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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冰火两重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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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清的车并没有开远。
就在苏晚蹲在墙角，感觉自己快要被冰冷的绝望和羞耻彻底吞噬时，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去而复返，悄无声息地再次停在了他不远处。
车门打开，沈砚清走了下来，步伐不疾不徐。他来到苏晚面前，阴影再次将蜷缩成一团的苏晚笼罩。
苏晚感受到逼近的气息，颤抖着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去而复返的沈砚清，他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濒死之人看到救命稻草般的光芒，混杂着难以置信的希冀。
沈砚清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辨，那里面似乎没有了刚才的极致冰冷与嫌弃，反而沉淀着某种……更深沉、更让人心悸的东西。
他缓缓蹲下身，与苏晚平视。这个动作本身，就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令苏晚心脏狂跳的亲近。
“刚才的话，”沈砚清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近乎温柔的语调，与他之前的刻薄判若两人，“说得重了些。”
苏晚呆住了，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沈砚清伸出手，指腹轻轻擦过苏晚湿漉漉的眼角，动作带着一种珍视的错觉。他的指尖冰凉，却让苏晚感觉被烫到一般，浑身一颤。
“其实，”沈砚清的目光锁住苏晚的眼睛，不容他闪避，“这些天，我也在想你。”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苏晚整个世界都被这句话颠覆了。所有的委屈、羞辱、绝望，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变成了汹涌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狂喜。他猛地抓住沈砚清擦拭他眼泪的手，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真的吗？砚清……我，我就知道……”他语无伦次，眼泪流得更凶，却是喜悦的泪水。他甚至在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得寸进尺的念头——或许，他可以趁此机会，跟砚清提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小小的要求，比如……以后能不能不要完全限制他见顾晏哥？只是作为普通朋友……
然而，他欣喜若狂的表述还没出口，沈砚清的话锋却陡然一转。
“但是，晚晚，”沈砚清的声音依旧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他反手握住了苏晚的手，力道不轻，带着禁锢的意味，“我很担心。”
苏晚的心猛地一提：“担心……什么？”
“担心你在骗我。”沈砚清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锐利得像要剖开他的灵魂，“你说你想我，如果真想我，当初为什么对我所有的靠近都带着不情不愿？为什么在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毫无隔阂的时候，选择跟别人逃跑？”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子，缓慢而精准地切割着苏晚刚刚升起的狂喜。
“你的‘想’，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是说，这只是你走投无路之下，另一个欺骗我的手段？”沈砚清的声音里充满了“合理”的质疑和被“伤害”后的谨慎，“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曾经毫不犹豫抛弃我的人，此刻的‘想念’不是又一次别有用心的表演？”
苏晚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想大声呐喊“不是的！我是真的想你！想到快要发疯了！”，他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的心剖出来，捧到沈砚清面前，让他看看那里面每一寸思念的烙印，每一分因他而起的痛苦与欢愉。
可是……沈砚清质问的那些“不情不愿”，那些“逃跑”，又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当初确实对沈砚清某些过度的掌控感到恐惧和抗拒，他当初确实在顾晏的帮助下选择了离开。这些行为，在此刻他汹涌的“想念”面前，变成了无法辩驳的“罪证”，让他所有的表白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像是……虚伪的狡辩。
百口莫辩。
巨大的冤屈和急于自证却找不到方法的焦灼，让他刚刚回暖的血液再次寸寸冻结。他抓着沈砚清的手无力地滑落，眼神从狂喜跌入更深的绝望深渊，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破碎的、压抑的哽咽。
他看着沈砚清那双看似充满了“受伤”和“不信任”的眼睛，感觉自己正在被无形的绳索勒紧，窒息感排山倒海而来。
沈砚清将他每一丝情绪的变化尽收眼底，看着他从天堂跌回地狱，看着他被自己的逻辑困死，无处可逃。男人眼底深处，那丝掌控一切的、冰冷的满意再次浮现，稍纵即逝。
他伸出手，这次不是擦拭眼泪，而是轻轻抚摸着苏晚冰凉的脸颊，语气带着一种施恩般的妥协和更深重的陷阱：
“晚晚，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总得做点什么，让我能……安心一点，不是吗？”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将选择权——或者说，通往更深渊的钥匙——再次抛给了已经心神俱碎的苏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