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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102章 微光渐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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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苑那扇沉重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秦砚修那道担忧而专注的视线。
顾清越提着手里的点心盒，掌心因紧张而微微沁出薄汗。
庭院深深，秋意正浓，几株名品菊花在萧瑟中傲然绽放，为这过分清冷的院落增添了几抹难得的亮色。
引路的佣人无声地退至一旁。
顾清越看到柳如蕙独自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身上搭着一条薄毯，目光空茫地望着庭中的菊花，侧影单薄而寂寥。
阳光勾勒着她依旧姣好却缺乏血色的面容，那份挥之不去的忧郁，让顾清越心中的那点紧张，悄然化为了更深的怜悯与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放轻脚步走上前，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语气恭敬而温和：“秦夫人。”
柳如蕙似乎被惊动，缓缓转过头。看到是她，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戒备，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但出乎顾清越意料的是，并没有上次那般尖锐的排斥与厌恶。她的目光在顾清越脸上停留一瞬，又落在地提着的点心盒上，最终移开，重新看向庭院，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没有驱赶，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顾清越没有立刻靠近，也没有急于递上点心，而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些菊花，语气带着真诚的赞叹：“这几株‘绿云’和‘凤凰振羽’养得真好，颜色形态都堪称极品。秦夫人真是雅人深致。”
她的话并非奉承，而是确实被那难得一见的花中珍品所吸引。
柳如蕙擅长工笔花鸟，对花卉的品鉴自是行家。
许是提到了她真正擅长的领域，柳如蕙紧绷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微不可查的一丝。她没有看顾清越，只是望着花，声音依旧清淡，却少了几分冰碴子般的冷意：“不过是寻常打理，算不得什么。”
“我最近也在学习一些花道知识，想融入‘熹微’未来的产品设计里，”顾清越顺势接话，姿态放得很低，带着请教的口吻，“总觉得形似容易，神韵难抓。尤其是如何将东方花道的留白与意境，与现代设计语言结合，一直找不到太好的平衡点。”
她提出的问题，恰好介于柳如蕙的知识领域和她自己的事业之间，既显示了尊重，又不会过于私人化，降低了威胁感。
柳如蕙沉默了片刻，就在顾清越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缓，却多了几分内容：“意在笔先。抓其神，而非摹其形。线条与空间的取舍，比色彩的堆砌更重要。”
她没有看顾清越，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但这话，却精准地切中了顾清越困惑的核心。
顾清越眼睛一亮，立刻领会：“您是说，要抓住花卉最本质的气韵，用极简的线条和巧妙的留白来表现，而不是追求繁琐的写实？”
柳如蕙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目光依旧落在菊花上，算是默认。
一种微妙的、非对抗性的交流在两人之间悄然建立。
没有眼神的直接接触，没有情感的激烈碰撞，只有围绕着一个共同兴趣点的、平静而克制的知识分享。
顾清越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深入探讨，而是适时地提起了手中的点心盒，语气轻快了些：“秦夫人，这是我刚尝试做的几样中式点心，用了低糖的方子，造型是仿照古画里的式样做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您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看。”
她将点心盒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没有递到柳如蕙手中，避免了直接的肢体接触和可能带来的压力。
柳如蕙的目光终于从菊花上移开，落在了那个造型古朴雅致的点心盒上，停留了几秒。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顾清越知道，这已经是今天能取得的巨大进展了。她不再停留，恭敬地行了个礼：“那我不打扰您赏花了，先告辞了。”
她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没有回头。
直到走出静心苑，看到门外那道依旧挺拔等待的身影，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有些湿了。
秦砚修立刻迎了上来，目光迅速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确认她安然无恙，紧绷的下颌线条才略微松弛。他看着她，眼神带着询问。
顾清越对他露出一个带着点小得意和疲惫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没事，就说了一会儿花和点心，她……还指点了我几句。”
秦砚修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他伸手，将她微凉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低声道：“回去吧。”
就在顾清越小心翼翼地进行着她的“破冰行动”时，“熹微”品牌的发展也迎来了关键的突破。
有了秦砚修提供的顶尖代工厂资源，以及顾瑾沐引荐的材料科研团队支持，“熹微”首批产品的研发进度远超预期。第一款主打产品——那款融合了古典云纹与现代极简线条，内置与科研团队合作开发的植物精油定制香氛系统的智能香薰机，终于完成了最终的样品测试和优化。
顾清越将其命名为“云起”，取“云卷云舒，心随香动”之意。
精致的造型、卓越的工艺、独特的可定制香氛概念，以及背后隐约流传的与秦氏集团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云起”在尚未正式发布前，就在陆辰逸有意无意的圈层传播和宋舒雅远程“摇旗呐喊”下，积累了不少期待和关注。
更重要的是，顾清越凭借着自己超前的营销思维和秦砚修偶尔的点拨，避开传统渠道，直接与几家定位高端的精品酒店、私人会所和设计师买手店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将以“场景体验”的方式率先投放“云起”，精准定位目标消费群体。
这天，顾清越刚刚与最后一家，也是最具影响力的高端连锁精品酒店“璞玥”的负责人签完首批试订单合同。虽然订单量不大，但“璞玥”的品牌调性和客户群体，对“熹微”的初期形象建立至关重要。
从“璞玥”总部大楼出来，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顾清越握着那份薄薄却沉甸甸的合同，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这意味着，“熹微”不再只是她笔记本上的构想和实验室里的样品，而是真正迈出了走向市场的第一步！
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秦砚修。她知道，虽然他一直默默支持，从未质疑，但这份来自市场的初步认可，无疑是对他信任的最好回报，也是对她自己能力的最佳证明。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她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秦砚修那张冷峻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温和的侧脸。
“上车。”他言简意赅。
顾清越拉开车门坐进去，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红晕，献宝似的将合同举到他面前：“砚修！你看！我跟‘璞玥’签了！第一批试订单！”
秦砚修接过合同，目光快速扫过关键条款，看到那个代表着市场认可的印章，冷硬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他将合同递还给她，目光落在她亮晶晶的眼睛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做得很好。”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顾清越心里像炸开了一朵烟花。她凑过去，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那是！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
看着她得意又鲜活的模样，秦砚修眼底的笑意更深。他伸手，将她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亲昵。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秦家老宅的路上。顾清越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一边是与柳如蕙之间那看似微小、却真实存在的进展，如同在坚冰上凿开的一道细缝，透进了些许阳光；一边是“熹微”品牌终于踏上了正轨，如同幼苗破土，迎来了生长的希望。
情感与事业，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前路依然漫长，挑战依然众多，但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力量和希望。
她悄悄伸出手，握住了秦砚修放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很大，温暖而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秦砚修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两人十指相扣。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静谧。
微光虽小，却能驱散寒意；幼苗虽弱，却蕴含着参天的可能。
属于顾清越的，无论是爱情还是事业，都在这秋日的暖阳中，悄然生长，未来可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