里显得格外紧绷。
顾铭宇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背影，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耸动的肩膀，心里最后那点坚冰，终于“咔嚓”一声，碎裂开来。他想起这段时间周珩所做的一切，想起他笨拙的粥，精准的便签，无声的支持，还有此刻这小心翼翼、连靠近都不敢的守护。
他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再冰冷：“……上来吧。”
周珩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瞬间被点亮，如同夜空中炸开的烟火，充满了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喜和不敢置信。
“外面冷。”顾铭宇移开目光，补充了一句，然后转身，用钥匙打开了单元门。他没有等周珩，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周珩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像是猛然回过神，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收起伞，跟了上去。他走在顾铭宇身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脚步有些虚浮，仿佛踩在云端。他看着顾铭宇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酸楚，几乎要将他淹没。
电梯里，空间狭小，两人都没有说话。顾铭宇能闻到周珩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雨水湿气和淡淡烟草味的气息，并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熟悉的、让他莫名心安的感觉。周珩则规规矩矩地站在角落，目光落在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上，紧张得像个第一次约会的毛头小子。
走进公寓，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顾铭宇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外套，指了指沙发：“坐。”然后自己走向厨房，去拿周珩说的那个解酒汤。
周珩依言在沙发上坐下，姿势却依旧僵硬。他打量着这个他暗中守护了许久、却第一次真正踏足的领域，这里充满了顾铭宇生活的痕迹，随意却温馨。和他那间冰冷空旷的、如同样板间一样的公寓截然不同。
顾铭宇端着温热的解酒汤走出来，放到周珩面前的茶几上。“喝了。”语气算不上温柔，却也不再疏离。
周珩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又抬头看向顾铭宇，喉咙发紧，眼眶有些控制不住地发热。他低下头，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的味道很好，带着姜丝的暖意，一路熨帖到他冰冷的胃里，也熨帖到他千疮百孔的心上。
“视频的事，”顾铭宇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声音平静地开口，“过去了。”
周珩猛地抬起头，碗里的汤晃了出来，烫到了他的手，他却浑然不觉。他死死地盯着顾铭宇，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你，原谅我了？”
顾铭宇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那副小心翼翼、生怕眼前一切都是幻觉的样子，心里最后那点芥蒂，也终于烟消云散。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却真实的笑意：
“看你以后表现。”
这算不上多么动听的情话，甚至带着一丝傲娇。但听在周珩耳中，却无异于天籁。巨大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感觉冲击着他，他放下碗，几乎是踉跄着走到顾铭宇面前，然后，单膝跪了下来，仰头看着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仰望他的神祇。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顾铭宇，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唐突。
“铭宇……”他声音哽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比的郑重，“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会学着相信你，尊重你，用你喜欢的、能接受的方式对你好。我发誓。”
顾铭宇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悔恨和新生般的决心，心中一片柔软。他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周珩的头上，揉了揉他依旧有些潮湿的头发。
“起来吧，”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地上凉。”
周珩顺势握住他的手，将脸颊埋进他温热的掌心，感受着那久违的、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温度。窗外雨声淅沥，室内温暖如春。漫长的冬季，似乎终于看到了尽头。他知道，他的追妻之路，终于在这场冷雨中，迎来了真正的黎明。而未来，他必将用尽余生，去小心呵护这份失而复得的珍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