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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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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课间的铃声刚响，一种无形的紧张感便如潮水般漫上了高二教学楼顶层。没有预告，没有动员，那份名为“高二上月考评析”的Excel文件，被班主任李老师沉默地发到了班级群。
这份沉默，比任何训话都更具重量，因为它承载的是两个重点班、一百名全省尖子生经过残酷一役后的最终座次表。
高二（一）班的教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手机解锁的轻微咔嗒声，以及指尖划过屏幕的沙沙声。林未晞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又快又重，他深吸了一口带着粉笔灰和紧张气息的空气，点开了那个文件。
他跳过前面冗长的数据分析和曲线图，直接下拉到那个决定性的榜单——“年级前100名名单及分数明细”。
第1名：江屿，高二（一）班，总分736。
语文142，数学150，英语148，物理100，化学100，生物96。
那串数字带着近乎蛮横的力量撞入眼帘，林未晞的呼吸瞬间停滞。736分！总分750，他考了736！数学、物理、化学三科满分！而生物96分——在最后那道据传源自国际奥赛备选题、难度堪称变态的遗传分析题面前，这个分数已非“优秀”可以形容，它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绝望的统治力。
教室里响起一片极力压抑却仍泄出的抽气声，伴随着窃窃私语：“生物……96？最后那题他到底怎么做的？”“736……这分数是真实存在的吗？” 江屿像一座覆着万年冰雪的孤绝峰顶，仅仅是存在，就定义了什么叫做“不可逾越”。
林未晞强迫自己冷静，目光继续下移，在密集的名字和分数中搜寻。
第3名：沈清和，高二（一）班，总分704。
语文138，数学149，英语145，物理98，化学97，生物77。稳居顶尖的分数，但生物77分清晰地标示出了本次考试的惨烈程度，也暴露了即便强者也存在短板。
他的指尖开始微颤，心跳在胸腔里擂鼓，继续下滑。
第19名：林未晞，高二（一）班，总分682。
语文135，数学143，英语142，物理92，化学90，生物80。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随即，一股滚烫的、带着巨大冲击力的狂喜自脚底窜起，瞬间席卷全身，冲得他耳蜗嗡嗡作响。
年级第19名！总分682！语文135，英语142，这是他倚仗的文科优势；数学143，物理92，化学90，理科发挥出了他的最佳水准！而最让他想呐喊出声的，是那个生物80分——在平均分可能不及格的超高难度考试中，这个分数意味着他对基础和中档题的掌控力达到了惊人的稳固程度！这不仅是站稳脚跟，这是强势突入了年级最耀眼的核心圈层！
“我……我去！林未晞！你牛逼大发了！年级19！682！生物80！这次生物能上80的都是真神！” 右手边的同学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引得周围几人立刻探头来看。
“真的假的？我看看！……我的天，真是19名！生物80！太强了！”
“未晞，你这绝对是超级黑马啊！”
赞叹声此起彼伏，目光里充满了真实的震惊与佩服。在这前百名几乎被两个重点班瓜分的修罗场，第19名是一个含金量极高的位置。
林未晞脸颊滚烫，他想矜持地笑笑，却发现嘴角根本不受控制地上扬，只能低下头，掩饰住眼底汹涌的激动和酸涩。所有的深夜鏖战，所有的奋起直追，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丰厚的回报。
狂喜的余波中，他立刻想到了许墨。他迅速扫视榜单，心情复杂地找到了那个名字。
第27名：许墨，高二（一）班，总分679。
语文133，数学141，英语140，物理88，化学87，生物90。
679分，第27名，同样是极其优秀的成绩。但那个生物90分，像一道强光，刺目地彰显着许墨在这门变态难度学科上的惊人天赋。3分的总分差距，8个位次的排名，是现实而残酷的；但10分的生物差距，又让林未晞清晰地看到了同伴在另一条赛道上的耀眼闪光。
他转过头，看见许墨盯着手机屏幕，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松了口气，又带着明显的不甘，但嘴角终究还是牵起了一丝对自己生物成绩的满意弧度。
许墨抬起头，正好撞上林未晞的目光，他立刻用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林未晞的肩膀，语气复杂地笑骂：“行啊你！林未晞！藏得够深的！682！差点就摸到沈清和的屁股了！生物居然也80！你还是人吗？”
林未晞能清晰感受到那丝不甘，也听出了祝贺里的真诚。他立刻回敬了一拳，语气夸张：“滚蛋！你生物90分！你才不是人！快说，最后那道题你是不是偷偷做过原题？”
“做个屁，蒙的！运气好而已。”许墨摆摆手，但眼里的那点小得意没藏住，随即他又朝江屿的方向撇撇嘴，“跟那位生物96的真神比起来，咱们都是凡人。”
这番对话，是重点班生态的缩影：为朋友的进步由衷高兴，也为微小的差距暗自较劲，更对那座无法企及的高峰共同仰望。
沈清和坐在前排，只是默默将自己的生物试卷翻到了错题处，眉头微蹙，显然在反思那丢失的23分。
教室里的气氛喧嚣而压抑，充满了各种情绪的交织。这时，班主任李老师走上了讲台，敲了敲桌子，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成绩，都看到了。”李老师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数据很清晰。年级前100名，一班48人，二班49人，另3人在其他班。前10名，五五开。前20名，我们10人，二班9人。差距，微乎其微！”
他目光如炬，扫过全场：“本次生物考试的难度，是近五年之最！全年级平均分预计不超过50！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班生物平均分71，二班72.5！就是这1.5分的微弱差距，可能决定下次联考的排名！”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林未晞，682分，班排第7；许墨，679分，班排第9。很好！但这远远不够！在二班紧咬不放的形势下，我们没有资本满足于现状！每一分，都关系到集体荣誉！”
个人喜悦的泡沫被瞬间戳破，沉重的集体荣誉感再次压上每个人的肩头。
下午的生物课成了修罗场的缩影。张老师面色凝重：“最后一道遗传题，全年级完整做对者，屈指可数！”他首先看向江屿，目光带着欣赏，“江屿同学的解答，堪称范本，逻辑严密，步骤清晰，96分实至名归。”
接着，他看向许墨：“许墨同学，90分，最后大题虽结论有偏差，但核心分析思路极佳，对数量性状基因定位的理解远超同龄人，非常好！”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林未晞身上：“林未晞同学，80分，在如此难度下，基础题和中档题几乎满分，展现了极强的稳定性和扎实功底，最后大题也拿到了关键步骤分，表现非常出色！”
连续被点名表扬，且各具特色，林未晞心中暖流涌动，也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与顶尖的差距和自身的优势所在。
自习课上，林未晞重新研究那道让他卡壳的生物压轴题，对着那个复杂的基因互作网络图冥思苦想。就在这时，江屿从他身边走过，准备离开教室。经过他桌旁时，脚步有了一瞬间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没有转头，没有言语，只有他垂在身侧的手，小指极其随意地、轻轻碰了一下林未晞摊开的卷子上那个令人困惑的基因网络图示旁——恰好点在那个决定上位效应的关键基因符号上。
一触即离。
林未晞浑身一僵，随即茅塞顿开！原来是这个基因发挥了上位作用！心脏因这精准无比、无声胜有声的提点而狂跳起来。这种来自736分巅峰的、只可意会的交流，让他感到一种被“看见”的巨大悸动和难以言喻的荣幸。
放学后，林未晞值日。空荡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人。夕阳的余晖将教室染成暖金色。他走到江屿的座位旁，打扫时格外小心。
在清理桌肚时，一本深蓝色、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的硬壳笔记本滑落出来。侧面那个老式的密码锁，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
江屿的带锁笔记本。
林未晞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里面锁着什么？是更深奥的解题秘籍？是不为人知的思绪轨迹？强烈的好奇心与罪恶感再次纠缠。
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抚过冰冷的密码锁齿轮。一个荒谬的念头闪现：密码，会是他的生日吗？他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深吸几口气，小心翼翼地用抹布擦净笔记本，将其如同圣物般放回桌肚最深处，用书本仔细遮掩好。那本笔记，像一个沉默的禁忌，诱惑又警示着他。
离开教学楼时，月色已铺满校园。在一楼大厅，他意外看到江屿站在公告栏前，仰头看着物理竞赛集训名单——顶端的名字，依旧是他。
林未晞的脚步顿住了。
几乎是同时，江屿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平静的对视，在月色下持续了两三秒。这一次，林未晞没有闪躲，682分的成绩给了他平视的底气。
然后，他清楚地看到，江屿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几不可察地、却异常清晰地、轻轻点了一下头。那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于对“一个已具备入场资格、值得投入更多关注的潜在对手”的……正式审视与默认。
随即，江屿转身，身影融入月色。
那个点头，是认可？是挑衅？还是一个新时代开始的信号？
林未晞站在原地，月光洒满肩头。682分，第19名，——这是一个崭新的、更高的起点，也是一个更残酷的竞技场的入场券。
而来自736分巅峰的那一瞥和清晰的点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他心中炸响，既照亮了前路，也让他深知，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