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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爆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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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眼神真好，挑的西红柿又大又红。看着真让人喜欢。”身边一个奶奶摸着宿野装在塑料袋里的西红柿，爱不释手。
宿野嘴角带笑，连珵最近状态很好，每天笑嘻嘻的，也没有再疑神疑鬼。他来买菜，挑到一半嘴角不经意的勾起。
“我老眼昏花了，看不清了。身边的奶奶面带遗憾的收回手。买点老头爱吃的西红柿，又怕烂了他挑嘴。真恨不得拿个最酸的酸死他。”奶奶抱怨。
宿野看着身边奶奶的塑料袋，往里面拿了两个自己塑料袋里的西红柿。老太太虽然爱占点便宜，但是宿野心情好，不在意。
他一向不爱说话，礼貌的对着老太太点点头，然后转身拿着一袋子菜去结账。连珵在家里写作业，连珵在家里等他。
他提着两大袋菜，买了西红柿，黄瓜，土豆，白菜。袋子沉甸甸的，他的心很踏实。
到了家门口，他把袋子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对着锁孔插进去，轻轻开了门。然后提着塑料袋往里走，顺手关上门。塑料袋发出细碎的声音。
连珵从卧室走出来，一张脸白皙，甚至透着血管的青色。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营养跟不上了。宿野后悔刚刚没买点肉。暗自思衬要明天回家路上去买切几斤肉。
哥，你买的好多。连珵看见他提着两大袋，过来帮忙，接过去一瞬间宿野看见他的脸轻微抽搐一下，手提不住往下一沉。衬衫也被突然的动作弄的紧绷。
连珵最近很爱穿长款衣服，睡衣都换成了贴身的长袖。还不爱穿棉的丝的，买了材质硬挺，还买了收袖版的各种上衣。手腕处紧紧缠着，风都透不进去。
宿野赶紧重新接过来，说：“很重，你把冰箱打开，我来放菜，中午吃西红柿炒蛋，还有小炒土豆。”
“好啊，”连珵转身，边走边说，“哥，我有点饱，你少做点。”
宿野盯着他不经意甩了甩的手眯着眼睛说：“六点吃的饭，你现在不饿？”
“可能是活动少了，最近都不怎么饿，正好能减肥。”
“行。”
宿野做好饭，饭桌上看见连珵的手机，拿过来解锁。连珵戳着碗里的土豆片，小口的吃饭，眼睛也没抬一下。
宿野翻着连珵手机里的各种视频APP，然后看着各个浏览器浏览记录。眼神落在连珵身上。
连珵若有所感，抬头对着宿野笑笑。
“你最近没怎么玩手机啊。”
“你看着写作业谁来得及玩手机啊。题都做不完。”连珵抱怨。宿野的手无意识敲敲手机，也拿起筷子吃饭，吃了几口放下碗去卧室。
“干嘛去。”
“拿点纸。”宿野随口答。进去后环视一圈，书桌，柜子，床铺都没什么问题。自己想多了？他拧着眉毛，抽了两张纸出来。
连珵一直低头吃饭，宿野走过去，连珵条件反射一样抬头笑：“哥?”
宿野意识到更多的不对劲，连珵最近一直在笑，不管什么时候，自己只要看他，他都会笑，哪怕是做题做的暴躁时，只要自己一看他，他就会笑。嘴角上扬，眼睛眯起来，看多了才发现每次笑着的样子都带着，刻意？
宿野坐下来吃饭，给连珵夹了两块鸡蛋。状似不经意的问：“最近题越来越难，能适应吗？”
“不适应也得适应啊。”
“也不是，连珵，要是太难了我们可以放慢进度，最近的题目我也觉得难，我问过温苒，他也觉得我们进度太快了。”
“是嘛，没事，我能跟上。”连珵随口答应。抬头看见宿野难言的神色。
“哥？咋了？”
“没有，觉得你这样子很，陌生。”
“好好学习了你觉得我陌生，啧啧，那我不学了。”
宿野挑眉，看出连珵在玩笑。
饭后连珵要洗碗，宿野没拦着，他在屋内转了一圈，更加仔细的检查。什么都没发现。他的心沉了沉。
他感觉不对劲，可什么都没发现。
中午两人习惯午睡半小时。宿野看着身侧的人，乖乖的闭着眼，呼吸又轻又浅，过了几分钟连珵睁眼。看见宿野一直盯着他。
“看我干嘛。”连珵紧张的摸摸脸。
“没有，想看你。”
“哇塞，哥你这情话张口就来啊。”连珵松一口气，转了转身子，把胳膊搭上去。
“睡吧。困了。”宿野抱着连珵。怀里的人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但又透露着奇怪。
下午宿野早早起身，对着连珵说：“我今晚不回来，你一个人住小心，记得点外卖，记得做题。”宿野穿好外套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钥匙，转头又叮嘱；“做完的题目记得给我发。别超过八点。”
连珵点点头。笑的灿烂：“好啊，一定不忘记，长官。”
宿野往外走一步，又倒回来说：“我走了。他推开门轻轻关上门，下了楼梯往外走，走出小区后观察周围，没看见几个人，松口气，贴着墙边，尽量绕开出租屋窗子的视角走。
他还得控制脚步声音，弓腰小跑。幸好没几个人看见。宿野木着脸，等进了单元门口也不掉以轻心，小心的一步又一步，还好穿的是软底运动鞋。他几乎没发出声音，走到门口提着气把耳朵贴在门上，把自己夹在墙角处。
屋内没有声音，他静静的等待。过一会听到拖鞋声从卧室响到卫生间，然后是水声。宿野继续等待，听见连珵关冰箱门的声音，应该是把剩菜放回冰箱。
饭菜不能热腾腾的放在冰箱里，连珵和他都会等饭菜凉透再饭，宿野耐心的等。没发现奇怪的地方。他贴在门口，等了半小时。
肩膀好酸，背也难受，脖子半天扭着感觉要歪了。
他手心扒着门，渐渐出了汗。
宿野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给连珵打个电话观察一下。就听见屋内有哐啷一声东西掉落的声音。接着是几声明显的连续的物品砸落声。
宿野紧张的听着声音，东西正常掉下去和砸过去的声音不一样。是压力太大了吗，是自己逼太紧了？怕自己失望宁愿自己背地里发泄压力也不愿意告诉自己。他捏着拳头，咬牙懊悔。
自己怎么能这么不考虑连珵的压力。
宿野想着如何缓解连珵的压力，以后的作业怎么安排，要不自己先做一遍，挑着重点再让连珵做。既减少他的题量还能保证效果。
就在这时，宿野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到了厨房，之后是刺耳的抽屉拉开的声音。
抽屉坏很久了，宿野修了很久，最后抽屉能用，就是大力拉开会有刺耳的声音，宿野再熟悉不过。抽屉里放着筷子，勺子，还有——刀。
他做饭切菜用的刀。
宿野瞳孔一缩，心要跳出来一样。他被自己心跳吵得听不见屋内还有什么声音。
不管了，他害怕。
他拿出钥匙夺门而入直奔厨房。看见惊愕回头的连珵，连珵手上真的拿着刀。
刺眼的红色从他手腕处薄薄的皮肤那里肆意流出。宿野看见连珵手腕里侧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刀子还沾着血。连珵看见他，慌乱的把刀往身后藏。
宿野双目赤红。手径直伸过去夺下菜刀。然后攥住连珵的手肘，铁钳一样锁住连珵，看着他的伤口。一滴泪溅落在连珵手心。连珵的心一抖。
他急着说话，被宿野的眼神吓住。
“为什么？”宿野声音嘶哑。
“为什么这么做？”
“哥，你听我说，我没有。”宿野听见这话抬头看他一眼，连珵被吓住，嘴里颠三倒四的说没有。宿野握住他的手指，解开他手腕处的袖口，轻轻把衣服往上撸，露出底下狰狞的三道伤疤，像虫一样爬在连珵瘦削苍白的手腕处。。一道浅白色，一道红褐色，一道是刚才割下的还渗着血。
宿野的心猛地被攥紧，他呼吸不上来，捏着连珵的手指，拉着他翻出碘伏棉签，他克制着自己不要抖，小心的用棉签沾上碘伏消毒。
耳边乱糟糟的，是连珵不停的解释。
“哥，你听我说，我就是，我。”连珵说着说着也泪流满面，他想不出一个回答。大脑几乎宕机，只能重复对不起三个字。宿野不看他，只是低头处理伤口。
连珵的手指被攥得失去血色，他顾不得疼，因为宿野的手也在轻轻的抖，他想抽回手遮住伤口不想让宿野看，宿野不让他抽回。两人僵持着动作，直到洁白的纱布一圈一圈缠上连珵的手腕。
宿野系好纱布，锁着连珵肩膀，压身过去盯着他的眼睛。
“连珵。”
他声音沙哑。
连珵早就哭的眼睛看不清眼前人，他的泪胡乱的流，流不尽一样。
宿野松开一只手，手指抹去连珵右眼的泪，又用手背擦去他左眼的泪水。宿野觉得嗓子堵着血。
“连珵，为什么伤害自己。”
“我没有。”连珵赶紧说。他逐渐在宿野的眼神里畏缩。“我不是，他声音越来越弱。”
“连珵，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太难受了，忍不住。”
“忍不住？”宿野点点头，“连珵，你说让我管着你，我答应了，想和你好好走下去。没管好你，是我的错。”宿野利落的拿起刀，在自己手腕处划开口子。鲜血在连珵眼前炸开，腥红的血溅在连珵脸上。
“啊。”连珵尖叫，他抓住宿野的胳膊抢刀。“哥，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把刀放下。”他用力哀求着，只是连珵的力气怎么能比得过宿野呢？
他被宿野攥着手，宿野的手一直是温暖有力的，连珵第一次知道宿野的手原来也是这么强硬不讲情面的，宿野抓着连珵的手缓慢而有力的在手腕处划下第二刀。连珵看着宿野的皮肉在他手下翻开，不要，连珵发出绝望的嘶吼声，他想抽出刀，却丝毫抵抗力不了宿野。
“连珵，告诉我，你开心吗？我很难过。是我的错，没发现你的伤心，还让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人挣扎。很难受吧，一个人这样。”
连珵抬起手想捂住宿野的手腕。宿野左手握着连珵的手，右手拿着刀静静的看着连珵颤抖的手盖住他的伤口。连珵的手指冰冷。
鲜血从连珵的手指缝里漏出来，宿野划得口子又深又长。连珵绝望的堵着口子，流动的血是温热的，却让他的心越来越冷。
他抬头看宿野，想说什么，嗓子却发不出来声音。
他只能听着宿野说。
“连珵，我没发现是我的错，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男朋友，你划了自己三刀，一次也没告诉我。”宿野苦笑。“我恨你，你以为我是谁？我是你男朋友啊。你没根本把我当你男朋友。”
宿野坚定的抓着连珵的手划下第三道。连珵无谓的挣扎：“不要，不要，求求你，哥，我难受。”他求饶，看见宿野一点也不打算放过他。绝望的声音从连珵胸腔里发出。连珵叫的嗓子劈叉，流动过的气息都像是刀割在他的声带上。
连珵也红着一双眼。“我怎么没把你当我男朋友，就是因为我把你当我男朋友，我才瞒着你，对，你是我对象，你难道活该被我拖死，你睁眼看看哪个人谈恋爱对象家里这一堆破事，我爱你，难道就应该把你也拖死，，你现在喜欢我，我一身的破事，迟早把你烦的讨厌我，我是谁啊，你看上我哪里，我凭什么就应该理直气壮的拉着你。”连珵也语气凶狠的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淋着血从心里吼出来。
“宿野，我就是因为把你当我男朋友，才不告诉你。”
宿野看着眼前崩溃的人拼命一样的挣扎，害怕自己再划一刀，他放下刀，抱住连珵，两人胸膛贴在一起，剧烈的心跳传到彼此血肉里。
“连珵，我很难受。”宿野在他耳边轻轻说。“我看见你手腕的伤口，真的很害怕，我怕你一个想不开，我满心欢喜的回家，推开门看见你死在屋子里。”
“不会，真的不会，连珵哭着。我那么爱你，怎么忍心让你伤心。哥，你信我。我就是想发泄，我只要划一刀子，我心里就很轻松，就不难受了。哥，真的，我舍不得你伤心难过，我是想自己先好起来。我想在你没发现时就好起来。”
“轻松吗，看着我划下去的时候。”
“不轻松，我难受的要死了。哥，”连珵紧紧抱着他。身体往下坠。“哥，我难受的要死了。你不要那样。”
“我也一样。连珵。你不想拖累我，所以现在你高兴吗？”
“哥，”连珵呜咽，“我难受。”
“你这么倔，什么也不给我说，告诉我，现在你开心了吗？”
“哥，”连珵把眼睛埋在宿野肩窝处，宿野一直惯着他，纵着他，只要连珵想，宿野的怀抱就是温暖的，直到现在连珵抱着宿野，两人很近，但连珵觉得宿野的怀抱对他来说是封闭的。
“我知道你难过，我和你一样难过，我也知道我划下去，你会更难过。可我心里疼，我想你也知道我的疼。”
宿野轻轻的说。
“连珵，我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另一个人也会疼。”
“连珵，你不开心，你难受都告诉我，下次再敢一个人自残，我就敢继续这样。”他抬起鲜血淋漓的左手，揉揉连珵的头发。
“乖。不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