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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后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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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我能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视力在慢慢恢复，现在能看清楚事物大概的轮廓不至于走路都会被绊倒。
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带着那根导盲杖在归途里闲逛。
这里的人似乎很忙碌，除开吃饭训练时间能看到些人，其余时间堪称寂静，没什么人气。
“你好。”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是个颇为耳熟的女音。
我迟疑转身，眯着眼环顾一圈确认这里除了我和眼前这个女生再无第三个人形轮廓才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呀对呀。”那人点头这才走近了些“我是萧筱，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冲她颔首，“你好，我是沈渡，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就是看你这两天总在归途里逛，想着过来打个招呼认识认识。”这姑娘是个自来熟，但我能感受出来她没有什么恶意。
“怎么没看你和闻哥在一起啊。”她状似不经意的问。
“他这两天有事所以我自己出来逛逛。”闻域没说究竟是什么事，但想来应该是处理扶言的事。
萧筱看着眼前人手上的导盲杖有些疑惑，以他了解的那个闻域是绝对不会让眼盲的朋友自己出来走动的，只是还没问出口就发现对面青年肩头多出一团眼熟的黑色团子。
因着颜色与青年的斗篷相近还软趴趴的，她一时没看出来，眼下黑团支愣起来才发觉。
青年似乎一无所知，萧筱闭上了欲言又止的嘴，唇角有些绷不住，快速换了个问题，“你的眼睛好些了？”
“好多了，能看清路，所以出来散散心。”我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趁闻域不在偷偷跑出来的，不过有黑水在身上想来他也是知道我出来了，只是没有戳破。
“你去过后山吗？”萧筱很热络，“哪里风景很不错我带你去逛逛。”
后山，我倒还真没去过，欣然答应，“好啊，那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
萧筱大手一挥想要来扶眼前人过去，走到一半停住了，青年肩头明显摆出攻击姿态的的黑团子尴尬的笑了两声，道，“慢点走不着急。”
我笑着与她闲聊，“你们平常不是有训练或者外出任务吗？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不会。”萧筱语气有些落寞，“我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所以我被安排整理那些收集到的资料，新的整理的差不多所以就出来透透气。”
“我其实一直都在想我们真的能离开吗，我们做的这些事还有意义吗。”虽是疑问的话语可她并没有多少困惑的语气，反而很平静，在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我没有说话等着她的后文，可她也迟迟未开口。
“不说些什么吗？”萧筱眨眨眼有些意外青年什么也没说，同伴们总会说点什么鼓舞人心的话，好让彼此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我感受着眼前一点点多起来的绿意笑着回答她。
不确定能否离开，可这些留下的他们散布出去的莫比与异种的资料总能帮助一些人，至少能多活几天，萧筱笑了，“是啊，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可我还是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绝望。
不知道能不能离开，今天还和你聊着天的同伴可能明天就会出现在档案上，出现在死亡人员名单上。
看不到离开的希望，你，不绝望吗。”
绝望吗，我想是有的，只是我比他们要多知道一些事，能看得到离开的希望，可也是这样才会更难过，那个神明给出的希望太像海市蜃楼，什么时候能到头呢。
“会，可现在这样总比坐以待毙强上不少，等到某一天所有一切都能结束的时候，他们为离开为救更多人的努力才不算白费吧。”
萧筱没有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我们到了。”
她带着我坐下，大石块没有棱角，并不膈人。
眼前是模糊的断崖，模糊的色块，可我还是觉得这里的景色一定很不错，很熟悉的感觉。
“我很喜欢在这里坐着，这里能看到归途和后面开垦出来的菜地，很像我小时候老家的后山，也能看到这些。”说到这些萧筱的语气不自觉轻快起来，“那时候我总喜欢跑到山上，在山崖边看底下的人，小小的一个点，忙忙碌碌。”
“奶奶干完活就会上来找我，她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每次我一发现红色的点朝这边移动我就知道奶奶来找我了，她肯定还带着我喜欢吃的奶糖，我等着她，等着她的糖等着她来牵我的手，等她带我回家。
现在她老了，轮到她等我，等我找她，等我牵她的手和她一起回家……”
萧筱笑得很开心，她的童年很轻快。
“小时候我妈妈带我去她老家住过一段时间，夏天山上的小溪很凉快，我和朋友总喜欢沿着小溪玩，捉鱼摸虾，又或者单纯的玩水，那个时候什么也不用想，也没有多少烦恼，是段很纯粹的时光。”
“是啊。”
萧筱感叹，“不过过不了多久这里也许也会被辐射同化，蔬菜已经开始产生畸变了。
如果没有食物，我们还能活多久呢。”
她的语气大多平静，只有在讲到趣事时才会雀跃几分，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焦虑。
但我什么都没办法承诺。
“你的预估时间是多久。”我问。
萧筱深吸一口气，“保守估计五个月不到。”
“说不定会有奇迹。”我半开玩笑道，“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吗，绝经后必有转机。”
“哈哈哈哈。”萧筱被我逗笑，“那我等主角扭转乾坤。”
“不过你和闻哥什么关系啊。”萧筱默默挪动屁股不着痕迹的远离眼前人话题跳换的异常生硬。
“朋友啊，怎么了。”我笑着回答后知后觉，总算明白她声音熟悉的来源，似乎是我刚来时听到的那个和朋友聊天的女生。
萧筱并不在乎眼前青年的答案，反而一直用余光偷瞄青年肩膀上黑溜溜的一团，得到答案时黑团对她龇了龇牙，尖锐森白的牙齿泛着冷光，无声警告。
“哦——”她拉长了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我知道了。”
我们聊了很久很多，从天南到地北，想到哪里聊到哪里。
忘却烦恼，谁也没再提现在的处境，困难以及会面对的问题。
这一刻只是两个曾素不相识灵魂难得的惬意的对话。
“诶，以后出去了我一定要带着奶奶回家一趟，她跟着我来大城市打拼这么久肯定很想家。”萧筱笑道。
“哈哈哈，她肯定很高兴。”
“哥。”
一道声音幽幽从身后飘出来，声音不大存在感也不强，我和萧筱却同时噤声。
诶，我为什么要心虚。
我起身拍拍裤子上可能沾染灰尘的地方，自然开口，“处理完了？”
“嗯，差不多了，来接你下去吃饭。”闻域上前拉着我向着山下去。
我扭头同萧筱挥了挥手，“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很开心。”
萧筱也挥挥手作为回应，只是在撇到一旁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的人眼皮跳了跳，立马将挥手改成投降的姿势，顺势后退两步，扭头跑了。
“她怎么了，这么着急。”青年嘀咕道。
“没事哥，回去吧。”
“行。”我没多作停留，只是再一次晚饭时拒绝了。
“我不需要这些补充体力，就不要浪费我那份口粮了。”
闻域只好遗憾的放下勺子，不能太着急，总会有机会的，徐徐图之，他这么告诉自己。
晚上我睡不着看着略微泛紫的月亮发呆，这里饭点时的欢声笑语和白日的冷清总让我觉得不真实。
这一方净土还能坚持多久呢。
痛苦于自己弱小，痛苦于这里看到的一切。
误入的人何其无辜，可却要在这里摸爬滚打，求一个他们看不到的虚影，摸不着的祈愿。
胸口闷闷的，我忍不住向伊塔纳斯发问，“我能拥有同化能力吗？我现在的能力太被动，也太弱小了。”
“呵。”祂古怪的笑了，笑声里带着我听不懂的深意。
“当然，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祂仍然只肯透露一半的内容。
“哥，怎么哭了。”闻域感觉到有什么滴在自己藏在被子里的触手上，将人扳过身来就见眼前人无声的流着泪。
“哭？”我有些莫名，“我哭了？”
说着抬手，居然摸到温热的液体，脸颊上都是泪。
“没事，可能眼睛进了东西。”我胡乱擦了两把，奇怪于自己的泪腺什么时候这么发达了。
在这些变化中后知后觉幻象中的自己似乎在那次变成落花消失后再也没出现。
像是真的死了，也似乎是那时起，我的感知和情绪似乎回来了一些。
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哥？”闻域知道沈渡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不会向自己袒露这些缘由，只会更深的藏起来，他察觉不到他的想法，他从来都无法掌控他。
这样的疏远让闻域觉得自己从来算不上他的朋友，也不值得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