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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以水代兵，众志筑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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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灼的“填河”之策，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刚刚因劫粮和技术突破而振奋的浅水湾头上。这不再是奇巧诡计，而是赤裸裸的、依靠绝对资源和人力优势的碾压。一旦外围水道被填平，官军铁骑便可长驱直入，所有的沟壑陷阱、水障火攻都将失去大半效用。
聚义堂内，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狗日的呼延灼！竟用这等下作手段！”阮小七气得破口大骂，“俺带人去烧了那些筏排！”
“烧得了一时，烧不尽所有。”吴用摇头，“官军人多势众，物料充足，可源源不断制造。此法虽笨，却正中我等要害。”
晁盖眉头拧成了疙瘩：“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路填到俺们寨门前？”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齐墨。
齐墨站在沙盘前，目光紧紧锁住那些代表水道的蓝色区域和官军可能推进的路线。填河……这是阳谋，破解之道，无非“阻挠破坏”与“主动利用”两条路。
“阻挠必不可少，但不能仅靠破坏。”齐墨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他要填，我们便让他填，但要让他填得艰难，填得痛苦，甚至……让他填出来的地方，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众人精神一振。
“徐先生，”齐墨看向一旁凝神思索的徐槐，“若我要在现有水系基础上，构建一套可临时调控水位、甚至能制造局部激流或蓄水放水的系统，可能办到？”
徐槐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齐墨的意图：“齐娘子是想……以水为兵？”他快步走到沙盘前，指着几处关键节点，“现有沟渠水闸基础已有，若能在这些地方加建或改建，设活动闸板，并挖掘数条引水渠与蓄水洼地。平日维持正常水位，若敌军填河，可在其作业时，于上游蓄水，然后突然开启闸门，放水冲击，必能冲毁其筏排土囊，甚至淹没其人马！亦可于夜间，悄悄降低某些区域水位，诱敌深入，待其半渡而击之！”
“好！此计大妙！”吴用抚掌，“以水代兵，正合我处地利！”
“然工程不小，需大量人力物力，且时间紧迫。”徐槐补充道，面露难色。
“人力我们有！”齐墨斩钉截铁，“如今外敌压境，生死存亡系于一线，正是上下同心，共度时艰之时！”
她转向晁盖和众头领：“天王，诸位兄弟，徐先生之策，乃退敌关键。然此非一人一队之功，需举全寨之力！我提议，即刻发布‘筑城令’，除必要守备与工坊核心工匠外，其余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皆需参与水利工事修建！按劳计功，重奖奋勇者！”
这是要将整个基地的战争潜力，彻底动员起来！
晁盖霍然起身，声如洪钟：“就依齐娘子！传俺将令，自即日起，凡我梁山弟兄，皆需听从齐娘子与徐先生调遣，修筑水工，保卫家园！有敢懈怠违令者，严惩不贷！”
“遵命！”众头领齐声应诺，他们也深知，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筑城令”一下，整个浅水湾仿佛一部彻底开动的战争机器。原本还在进行日常垦殖、加工的人们，在各级头领和“工分”制度的激励下，迅速被组织起来。
在徐槐的总体规划和汤隆工坊的技术支持下，一场轰轰烈烈的“水利大会战”拉开了序幕。
青壮劳力负责挖掘引水渠、蓄水洼，加固加高关键地段的堤岸。妇孺老弱则负责运输材料、编织盛土的草袋、制作简单的工具。徐槐带着他的学徒们，奔走于各个工地，指导如何设置活动闸门的基础，如何计算水流量和冲击力。
齐墨更是身先士卒，她褪去了女子的矜持，挽起裤脚，与众人一同挖掘泥土，搬运石块。她的身影出现在最泥泞的工地，她的声音因不断指挥而变得沙哑。人们看到这位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女诸葛”竟也如此不辞辛劳，深受鼓舞，干劲更加高涨。
“看！齐娘子都亲自下来了！咱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拼命！”
“为了保住咱们好不容易建起的家！挖！”
号子声、挖掘声、打桩声，响彻水泊。夜幕降临，工地四周点燃篝火，人们轮班作业，日夜不息。一种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的气氛，在汗水和泥土中凝聚、升华。
阮小二、阮小七的水军也没闲着，他们利用熟悉水性的优势，不断派出小艇，骚扰官军的填河作业，用火箭射击筏排，用渔网纠缠施工的官兵，延缓其进度，为后方工事修建争取宝贵时间。
刘唐、石秀则率领精锐，在可能被填平后成为进攻路线的区域，加紧布置更多的陷坑、铁蒺藜和暗桩，准备着最后的血战。
汤隆的工坊，除了保障水利工程所需的金属构件，更是将那些“大火铳”和“火喷筒”进一步优化，秘密部署到了几处预设的、可能爆发最激烈战斗的防御节点。
时间在紧张的施工与零星的摩擦中飞速流逝。
五日后，官军的第一批大型筏排，在重兵掩护下，终于开始尝试填塞浅水湾东南方向一条重要的入口水道。
巨大的筏排载满土石，缓缓推向预定区域。岸上，呼延灼、魏定国、单廷珪皆在观战，准备一旦水道被填出缺口，便发动雷霆一击。
然而，就在筏排即将抵达浅水湾外围工事，官兵们准备抛下土囊时，上游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轰鸣！
只见一道浑浊的浪头，如同脱缰的野马，沿着一条新挖掘的引水渠奔腾而下，狠狠地撞入了正在作业的水道！
轰！
水浪滔天！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几架首当其冲的筏排冲得七零八落，上面的土石倾入水中，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浪花！不少官兵猝不及防，被卷入激流，惊呼救命之声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呼延灼脸色大变。
紧接着，更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那被冲击的水道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了下方更加泥泞难行的河床和预先埋设的尖锐暗桩！
“不好！中计了！快撤！”前沿指挥的韩滔见势不妙，急忙下令。
但为时已晚。浅水湾的守军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土垒后箭如雨下，专射那些在泥泞中挣扎、行动迟缓的官兵。几尊被汤隆精心调试过的“大火铳”也发出了怒吼，虽然准头依旧感人，但那震耳欲聋的声响和四处飞溅的碎石，极大地加剧了官军的混乱和恐慌。
第一次大规模的填河尝试，在齐墨和徐槐联手导演的“水攻”下，以官军的惨败告终。
消息传回浅水湾，工地上一片欢腾！多日来的辛苦付出，终于见到了成效！
徐槐看着那虽然简陋却成功运转的水利系统，激动得老泪纵横。他毕生所学，竟在这被视为贼巢的地方，得到了如此酣畅淋漓的施展！
齐墨站在微微震颤的堤岸上，看着退去的官军和依旧奔腾的流水，心中却无太多喜悦。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呼延灼绝不会就此罢休，下一次的进攻，只会更加猛烈。
但经过这一次“众志筑城”的洗礼，她对自己一手参与缔造的这个集体，有了更强的信心。技术的力量，只有与组织起来的人心相结合，才能爆发出真正的威力。
水泊的根基，在一次次危机中，被打磨得愈发坚实。然而，她也隐隐感觉到，随着自身威望和影响力的不断提升，某些潜藏在平静水面下的东西，似乎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吴用那日益复杂难明的眼神，偶尔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前路，依旧漫长且莫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