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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得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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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十几天，廖青禾竟然都对蒋宇的存在视而不见。蒋宇不解过，伤心过，悲愤过，但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即使是廖青禾拿着扫把一边扫地一边在他旁边念念有词：“一扫，扫去尘埃，干干净净；二扫，扫去晦气，轻轻松松；三扫，扫去宿怨，圆圆满满……”
蒋宇捏着拳头，垂眸流眼泪看着廖青禾认真扫地，身体哆哆嗦嗦。好一阵子没怎么说过话，嗓子和哑了似的：“哥，你别这样……”
廖青禾充耳不闻，地扫完了，话也说完了，毫无负担地进屋里去，顺便锁了大门，留下蒋宇独自一人抽泣。
渐渐的，蒋宇也免疫了，只是说难听的话而已，好歹没提着棍子赶他。他来之前是和刘队长借了两千块钱，眼下已所剩无几，他没好意思再向别人借，就花了两天时间出去找工作。
廖青禾张望两天见人没再来，心里舒了一口气，但谈不上有多开心。
明明不是无可奈何，明明可以施以援手，为什么他没有。但凡他去找人，或者去借个电话，就算他父母在这短暂的时间也于事无补，他都可以说服自己。蒋宇尽力了，他没有袖手旁观，他有去救自己的爸爸妈妈的。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因为一时害怕和担心惹上麻烦，就跑了！跑了！
廖青禾想起当初蒋宇和他将这件事时，只是以一种局外人旁观者的姿态去叙述这件事，去安慰他，看来棍子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总会过去的，再刻骨铭心的东西时间可以帮你冲洗干净。
蒋宇在外面游荡了几天，恰巧遇上了一家建筑公司正在招募工人。
前几年政府开发了北边那块森林，本来是想为本市最好的中学换地，但后来其他省份的一所211大学要来联办中学，就腾给他们了。兴许就是因为腾给外办联合，所以项目才能这么快动工，不然不知道还得等多少年。
原本已经建好了大半，但之前分包好的那家工头结了中期款项之后就带着工人跑了，不得已，建筑公司才亲自招人。
签合同之前蒋宇犹豫了一天一夜。这里离廖青禾家远，就算是开汽车都得要一个半小时，而且在工地工作除节假日之外一般是没有其他假期的，这样他就不能跑回去见廖青禾。
最终还是决定签了是他想着等这个项目结束，结了钱，他就不必再担心这个，到时候再换其他的也未尝不可。
反正廖青禾现在也不想看见自己，说不定等结束以后他就没那么气了。
蒋宇虽然一直跟在陈大勇身边做事，但没具体学过什么东西，所以只能做些体力活，不是在钢筋这块地就是在混凝土那块地。
不用你动脑，但累是真累，戴个安全帽就整日在烈日底下工作，这才不过半个月，蒋宇的手臂就一半在俄罗斯，一半在非洲。
年纪大的叔叔家里也有和他一般大的小孩，对他就比较好，还把他当小孩，三天两头从家里带些零嘴过来，嘘寒问暖的话更是没少说。
“有外套你不穿，非得赤膊上阵，再这样下去黑成煤球了，看哪家姑娘还要你。”
蒋宇将绑扎好的钢筋顺着机器移给他，撩起衣领口擦汗：“大哥，天太热了，穿太多一会就热得没力气了，不好做活。”
那大叔将钢筋扔下去，拍了拍尽是灰尘的手套，叉腰，笑道：“热你还留着这么长头发，还是想帅气。”
蒋宇用小手臂碰了碰出汗而黏在额头上的刘海，也跟着笑：“家里哥哥喜欢，那我就留着呗。”
那大叔用手指点了点他，戏谑地笑，转而弯腰工作：“和你一起做工这么久了，就知道你有个哥哥，没听你讲过你父母。大哥也不是好八卦的人，就想问问你哥哥呢？也在这边吗？”
蒋宇一时分心，钢筋压过来的时候崴了小拇指，不过可以忍耐：“大哥，我哥他在老家呢，平时不过来。”
这大哥后面又问了一些有的没的，都被蒋宇真话假话掺着说敷衍过去。
蒋宇一时半会拿不出钱，第一次租房又得先交三个月房租和定金，否则就不允许。这公司又没有给在外务工的安排临时宿舍活动板房，他和工头打申请，让他晚上就住在工地的楼里。
那工头起初不让，说是怕出安全事故，他是要负责任的，让他怎么也得回家住。
蒋宇死缠烂打，那工头没办法，再三强调只能在一楼或者二楼住，再高不行，一有情况立马跑！
蒋宇连连应好。他猜想着应该是还有摄像头在的缘故，不然任凭他要死要活，都不会允许的。
蒋宇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怎么每天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一个月了呢，廖青禾却觉得很慢，因为蒋宇刚离开那会，他每天神经兮兮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既希望他是真的走了，以后不要再来，又烦躁他以后真的不会再来看他一眼。
怎么来的时候和走的时候都悄无声息的。
快近端午了，舅舅一家因为舅妈父亲过世的事情，不能聚着一起过节。廖青禾前两天提着两厢水去吊唁过，临走前也备足了礼。
廖青芜说她要回来，不过得晚几天，把毕业的事情处理好，回来了就不用走了，到时候直接从家里去英国。
工地的工期紧，只放了端午这一天假。蒋宇却很高兴，因为他好久没见廖青禾了，想得厉害，所以端午前一天晚上工作一结束他就马上跑了。这次学聪明了，搭了回村的便车。
开车的大姨问他是哪家的小孩，他只说是来探朋友的亲，没见过很正常。
他打算等工资一发下来，他就买辆车。目前是买不起汽车，一辆电动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原本以为廖青禾家里会很热闹，没成想却很冷清。廖青禾嫌家禽味道太重，故而现在连个鸡叫鸭叫声都没。
蒋宇到的时候，廖青禾手里正拿着一把打小广告的扇子坐在院子里扇风，嘴里还啃着粽子。
廖青禾最近常常失眠，眼睛不太好使，看见个黑不溜秋的人影站在那，还以为是哪家的来送东西的，走了一半路才看清是蒋宇，吓了一大跳，拍拍胸口，没什么好气：“你挖煤去了？”
蒋宇眼睛湿漉漉的。这算是廖青禾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和他说话，即使是不太好的话。
“哥……”
廖青禾侧过身去，眨了眨眼睛，眼眶热热的，心里嘀嘀咕咕：这小孩干嘛去了弄成这样。不仅是晒分层了，脸好像还掉皮了……
他回过身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边，最后只是问道：“你吃饭了没？”
蒋宇没回答，只是又可怜兮兮地喊了声哥。
廖青禾的嘴皮一直在动，但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正当蒋宇要跨进门时，他甩了一记眼刀：“不许进来！”说完，就自顾自地走进厨房，拿了两只粽子和一瓶水，隔着门槛，塞到他手里，又说了一次：“不许进来。”
一旦破了这个界限，就会破第二道第三道，他了解自己对蒋宇的心软。
蒋宇捧在手心，表情讷讷的，等廖青禾抬脚要走的时候又迅速反应过来：“哥，我去工作了。”
廖青禾顿了一下：“关我屁事。”
蒋宇挠挠鼻子，蹲在门边吃粽子了。
没一会儿，廖青禾端了一把靠背椅，直接扔在门口。
蒋宇刷的一下站起来，笑得和个傻子似的：“谢谢哥。”
廖青禾的心又酸又涩，一想起蒋宇现在这副样子，就止不住的难受，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看也不看他，回屋里玩手机去了。
第二天一早，廖青禾刚下楼，就听见泼的水声，开门一看，竟然是蒋宇拿着水瓢在浇菜。
他牙都没刷，就要去赶他：“谁让你进来的，走走走。”
蒋宇翻墙进来的。刚来的时候不是不会翻，是不敢，昨晚得了点甜头就得寸进尺，自以为是，偷摸进来就算了，还自作主张帮人浇菜。
蒋宇被推搡着，走都不好走，两步绊一下，三步绊一下，垂下了眼：“我自己走。”
廖青禾翻了个白眼，心想发什么狗脾气。
在他要跨出门的那一步，问道：“在哪工作？”
蒋宇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心情好了不少：“哥，在市里新建的那座学校里。”
廖青禾呢喃：这么辛苦，怪不得黑成这样。
“哥，你说什么呢？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我都想告诉你。”
廖青禾一把把他推了出去：“没了，滚吧。”
到了晚上，蒋宇要走了，不然来不及赶车，会耽误明天的工作。可他又不想走，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踱来踱去，就盼望廖青禾能再来看看他，不然下一次见面，可能得等中秋了，中间隔着三个月呢。
廖青禾出来的时候满头是汗，肩上挂着一大袋东西，脚步急促，就怕错过面了：“这里面是一些吃的，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带走吧，不要浪费。”
蒋宇很高兴自己多等了一会，心疼廖青禾受累，赶忙把东西接到自己手里，声音雀跃洪亮：“谢谢哥！”
廖青禾一手扶着腰，一手给自己扇风，累成狗了：“快走吧，别耽误了。”
蒋宇哽咽地嗯了一声，转身还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廖青禾不想和他搞出这种缱绻难离的样子，等他迈脚了，自己也回去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