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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寒场谜踪 ...

  •   血色符号背后的滑行轨迹
      冰刃与华舞

      凌晨三点十七分,市刑侦支队的电话铃声像惊雷般砸在值班室的桌面上。
      冯彦明是被这通电话拽醒的。他趴在支队办公室的折叠床上,身上还盖着件皱巴巴的警服外套,梦里全是MGS316案现场那些扭曲的符号——前两起案子里刻在受害者指甲缝里的音符,第三起案发现场按节拍摆放的碎玻璃,还有卷宗封面上那行刺目的“未破”红章。铃声响到第三声时,他猛地坐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抓起电话的手还带着刚睡醒的僵硬。
      “喂?”
      “冯队!城西废弃体育馆冰场发现男尸,颈动脉锐器伤,现场有血痕符号,和MGS316案特征完全吻合!”电话那头是温渡,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带着电子元件焊锡味的指尖正攥着刚整理好的初步报告,镜片后的眼神扫过屏幕上跳动的监控故障数据,“我已经让辖区民警拉了警戒线,技术科的人十分钟内到,我先赶去守现场。”
      冯彦明的心脏“咯噔”一下,睡意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抓过搭在椅背上的警服,扣子扣错了两颗都没察觉,对着电话吼:“保护好现场!别碰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些符号!我五分钟到!”
      挂了电话,他踹开值班室的门,走廊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一路亮到楼梯口。支队的警车早就备好了,司机老李坐在驾驶座上,见他冲出来,没等他开口就拧开了钥匙——跟着冯彦明追MGS316案两年,没人比老李更清楚,只要听到“符号”“颈动脉”这两个词,冯队就像被按了开关的炮仗,一秒炸响。
      车窗外的街道空旷得吓人,路灯在柏油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道道没愈合的伤疤。冯彦明靠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壳子是女儿送的,上面印着卡通小熊,和他此刻紧绷的脸色格格不入。他脑子里飞速过着MGS316案的所有细节:受害者都是与“艺术”沾边的人,首案是音乐老师,第二案是舞蹈演员,第三案是美术生,现在又多了个花样滑冰的退役运动员。凶手每次都在现场留下符号,却从不在监控里露面,像个透明人。
      “冯队,到了。”老李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车停在废弃体育馆门口,蓝色的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温渡站在警戒线旁,手里攥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现场的初步照片。他看见冯彦明过来,推了推银框眼镜,迎上去递过平板:“冯队,死者身份初步确认,叶致,28岁,省花样滑冰队退役运动员,退役后在私立滑冰培训机构做教练,每周三、五凌晨会来这里练滑,这是他的训练记录和身份信息备案。”
      他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出叶致的运动员注册信息、退役证明,还有近期的练滑打卡记录,每一条都标注得清晰:“发现者是附近的清洁工,凌晨三点倒垃圾时听见冰场有异常声响,推门看到尸体后报的警。我刚才初步查了体育馆的供电和监控系统,主监控线路被人剪断,备用监控的储存卡不见了,周围三条街的民用监控,昨晚十点到凌晨三点的数据流全是乱码,像是被专业设备干扰过。”
      冯彦明接过平板,看着屏幕上叶致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穿着白色滑冰服,笑容舒展,和此刻冰场里的尸体判若两人。他捏着平板的指节泛白,跟着温渡往里走。废弃体育馆的空气里满是灰尘和霉味,脚下的水泥地坑坑洼洼,偶尔能踢到废弃的矿泉水瓶,发出“哐当”的响声,在空旷的场馆里格外刺耳。
      冰场就在场馆中央,比外面更冷,寒气顺着裤脚往上爬。几个技术科的警员已经到了,正蹲在冰面上拍照,手电筒的光打在冰面上,映出一片刺目的红——那是叶致的血,从他倒下去的地方蔓延开来,像一条扭曲的红蛇,沿着冰刀划出的白色痕迹铺展,最后在冰场中央凝结成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C调的mi,降B调的la,还有一个半音的si。
      冯彦明的脚步顿住了。
      是MGS316的符号。和前几起案子一模一样,甚至连符号的排列顺序都没换。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盯着那些血色符号,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可今天,指尖的节奏却乱得厉害,敲在膝盖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像是要把心里的火气都砸出去。
      “又是这样!”冯彦明猛地站起来,声音里的烦躁压都压不住,震得周围的警员都停下了动作,“每次都这样!监控要么被剪要么被干扰,储存卡说没就没!我们跟这案子两年了,除了这些破符号,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到!”
      他抬手抹了把脸,太阳穴的胀痛越来越明显:“前三次,我们查监控查到断网,追线索追到死胡同,现在倒好,凶手直接把监控线路剪了,连点余地都不给我们留!他是不是觉得我们就是一群废物,只能看着他在眼皮子底下杀人?!”
      温渡站在旁边,没说话,只是默默调出平板电脑里的监控干扰数据分析:“冯队,干扰监控的设备应该是便携式的,从数据流紊乱的频率来看,凶手对电子设备很熟悉,可能有相关从业经验,或者接受过专门训练。我已经把乱码数据导进系统了,争取今天之内恢复部分片段,说不定能找到设备的信号源。”
      冯彦明看了他一眼,心里的火气稍稍压下去一点。温渡是他的副手,也是技术科的骨干,每次遇到监控或数据问题,都是温渡啃下硬骨头。可这次,他看着冰面上的血色符号,只觉得一阵无力——就算恢复了监控片段,凶手会不会又像之前一样,连个模糊的影子都不留下?
      “凶器呢?找到没?”冯彦明问,语气里还带着没散的烦躁。
      “还在找,冰面上除了血迹和符号,没发现其他东西。”技术科的摇头,“不过从伤口来看,应该是薄而锋利的刀具,或者……”
      老张的话没说完,体育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警员的皮鞋声,是更轻、更稳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带着一种不紧不慢的节奏。
      “谁让你进来的?!”温渡第一个反应过来,挡在门口,手里还攥着平板,镜片后的眼神透着警惕。
      冯彦明也转过身,皱着眉看向门口。昏黄的光线里,走进来一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20-30 岁左右,穿一件浅灰色的风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块简单的机械表。头发剪得干净利落,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毛,可眼神却很亮,像淬了光,扫过冰场时,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冷静的审视。
      “你是谁?这里是案发现场,闲杂人等不能进!”温渡上前一步,语气严肃,指尖已经按在了平板的报警快捷键上。
      男人没理他,甚至没看他一眼。他的脚步没停,径直走到冰场边缘,停下脚步,视线先落在叶致的尸体上,然后缓缓移到那些血色符号上,最后定格在冰面上那些白色的冰痕——那是叶致死前滑行留下的痕迹,此刻正和血迹交织在一起,像一张被撕碎的乐谱。
      “闲杂人等?”冯彦明走过去,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心里的烦躁又涌了上来,“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离开,否则我以妨碍公务罪拘留你!”
      这两年,因为MGS316案,不少记者和所谓的“民间侦探”想混进来抢线索,冯彦明早就见怪不怪了,可眼前这个男人,却和那些人不一样。他身上没有丝毫浮躁,眼神里的冷静甚至比常年办案的警员还要更甚,仿佛眼前的凶案现场不是血腥的地狱,而是一件需要拆解的艺术品。
      男人终于转过头,看向冯彦明。他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不是嘲讽,也不是笑意,更像是一种“终于找到关键”的了然。他没回答冯彦明的问题,反而指了指冰面上的血色符号,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C调mi,降B调la,半音si——这三个音符连起来,是《月光》的前奏片段,但少了一个升F调的fa。”
      冯彦明愣了一下。他知道这些符号是音符,技术科早就确认过,可没人想过这些音符对应的曲子——前几起案子里的符号,都是单独的音符,没有连贯的旋律,他们只当是凶手随意留下的标记。
      “你怎么知道?”冯彦明追问,语气里的烦躁淡了些,多了点探究。
      男人没回答,又指了指叶致尸体旁边的冰痕:“死者死前在滑《月光》,贝尔曼旋转的弧度、后内点冰跳的落冰痕迹,都和德彪西原版乐谱的节奏完全吻合。但凶手的滑行痕迹不一样——”
      他弯腰,捡起一根掉在冰场边缘的树枝,轻轻点在冰面上那些更深、更锋利的划痕上:“这些痕迹,间距是七十厘米,每一道划痕的深度都相同,甚至连冰刀切入冰面的角度,都精准到三度以内。这不是随意的滑行,是有规律的,像……”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锐利:“像被设定好的程序,每一步都卡在固定的节奏上。”
      冯彦明的心脏猛地一跳。七十厘米——这个数字他太熟悉了!前几起MGS316案的现场勘查报告里,都提到过“凶手的步距约为七十厘米”,只是当时他们以为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细节,没放在心上。
      “你到底是谁?”冯彦明的语气彻底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急切。
      男人这次终于回答了。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冯彦明,名片很简单,只有名字和一串电话,没有任何头衔。
      “陆萧苼。”他说,视线重新落回冰面上,像是没看到冯彦明震惊的表情,“凶手用的凶器不是刀。”
      “不是刀?那是什么?”老张立刻追问。他查了这么久,一直以为凶器是特制的薄刃刀,可陆萧苼的话,却推翻了他的判断。
      陆萧苼走到叶致的尸体旁,蹲下身,小心地避开血迹,手指隔空比了比死者脖子上的伤口:“伤口边缘有冰屑残留,虽然很少,但在紫外线灯下能看到。而且伤口的切面很特殊,不是刀具的‘切’,是冰刀的‘划’——就像用冰刀在冰面上滑行时,那种带着惯性的、锋利的划开。”
      他站起身,看向冰场出口的方向:“凶手应该是个滑冰高手,至少有专业级别的水平。他熟悉冰场的环境,知道监控的位置,甚至知道死者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里练滑。他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计划好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温渡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一点怀疑,可指尖已经在平板上记录下“冰刀作案”“专业滑冰水平”这两个关键词——他知道,陆萧苼的分析,很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陆萧苼没回答温渡的问题,反而看向冯彦明,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冯队长,你有没有想过,凶手留下的这些符号,不是随意的标记,而是‘邀请函’?”
      “邀请函?”冯彦明皱眉。
      “对,邀请函。”陆萧苼点头,手指再次指向那些血色符号,“前几起案子的符号,单独看是零散的音符,可连起来,就是一首完整的曲子。这首曲子,应该是凶手想让某个人听到的——或者说,是想让某个人找到他。”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凶手对‘节奏’有极致的执念。死者死前滑的《月光》,凶手滑行的步频,甚至是监控被干扰的时间,都卡在同一个节奏上。这个节奏,应该对凶手有特殊的意义,可能是他的过去,也可能是……他下一个目标的线索。”
      冰场上静得可怕,只有陆萧苼的声音在回荡。冯彦明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两年了,他们围着MGS316案转了两年,却从来没想过这些符号背后的意义,从来没注意到“节奏”这个关键线索。而陆萧苼,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这些碎片串联起来,给出了一个全新的、甚至有些颠覆的方向。
      “你为什么会关注这个案子?”冯彦明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心里的烦躁彻底被期待取代。
      陆萧苼的眼神暗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可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我受警方特邀,协助调查MGS316案。只是之前一直在整理前几起案子的线索,没来得及露面。”
      他掏出手机,调出一封邮件给冯彦明看——是省厅发来的正式函件,上面写着“特邀陆萧苼协助侦办MGS316系列杀人案”,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冯彦明看着邮件,心里的怀疑彻底消失了。他长出一口气,拍了拍陆萧苼的肩膀:“陆侦探,欢迎加入。说实话,这案子压得我们快喘不过气了,现在有你在,或许……我们真的能抓住他。”
      陆萧苼没说话,只是重新看向冰场上的血色符号。灯光下,他的眼神很亮,却又带着一种极深的冷静,像是在透过这些符号,看穿凶手藏在黑暗里的脸。
      “冯队长,”陆萧苼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张力,“我们得尽快找到那首‘完整的曲子’。因为凶手不会等,他的下一个‘音符’,很快就会出现了。”
      冯彦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些血色符号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像是在跳动,像是在催促。他知道,陆萧苼说的是对的——MGS316案的凶手,从来不会让他们等太久。而这一次,有了陆萧苼的加入,还有温渡在数据追踪上的突破,这场猫鼠游戏,或许终于要迎来新的转折点了。
      温渡已经打开了平板电脑上的数据分析软件,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开始修复被干扰的监控数据:“冯队,我先回支队处理这些数据,争取尽快找到监控干扰源的位置,另外,我想查一下叶致的社交关系和训练时的接触人员,说不定能找到和凶手相关的线索。”
      冯彦明点头:“去吧,有消息立刻跟我汇报。”
      技术科的警员按照陆萧苼的提示,在紫外线灯下寻找冰屑残留,冰场上的气氛不再是之前的压抑和烦躁,反而多了一种紧绷的、充满期待的张力——每个人都知道,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凶手,终于要面对真正的对手了。
      陆萧苼站在冰场边缘,看着忙碌的警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风衣口袋里的笔记本。他的视线落在叶致尸体旁的那道最深的冰痕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锐利——
      七十厘米的步距,专业的滑冰技巧,对节奏的极致执念……MGS316案的凶手,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而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寒场谜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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