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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记忆的涟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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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顾星与夜辰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新的默契。他们不再避讳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也不急于探究背后的真相,而是在日常相处中,让那些细微的默契自然地生长。
十二月中旬,济南迎来了真正的寒冬。校园里的梧桐树终于掉光了最后的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灰白色的天空下伸展,像一幅简约的水墨画。实验室的电路改造计划终于正式启动,预计在寒假期间完成。
这是一个好消息,但顾星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注意到,随着期末的临近,实验室的使用频率反而增加了。许多学生都在赶项目、做实验,有时甚至超出了规定的开放时间。
“我昨天看到104实验室有人待到十点半,”一天吃午饭时,夜辰对顾星说,“门卫去催了两次才离开。”
顾星皱了皱眉:“哪个系的?”
“好像是电子信息工程专业的,在做毕业设计。”夜辰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记得那个三年前在104实验室出事的学生吗?李明轩?”
顾星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下:“记得。怎么了?”
“我昨天在图书馆查资料时,偶然看到了一篇他发表过的论文。”夜辰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是关于实验室安全监测系统的设计。论文里详细分析了几种常见的安全隐患,还提出了一套实时监控方案。”
顾星感到一阵惊讶:“他在事故前就研究这个?”
“不,论文是事故后发表的。”夜辰说,“但在引言部分,他提到这个研究动机来源于‘亲身经历’。我读那篇论文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写的某些内容,我也曾经想过。”
顾星的心跳加快了。夜辰对实验室安全的敏感,对潜在危险的警觉,是否也是前世记忆的残留?或者,这仅仅是一种巧合?
“也许因为我们都对安全很关注。”顾星尽量平静地说。
夜辰点点头,但眼神中仍有困惑:“可能吧。不过顾星,我最近总是做一些片段的梦。有时候是实验室的场景,有时候是教室,有时候甚至是我们宿舍,但角度很奇怪...就好像我在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一切。”
“另一个角度?”顾星追问。
“嗯,”夜辰放下筷子,试图描述,“比如,我梦到自己在307宿舍,但视角是从你的床铺看向我的床铺。或者梦到在实验室,但视角是从门口看向我们常坐的那个位置。”
顾星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夜辰梦到的是从“他的视角”看世界,那是否意味着前世的记忆正在以某种方式渗透?是否夜辰潜意识中正在体验顾星曾经体验过的场景?
“梦境很神奇,”顾星轻声说,“有时候它们会让我们用不同的角度看待熟悉的事物。”
夜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顾星,如果我说,在那些梦里,我有时候能感觉到强烈的情绪...不是我的情绪,而是别人的情绪,你会觉得我疯了吗?”
“什么情绪?”顾星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保护欲,”夜辰看着顾星的眼睛,“深深的保护欲,还有...愧疚和悲伤。就好像我在梦里变成了一个想要保护别人但又害怕失败的人。”
顾星感到喉咙发紧。夜辰描述的不正是他这一世对夜辰的感受吗?那种强烈的保护欲,那种因前世未能保护好他而产生的愧疚,那种对可能再次失去的恐惧...
“夜辰,”顾星艰难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梦可能不仅仅是梦?”
夜辰的眼神变得深邃:“我想过。但我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它们。它们感觉如此真实,却又与我的现实经历不符。”
顾星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也许我们不应该试图理解它们。也许我们只需要接受它们的存在,让它们自然地来,自然地走。”
“就像接受我们之间这种奇怪的熟悉感?”夜辰问。
“是的,”顾星点头,“就像接受这个。”
那天下午,两人一起去了实验室。李老师正在监督电路改造的前期准备工作,几个电工师傅在检查线路走向。
“顾星,你来得正好,”李老师招手叫他,“来看看这个。”
顾星走过去,看到电工师傅从墙里抽出一段老旧的电线。绝缘层已经严重老化,轻轻一碰就碎裂脱落,露出里面氧化发黑的铜芯。
“这种情况在整个实验楼都很普遍,”电工师傅摇头说,“早该换了。你们能安全用到现在真是运气。”
顾星感到一阵后怕。如果这些电线继续使用下去,事故几乎是必然的。前世夜辰的悲剧,是否就是因为这样的隐患长期被忽视?
“全部更换需要多长时间?”夜辰问。
“整个实验楼的话,至少一个月,”电工师傅估算道,“而且必须断电施工,所以只能等寒假学生离校后进行。”
顾星点点头。至少现在有了明确的计划,有了专业的施工队伍。这比他前世的记忆中要好得多——那时直到事故发生后,学校才开始重视电路问题。
“对了,”李老师突然说,“你们项目进展怎么样了?系里决定把你们的校园导航系统作为示范项目,下学期可能会在全校推广。”
夜辰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李老师笑道,“不仅是因为你们的算法优秀,还因为你们在项目中融入了安全监测模块。这是其他项目都没有考虑到的。”
顾星和夜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他们确实在系统中加入了一个简单的安全监测功能,能够实时显示实验室的电压、温度和湿度数据,并在异常时发出预警。但那只是一种尝试,没想到会引起系里的重视。
“这是顾星的主意,”夜辰诚实地说道,“他对安全问题特别敏感。”
李老师赞许地看着顾星:“有这种意识很难得。安全不能只靠事后的补救,更需要事前的预防。”
离开实验室时,天已经黑了。冬日的夜晚来得特别早,才五点多,校园已经笼罩在深蓝色的暮色中。路灯一盏盏亮起,在寒冷的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顾星,我想去操场走走,”夜辰突然说,“你今天有空吗?”
顾星有些意外。夜辰很少主动提出这样的邀请。他点点头:“好。”
操场上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跑步。两人沿着跑道慢慢走着,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形成白雾。
“顾星,你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夜辰突然问,“有时候我觉得开学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但转眼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
顾星点点头。对他而言,这种感觉更加强烈。重生至今已经三个多月,但他常常觉得仿佛昨天才再次见到夜辰,同时又觉得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顾星轻声说,“有时候它飞快流逝,有时候又仿佛停滞不前。”
夜辰停下脚步,望向夜空。今晚没有星星,只有厚重的云层低垂。
“顾星,如果时间不是线性的,如果过去、现在和未来可以同时存在,你觉得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顾星心中一震。他本身就是时间非线性的证明——一个来自未来(或者说另一个时间线)的意识,活在过去的身体里。但他不能说。
“那可能会很混乱,”顾星谨慎地回答,“但也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连接。”
夜辰转头看他:“就像我们之间这种连接?”
顾星点点头:“就像我们之间这种连接。”
他们继续走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夜辰说:“顾星,我有时候会想,也许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在另一个时间线上已经发生过。我们只是在重复某个早已写好的剧本。”
这句话太接近真相,让顾星几乎无法呼吸。他停下脚步,看着夜辰在路灯下的侧脸。夜辰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中闪烁着某种深邃的光芒,仿佛他正在触摸某个隐藏的真相。
“如果真是那样,”顾星艰难地说,“你会想要改变剧本吗?”
夜辰思考了很久,然后说:“那要看剧本的结局是什么。如果是好的结局,为什么要改变?如果是不好的结局...也许我们应该尝试改变。”
“但如果改变结局的代价是失去现在的一些东西呢?”顾星重复了夜辰之前问过的问题。
夜辰微微一笑:“那么我们就必须选择,什么是更重要的。”
这个回答既简单又深刻。顾星意识到,也许这就是他需要做的——做出选择,承受代价,然后继续前进。
“夜辰,”顾星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真的在重复某个剧本,你会想要知道剧本的全部内容吗?”
夜辰没有立刻回答。他们走到了操场中央,四周空旷无人,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我想我会想知道,”最终,夜辰说,“但不是为了改变它,而是为了理解它。理解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发生,理解其中每个人的选择和动机。”
“即使那可能会很痛苦?”
“即使那可能会很痛苦。”夜辰坚定地说,“因为理解比无知更有力量。”
顾星感到心中某个结开始松动。他一直害怕夜辰知道真相,害怕那会带来痛苦和改变。但如果夜辰自己选择理解,如果他愿意面对可能出现的痛苦呢?
也许他一直在低估夜辰的勇气和韧性。前世的夜辰,在面对危险时选择保护他;这一世的夜辰,在梦中感知到危险时也选择保护他。也许夜辰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夜辰,”顾星说,“如果我说,也许你真的在理解某个剧本,你会怎么做?”
夜辰转过头,直视顾星的眼睛:“我会感谢那个告诉我的人。然后,我会和他一起面对剧本的下一幕。”
那一刻,顾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他不需要独自承担一切,不需要在沉默中守护秘密。夜辰就在这里,愿意与他一起面对未知,无论那是什么。
“不过,”夜辰突然笑了,“如果这真的是一出戏,我希望我们至少是主角,而不是跑龙套的。”
顾星也笑了:“我保证,你绝对是主角。”
他们在操场上走了很久,谈论着各种话题——课程、项目、未来的计划,偶尔也回到那个关于时间和剧本的隐喻。顾星没有说出全部真相,但他感到与夜辰之间的连接更加坚实了。
回宿舍的路上,夜辰说:“顾星,无论剧本怎么写,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演对手戏。”
“我也是,”顾星真诚地说,“无论多少幕,无论什么结局。”
那天晚上,顾星做了一个决定。他开始整理前世的记忆,不是详细地记录所有事情,而是写下那些重要的节点——他和夜辰是如何相遇的,如何成为朋友的,如何相爱的,以及悲剧是如何发生的。
他写得非常谨慎,用隐喻和象征代替具体的人物和事件。比如,他将夜辰写成一个“追求光的程序员”,将自己写成“守护光的旅人”;将实验室事故写成“光在风暴中熄灭”;将自己的重生写成“旅人获得第二次机会,回到风暴前夜”。
写作的过程是痛苦的,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再次浮现,带着原有的情感冲击。但顾星坚持写了下去,因为他觉得,也许有一天,夜辰会读到这些文字,并在不直接面对创伤的情况下,理解他们之间的连接。
写到凌晨两点时,顾星停了下来。他翻看已经写下的内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写了十几页。文字中充满了未言明的情感,未命名的遗憾,和未实现的承诺。
他将这些纸张锁进抽屉的最深处。这不是给现在的夜辰看的,而是给未来的某个时刻——当夜辰准备好知道更多时,当顾星准备好说出更多时。
第二天,顾星醒来时发现夜辰已经起床了。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编程书,但目光却落在窗外的雪景上。
济南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像样的雪,雪花不大,但密密麻麻,将世界染成一片纯净的白色。
“你醒了,”夜辰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下雪了。”
顾星走到窗边。窗外的校园安静而美丽,梧桐树的枝桠上积了一层薄雪,像是披上了白色的绒衣。
“真美。”顾星轻声说。
“让我想起一句话,”夜辰说,“‘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顾星心中一动。前世,夜辰也曾在下雪时念过这句诗。那时他们在图书馆的窗边,看着雪花飞舞,夜辰轻声念出这句诗,然后说:“有时候美好的事物来得晚一些,但总会来的。”
“你记得这句诗?”顾星问。
夜辰愣了一下:“突然就想起来了。很奇怪,我明明不记得在哪里读过,但它就是出现在脑海里。”
顾星没有说话。记忆的碎片正在以各种方式浮现,像雪花一样无声地降落,渐渐覆盖意识的表层。
那天上午有课,但两人都不急着离开。他们站在窗边,看着雪静静地下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真的停滞了。
“顾星,”夜辰突然说,“如果这场雪能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覆盖掉,让世界重新开始,那该多好。”
“雪会融化,”顾星说,“但春天总会来。”
夜辰点点头,然后轻声说:“那我们就等春天吧。”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顾星收到段飞的消息:“我寒假会提前回济南,大概一月初。有个惊喜要告诉你。”
顾星回复:“什么惊喜?”
“见面再说。对了,你和夜辰怎么样?”
顾星犹豫了一下,然后写道:“我们很好。有些事情在慢慢变化,但都是好的变化。”
段飞很快回复:“那就好。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他。”
顾星看着这条消息,心中涌起一阵温暖。即使段飞远在北京,即使他们之间有着复杂的感情纠葛,但段飞依然是他最可靠的朋友。
“顾星,看这个。”夜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星抬起头,看到夜辰递过来一份通知。是学校关于寒假实验室改造期间工作安排的文件。文件提到,所有学生项目的数据和材料必须在1月10日前备份转移,因为届时实验楼将全面断电施工。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夜辰说,“项目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
顾星点点头。他们的校园导航系统虽然获得了认可,但仍有许多功能需要优化。更重要的是,他们计划中的安全监测模块还需要大量测试。
接下来的两周,顾星和夜辰几乎将所有空闲时间都投入到了项目中。实验室成了他们的第二个宿舍,他们常常工作到晚上九点关门时间,然后带着笔记本电脑回宿舍继续调试代码。
在这个过程中,顾星注意到夜辰的变化。他变得更加自信,在技术讨论中能够坚持自己的观点;他也变得更加细心,在代码审查中总能发现顾星忽略的问题。最让顾星欣慰的是,夜辰对实验室安全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他,每次离开前都会仔细检查所有设备是否断电,门窗是否关好。
“你变得很专业,”一天晚上,顾星对夜辰说。
夜辰笑了笑:“跟优秀的人在一起,自然会被影响。”
顾星摇摇头:“这是你自己的能力。”
夜辰没有争辩,只是说:“顾星,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合作的时候特别默契?就好像...我们能读懂对方的想法。”
顾星确实有这种感觉。很多时候,他刚想到一个问题,夜辰就已经开始解决它;夜辰遇到一个难点,顾星往往能提供关键的思路。这种默契超越了普通的工作伙伴,更像是...共同生活了很久的人之间才会有的心灵感应。
“也许是因为我们思维方式相似。”顾星说。
“也许是因为我们在另一个时间线上已经合作过很多次。”夜辰半开玩笑地说。
顾星心中一动。夜辰越来越频繁地提到“另一个时间线”的概念,这不再是偶然的感慨,而像是一种逐渐形成的信念。
十二月的最后一周,项目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顾星和夜辰几乎住在实验室里,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其他同学都在准备期末考试,他们却在代码和算法的世界里奋战。
“你们俩也太拼了,”一天,同班的李晓看着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忍不住说,“项目重要,但身体更重要啊。”
夜辰揉了揉太阳穴:“就快完成了。完成之后我们一定好好休息。”
顾星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调试代码。他知道夜辰对完美有着执着的追求,不把项目做到最好不会罢休。这也是前世的夜辰的特点——那个为了调试一个程序可以连续工作36小时的人。
但顾星也注意到,夜辰最近脸色不太好,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他决定必须让夜辰休息一下。
“夜辰,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下午六点,顾星关掉了电脑。
夜辰惊讶地抬起头:“可是那个算法优化还没...”
“明天再做,”顾星坚定地说,“你需要休息。我们都需要休息。”
夜辰想争辩,但看到顾星严肃的表情,还是妥协了:“好吧。那我们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顾星笑了:“好。”
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餐馆不大,但很温暖,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两人点了几道家常菜,慢慢地吃着。
“顾星,你说我们的项目真的能在全校推广吗?”夜辰问,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我相信可以,”顾星说,“不仅因为技术优秀,更因为它体现了对使用者安全的关怀。这是很多技术产品缺乏的东西。”
夜辰点点头:“安全确实很重要。但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在事故发生后才会重视它。”
“所以我们才要做这件事,”顾星说,“在事故发生前就提供保护。”
夜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顾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能预知所有危险,生活会不会变得很无聊?”
这个问题让顾星愣住了。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作为重生者,他确实在某种程度上“预知”了危险,但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得无聊,反而因为拯救夜辰的目标而充满了意义和紧张感。
“我觉得不会,”顾星最终回答,“因为预知危险并不意味着能轻易避免它。避免危险需要智慧、勇气和坚持。这本身就是一场挑战。”
夜辰若有所思:“就像我们现在做的项目一样。我们知道实验室有安全隐患,但解决它需要时间、精力和资源。”
“是的,”顾星说,“但正是这样的挑战让一切变得有意义。”
吃完饭,两人散步回学校。夜幕已经降临,街灯亮起,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一家书店时,夜辰突然停下脚步。
“我想进去看看。”
书店很小,但书籍排列得整整齐齐。夜辰径直走向科技类书架,顾星则在文学区浏览。当他拿起一本诗集时,听到夜辰在那边低声惊呼。
“顾星,过来看这个。”
顾星走过去,看到夜辰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旧书,书名是《时间、记忆与意识:跨学科研究》。
“这本书...”夜辰翻开目录,手指停在一章标题上,“‘创伤记忆的非线性重现:基于临床案例的分析’。”
顾星感到一阵紧张。这本书探讨的内容,正是夜辰最近经历的现象。
“你想买它吗?”顾星问。
夜辰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觉得它可能会帮我理解一些事情。”
付钱时,书店老板看了看那本书,又看了看夜辰,说:“这本书很专业,你是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吗?”
“不,我是计算机专业的,”夜辰回答,“只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老板点点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本书虽然难懂,但内容很深刻。祝你好运。”
回宿舍的路上,夜辰一直抱着那本书,仿佛抱着什么重要的东西。顾星看着他的侧脸,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他支持夜辰探索和理解自己的经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夜辰会从书中得到太多信息,太快接近真相。
“夜辰,”顾星轻声说,“阅读这样的书可能会...引发一些强烈的感受。如果你需要讨论,我随时都在。”
夜辰转头看他,眼中充满感激:“谢谢,顾星。有你在真好。”
那一夜,夜辰没有立刻阅读那本书,而是将它放在书架上,与编程书籍并列。但顾星注意到,夜辰的目光不时飘向那本书,仿佛它在无声地呼唤他。
顾星知道,真相的面纱正在被慢慢揭开。他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有多快,也不知道最终会带来什么。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与夜辰一起面对的准备。
夜深了,雪又开始下起来。顾星躺在床上,听着雪花轻轻敲打窗户的声音,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平静。
无论记忆的涟漪最终会扩散到哪里,无论时间的剧本会如何展开,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共同面对未知的明天。
这就够了。对于穿越了生死界限才重新获得的这一刻,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