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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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华年刚拍完戏，准备回去酒店时，就看到葛姐在群里发通知。
大意是最近星探找到一个有潜力的新人，准备说服他加入江湖，还特意艾特他和柳莎。
他看到新人的模样，直接将没有咽下的水吐出来，那个人是秦长霄。
“阿年，不过就是你绯闻对象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吗？”琴姐出声。
他用纸巾擦干被水弄湿的地方。
“琴姐，别开玩笑，好不好？你也知道我们的江湖是怎么鬼样，都快要破产，让他进去如同推他入火坑有什么区别啊。”
琴姐调侃道：“还没有跟人家在一起，就这么护住人家了。”
斯华年撇开脸，转向窗外，没有回应。
琴姐见此便不出声，静静地开车。
斯华年回去自己房间，立马拨打葛姐的电话。
“葛姐，你们在搞什么鬼，想要拉他进去江湖，现在练习生那个不是进去练两三个月就赶鸭子上架地出道，然后不要命地安排大大小小，无关紧要的商演。他现在还在读研，没有空陪你们闹，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葛姐听完后，平静道：“这个由不得你，我看过他个人简历，音乐、演技等方面不像一个新人，这样的新人加入我们公司，再打造成巨星，对于我们如虎添翼。”
斯华年抬眸，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你们会好好培养他吗？他自己去参加选秀比赛都比在你们那边上升快，我会尽我所能去阻止你们的。”
葛姐将文件夹摔在桌面，不容抗拒地说：
“年年，我对他势在必得，我有事，挂了。”
斯华年烦躁地将帽子丢到床上，颓丧地陷进床里。
他打开手机，点开与秦长霄的对话框，并点击视频通话。
很快，秦长霄接通电话，愉快道：
“华哥，有什么事情吗？”
斯华年深吸一口气。
“小秦，你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跟踪你？”
秦长霄回道：“有啊，他们一直站在我背后，看我做事情……”
斯华年声音拉高；“那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比如要签你成为艺人这些呢？”
秦长霄很快反应过来，将五六张名片摊开在桌面上。
“华哥，我一开始躲着他们，结果甩不掉后，就跟他们谈判。他们跟我说要不要签约江湖这些，我那时候不确定是真是假，我就说先回去考虑，后面再给他们答复，他们给我名片就走了。”
斯华年一看，原来他们早已下手，只不过秦长霄警惕心理很强，目前还没有上钩。
“小秦，我算把你当做我朋友，所以我很认真地问你，你想要进入江湖吗？你想要进入娱乐圈？”
秦长霄盯着他：“华哥，说实话，我一直都有在关注江湖，江湖的确没落，但是你们都复出去挽救，说明这个公司挺有人情味的，还有我对江湖印象还不错。”
斯华年望着他已经有点动摇的眼神，立即出声：“你看到只不过是表面而已，哥在江湖20多年，里面有太多不好的事情，我不想要你走我的老路，所以你争取考一个博士，再不济出国留个学，回来高校当老师都比混这个圈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秦长霄垂下眼帘，久久地才回应：“我会仔细考虑我每一个选择，不管做什么都好，我想要与你顶峰相见。”
斯华年傻了眼，并吐槽道：
“有没有搞错，如果你考上博士，已经超越娱乐圈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你现在的学历，都是我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斯华年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仔，听我准没有错，这个圈子并不是像你们想象中那般美好，你也不要轻易踏入。”
秦长霄脸上带着不服：“华哥，你都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作为后浪的我们怎么可能知难而退呢？”
斯华年翻个白眼，气不带喘地怼道：“你真的傻还是假地傻，都知道里面那么黑还进去，你以为你是孙悟空，进去大闹天宫，还有孙悟空最后还不是被压在五行山下。”
在秦长霄想要出声，被斯华年打断了。
“反正，我现在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当耳边风，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明天记得去看话剧。”
秦长霄看着已经被挂掉的通话，摸着昨天他给的话剧票，陷入沉思。
他知道娱乐圈不是很好混，而且里面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但一想到，这次能跟他同屏演戏，就贪婪到想要跟他同台并唱，所以他坚定地先去闯一圈再说。
秦长霄早早就来到剧场，突然间，一个包着很严密的女人风风火火地过来，并坐到他旁边，他不由将放在扶手的手收回。
“弟弟，你的脸好熟啊？好像在哪里看过你啊。”她透过大大的墨镜打量他。
“那你声音也挺耳熟的。”秦长霄皱起眉毛回应。
柳莎立马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弟弟开场了。”
秦长霄心照不宣，将视线移到台上。
台上，宰相坐在明堂里，左手盘着佛珠。
旁边小弟1号弓腰，拱手道：“颜大人，新帝承继大统，意欲肃清朝野，将我辈摒除于权柄之外。”
宰相将一个墨砚投掷落地。
“他才年仅14，翻不出来什么花浪，就是新起的太傅不得不提防。”
小弟2号的额角上被砸破一个口，低眉顺眼地道：“颜大人息怒，我们再一次把控科举，假以时日，朝廷上下都是我们门下之人。”
宰相才略微消气：“科举后的花魁选拔大赛筹备如何？还有今夜将花魁颜箐箐叫过来。”
小弟3号叩首跪拜，禀报道：“回大人，花魁大赛有序进行，就是今天林妈说道，花魁今日谢绝其他门客，仅招待一个猎户。”
宰相点燃烟斗，吐出一圈烟。
“我竟然能让她一步登天，也能让她一落千丈。”
说完便指示下人将猎户做掉。
第一场结束后，幕布拉上。
柳莎探头过来：“小弟弟，你知道等一下谁出场？”
秦长霄转头看她卖关子，沉默不语。
在众人的掌声和欢呼中，他看到斯华年出场。
他身着烟青色罗裙，衣决飘飘，恰是绿水青山间的一缕清风。
柳莎得意洋洋地道：“你看这就是江湖二公主的牌面，在里面演大花魁颜箐箐。你今天享福了，今天大公主也是出场，后面还有续关那家伙扮演跳舞的颜箐箐。”
秦长霄目不转睛地盯着斯华年。
台上，颜箐箐在房间内坐立难安，几次踱步到窗户旁，向窗口探去，似乎在等待某一个人而来。
这时，一个俾女慌慌张张地进屋。
俾女哽咽道：“小姐，不好了，萧姑爷昨晚在半山腰的家里遭遇猛虎，被老虎给吃掉了。”
颜箐箐听完，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猛地一个踉跄。
被刚进来的贺知抱住将要瘫倒入地的她。
颜箐箐看到贺知后，脸上的悲怮转为冷漠。
“你过来干嘛？”
贺知挑眉，幽幽道：
“箐箐，别来无恙，你刚才还为新人离去而悲痛，现在怎么不为我旧人来而欢喜呢？”
颜箐箐眸光一冷，手中的纸扇向他挥去。
“你没有资格去说他。”
贺知被打得脸生疼，眼底的散漫才消逝，准备打感情牌。
“箐箐，你忘记我们曾经在这里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了吗？”
颜箐箐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御史大人，4年多了，我以为你贵人多忘事呢？你可以忘了，但我忘不掉。你能科举，是我日夜写词作乐、吹弹歌舞等中赚来钱将你供上去。”
贺知看到她油盐不进，便摊牌。
“他是被老虎吃掉，那个老虎就在天横街城南那边。你知道他被那些人殴打时，力不敌众时倒地，他紧紧抱着那串串用来赎你的铜钱。”
颜箐箐听此眼角泛红，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掉落而出。
贺知步步逼近，将她压到床头，伸手欲抚摸上她的右脸。
颜箐箐用力将他的手打偏。
他掷地有声地说道：“你知道杀死他那个人，还有你之前一直找寻的爹是谁？是当朝宰相。”
颜箐箐眯起眼，猛然用力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平静地陈述着：
“我也是没有想到，我还是感谢你告诉我这个真相。你当年说高中后便回来娶我，而当你金榜题名时，就与害死我母亲的嫡姐入洞房。你知道那时的我在哪里呢？我正在入我的狗爹怀里。”
当颜箐箐第二个巴掌还没有落下，便被他一把擒住，动弹不得。
“颜箐箐，是我有负于你，但眼下不是清算旧账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联手找出他的罪证，方为上策。”
颜箐箐用力将自己的手拽回，但被贺知禁锢住。
她不得不放言：“你将你脏手放开先，你放心，我会跟你合作。我不甘心我的母亲被他们带人害死，自己被他们买到青楼，还有将我归宿之人杀死。我承受这么多起起落落，为什么他们一直安然无恙地享受荣华富贵，而我落入万人践踏的地步。放心，我不会陷入无意义的悲哀中，只会等待那个能扼住他们喉咙的机会到来。”
贺知闻言，才松开她。
“我要求很简单，你在花魁大赛守擂成功就行了。”
颜箐箐揉揉被抓红的手腕。
“希望御史大人，不要让我失望，你最好有扳倒他的能力。你也是知道花魁五年一换，没有什么大新闻比起新花魁游长街、旧花魁落风尘更能吸引人瞩目了。”
贺知双眸微微一沉：“箐箐……”
颜箐箐又用纸扇直接拍在他嘴上，满眼的轻蔑之色。
“我不想要听从你的嘴里听到恶心的话，想要计划成功，就要牺牲你一个，还有我。你最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莫要忘了血仇！”
颜箐箐顿一下。
“除了报仇雪恨，我还有一事相求，就是事成之后，能不能将春风十里街取缔掉。”
贺知面露难色。
“箐箐你也是知道，关不关春风十里街，既不是律法问题，也不是道德问题，而是利弊问题。”
颜箐箐闭上双眼，嘴角露出苦楚，挥袖转身入内屋。
“不早了，大人请回吧，奴家身体抱恙就是不出门远送了。”
贺知一走三回头，望着她毫不回头的背影，便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他眸底的酸楚一闪而过，呓语道：“古有李师师扬名天下，今有颜箐箐艳绝四方。”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为女主揍渣男拍掌叫好。
柳莎瞥了一眼正目不转睛看着斯华年的秦长霄。
“你知道这部剧一开始叫什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叫《兔兔不仅仅需要恋爱》。大公主取的，他太爱演这样爱而不得的剧。”
秦长霄听到此名，也是忍不住地轻笑出声。
他心想，斯华年他算什么乖乖兔子，看起来乖乖，其实骨子里面有别人看不出的叛逆。
故事渐入高潮，颜箐箐将水袖抛向宰相的肩上，他接过。
她才轻轻侧身，他则以保护的姿态微微倾向她。
她才背靠他的怀里，微蹲，等宰相低头时，她才徐徐抬眸与他对视，迅速垂下又立刻抬起，嘴角微翘。
台下人惊呼起，好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
宰相出神地盯着她的眉目。
“大人，是否在奴家眼里找故人？”
宰相错愕，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他全身发软，颜箐箐趁机将匕首插入他的胸口。
“可惜你寻找的人早就被你的大夫人和你的嫡女残害而死了，还有她的女儿现在就在你的怀里，你也许早就认出我，但你还是将我献祭出来，让我载歌载舞或制造混乱来吸引众人的目光，来粉饰太平。但是你错判了，我在成为你的棋子之前，也是完整的一个人啊。”
她用尽全力将匕首完全地没入他的胸口。
柳莎这时抽抽噎噎，秦长霄从挎包里面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她接过纸巾后道：“每次到这里，我心里很难受，世间上多少人都以为自己是执棋者，最后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话剧已经步入尾声，这场花魁选拔大赛也并未因主办方倒台而停止，王亲贵族以及文人骚客齐聚于此。
为竞逐花魁，青楼姑娘们施尽浑身解数，将毕生所学的琴棋书画一一呈现，以求博得座上宾客的青睐。
到守擂人出场时，众多姑娘们紧密地聚拢在舞台中央，随着鼓声齐刷刷地摊开水袖，向后移。
颜箐箐身着白色长裙背对众人，立于她们的中央。
她先双手的手背从胸前拎起再摊开，同时左脚勾落，脚后跟落下，双手向远处推开。
随着笛声响起，她的右脚环回点蹲，身体微微往后靠，同时左右兰花手分别一上一下画一个半圆聚于胸前，右手移于头顶。兰花指变为剑指，直指苍天。
这时，镲声乍响，一道如灵蛇般紫色电弧从天而降击中她的手指，在她的指尖上消然殆尽。
配乐渐入高潮，鼓声响起，她终于转向观众，左腿前抬，右腿后抬，身体连环腾空，衣决飘飘。
鼓点逐渐密集，她头顶浓云之中，无数道雷霆势不可挡地自九天之上决堤而下，仿佛要冲荡涤世间一切罪孽。
她在电闪雷鸣中狂舞，面如观音，脸上带有对世间众生的悲悯。
随着长琴声响起，她扬起水袖，刹那间黑云中的电光化作千百道流火，拖着长长的金尾、银尾以及红尾迫不及待地坠落下来，此时不再是雷暴般惊天动地，而是如烟花般寂静绚烂，好似迎接新黑夜的诞生。
她将右袖搭在左臂，右手曳于身后，义无反顾地飞入烟雨中。
“箐—箐—”这时贺知终于鼓起勇气去挽住她，但也只能抓住水袖。
当他尝试将她拽回来，但她与盛放的烟花一同化作光点，渐渐融入无边的黑夜。
他用力紧握的水袖，也在此刻化为点点星光，落地而熄，永远地离开他。
幕布落下，全场观众不约而同地起身，掌声如雷。
柳莎坐下后，翘着二郎腿，伸手扯一下秦长霄的长袖。
“你现在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了吧，让你不进去，是为保护你。就像颜箐箐一样，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充满荆棘，最后用赴死来唤醒众人的一生。”
秦长霄转头望向柳莎，坚定地道：“她的可悲来自时代的限制，她一生只能在等待，等她父亲来找她，等她意中人来娶她，等她归宿人来赎她，等报仇机会的到来，而我比她好一点，就是拥有更多的自由和选择的权利，还能够做自己想要的事情。”
柳莎两眼放光，嘴角扬起，与太阳肩比肩。
“我磕定你们了，我是你们最忠诚的头号粉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