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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恶意 ...

  •   “嘻嘻。”

      “肯定是他又惹到萧哥了呗,这种人本来就贱。”

      潘白松开手,那两条语音就发到了群里,他又敲了敲宿舍门,粗声粗气喊:“喂!有没有人啊?”

      没回应。

      潘白后退几步,确认自己没找错丛叙的宿舍。

      丛叙高一的时候并不在现在的两人间,而是四人间,那时候还没分班,寝室鱼龙混杂,潘白还记得他们通过萧方授意拿到钥匙,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把丛叙的床单被套全部扔出阳台,又往书桌泼上后花园的泥巴,撕掉他的所有书籍,拍下照片发朋友圈。

      那时候的日子不晓得有多爽!什么学霸什么天之骄子,在他们面前不还是得乖乖低头。潘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可惜没持续多久,这个大学霸就跟发了疯一样把他萧哥往死里揍,拉都拉不住,之后又攀上了蒋子皓等人,萧哥就再也没这么干过了。

      不过现在看来,萧哥是打算又开始整他了。

      想到这,潘白没忍住点开和萧方的聊天框回看记录,偏偏宿舍门在这时突然打开,一只冷白的手在他眼前唰地一晃,抽走了他的手机。

      “丛叙在宿舍,让他下来……”

      丛叙倚在门框边,指尖轻触,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所有聊天记录,接着在潘白反应过来之前把手机往前一抛,扬了扬下巴:“知道吗?注了水的猪头肉在菜市场是没人要的,尤其是你们这种。”

      “我艹你有病啊!”潘白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脸红脖子粗地就开始破口大骂,然而下一秒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小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停在了他面前。

      潘白登时消音。

      贴着创可贴的手指搁在刀刃上,丛叙抬眸,眼底一片寒潭,唇边痣轻颤:“继续说啊。”

      他这个姿势这个表情实在很像当初把萧方摁在地上揍出血的样子。

      潘白清楚地记得,那天自己趴在地上,眼睁睁看这人挣开所有拉扯,骑在萧方身上,一拳又一拳把人打得吐出血。

      一下接一下,机械地往下揍,明明额角上的血都糊了满脸,那张脸却依然清晰,面无表情。

      潘白下意识后退几步,双腿和声音都在发抖:“你、你要干嘛?我,我警告你这里可是有监控!”

      “监控?”刀柄在手中旋了个方向,丛叙指了指墙角,“你是指这个停了电的监控吗?”

      墙角的监控漆黑一片,狂风嘶吼,雨水的腥气一点一点渗进走廊,凉得人打颤。

      惨白的闪电将昏暗的走廊照得通亮,丛叙那张惊艳又阴森的脸一览无余。

      “你,我、我警告你,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

      “告诉萧方,”丛叙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不耐道,“要找我就自己上来,否则就……”

      “啊啊啊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从楼下传来,两人同时一怔。

      这个声音他们都熟,是萧方。

      “萧哥!”

      潘白再也顾不上面前的丛叙,丛叙站在原地,抱臂皱了皱眉,迟疑一秒,转身拿上房间里的手机和备用火柴,也跟着下了楼。

      他宿舍在六楼,下到四楼的时候就看见萧方四仰八叉倒在台阶上,抱着脚哀嚎,潘白在旁边手足无措。

      但吸引他视线的,是在他们几步之外的一个小盒子,盒盖掀开小半,露出里面一抹莹润的红。

      丛叙心脏重重一跳,捡起盒子打开,熟悉的朱砂手镯正静静躺在绒布中。

      莹润,通透,细碎的金芒在裂缝间闪烁,丛叙摩挲着那些相伴了他数十年之久的痕迹,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变。

      重新戴上手镯的那一刻,身体里空缺的部分仿佛被填补,他久违地感到如释重负。

      “你现在很得意是吧?”萧方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

      要不是丛叙和他那个妈,父亲怎么会对他不闻不问?怎么会什么也不告诉他?怎么会铤而走险到这一步?!都是因为这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还可以,”丛叙把那个盒子随手一丢,对他的想法给予肯定,“看来萧大少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你特么就是个灾星!带着你和你妈的东西滚远点!”

      脚上的剧痛让萧方瞬间面色扭曲,抱着脚倒吸凉气,潘白噤声不敢说话,丛叙冷眼旁观。

      狂风呼啸,树枝狂舞,雨点砸得窗户噼啪作响,楼道内一片死寂。

      丛叙垂眼盯着他,冷不丁道:“你撞鬼了?”

      萧方见鬼似地抬起了头。

      哦,看来是了。

      结合蒋子皓给的萧家资料和目前经历,萧家被邪术反噬的猜测合情合理。萧方恐怕是在找朱砂手镯的过程知道了什么,才会是这幅鬼表情。

      丛叙不在意,绕过他们上楼,背后传来萧方嘶哑的声音:“你出不去了。”

      “我们都出不去了。”

      丛叙脚步一顿,潘白完全在状况之外:“什、什么意思啊萧哥?”

      萧方冷冷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脚:“我已经在这里上了半个小时的楼了。”

      丛叙皱起眉,潘白傻了:“怎、怎么可能啊萧哥?从一楼到这最多就两分钟啊,而且我来的时候怎么可能没看到你?”

      萧方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半个小时前就到了,一直在上楼,就是到不了六楼,每次一抬头就是四楼,四楼……”他冲丛叙冷笑,“都是因为你!”

      那股恶意黏稠得几乎要化为实质包裹他,丛叙没回头:“你知道什么?”

      萧方冷笑。

      两个小时前,他和父亲争执挨了一巴掌,怒火中烧得从地下室拿走了朱砂手镯,说着一定要给丛叙好看,接着就在路过书房时听到了一段离奇的对话。那段话让他浑身发抖,不管不顾就要找到丛叙,却在楼道里被困了半个多小时。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杂种!

      丛叙静默几秒,径直往上走,这次连眼皮都懒得抬。

      神经。

      另外两人的声音很快就被抛在脑后,感应灯失了灵,楼道里昏暗沉闷,脚踩在台阶上,只发出一声短暂的“咚”,就又坠入了更深的暗沉。

      他抬起头,头顶楼层贴着一个大大的“5”,他扭身继续往上走。

      外面的狂风卷着雷雨,玻璃发出“哐哐”的震颤声,混着雨点密集的“噼啪”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回荡,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敲击,分不清来自前方还是身后。

      丛叙右眼皮猛地跳了跳。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楼道,头顶的数字“5”一变不变,像某只眼睛,注视着他无谓的挣扎。

      丛叙抿着唇,手搭上楼梯扶手,扶手的锈迹隐在黑暗里,摸上去冰凉刺骨,他探身往下看,已经找不到萧方和潘白的身影了。

      果然,是冲他来的。

      每次只要是发生那些诡谲的事,他的手机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问题,右眼总是会痛。

      现在来看,都是鬼新娘出现前的预兆。

      丛叙闭上眼,又再度睁开,努力平复呼吸的同时从口袋拿出火柴,点燃,微光在昏暗中跳跃。

      他手上还戴着朱砂手镯,应该可以拖一段时间,只要他自己不精神错乱,或许能撑到蒋子皓带着大师赶过来。

      不能坐以待毙,坐以待毙就是等死。

      他于是往5楼走廊走。

      光线昏暗,门牌号模糊不清,像被某种东西啃噬过,每一步都踩在空落落的回声里,整栋楼都异常安静。

      他沿着走廊一扇一扇门敲过去,一扇门都没有打开。

      这里只有他一个。

      不过这样也好,没必要把无关紧要的人扯进来。还有萧方等人,死得稀里糊涂确实有点不太好。

      继续往前走,明明记得是五楼的转角,可闪电再亮起时,却依旧是熟悉的楼梯口,头顶的数字“5”毫无变化。

      手心渐渐湿润,火柴的光小了一些,丛叙又点燃一根火柴往回走。

      风声从楼道尽头灌进来,带着雨水的腥气,像低沉的呜咽,雷声轰然,震得走廊都在震颤,恍惚间,他觉得连前后方向都模糊起来。

      刚才看见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此刻隐在黑影里找不到踪迹,身后的脚步声仿佛被风裹挟着,分不清是自己的回音,还是有什么东西紧随其后。

      火柴熄灭,他再度点燃一根。

      走了多久了?5分钟?10分钟?还是半小时?

      雨势越来越大,雨水顺着楼道窗户的缝隙往里渗,在地面积成蜿蜒的水痕,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个转角都似曾相识,每一段台阶都重复着相同的昏暗与阴冷,连窗外的雷雨都像是凝固的背景音,永远在耳边嘶吼,永远找不到出路。

      火柴一根接一根燃尽,最后一根被点燃时,他大步奔跑起来。

      风声在耳边扭曲,身后的脚步声终于乱了起来,重叠的声音从此刻开始有了分叉,骇人恶意像潮水一样从身后席卷过来!

      400米,300米,200米……心跳一声比一声重,他拼尽全力,在火柴熄灭的瞬间,一脚踏进楼梯口,下一秒,微弱的声音从楼底传了上来。

      寒意褪去,丛叙撑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体因为应激止不住地颤。

      嗒嗒嗒,咚咚咚,两种不同的鞋声拾阶而上。

      丛叙对这个响很熟,他们的宿管是一对夫妻,女士常穿高跟鞋,男士则是皮鞋,走楼梯的时候都是这个声。

      喘了好一会儿,他扶着扶手抬头,头顶的“5”已经变成了“3”,不放心,丛叙再慢慢往上走去,楼道口则标着“4”。

      结束了……吗?

      未免太顺利了,丛叙边摩挲着手镯边回想。

      上次的朱砂估计给了鬼新娘重击,这次他只是随身带着一个手镯而已,对方就这么放弃了?

      不对!楼下依旧有脚步声,可他却听不到任何人交谈!

      丛叙扶着扶手的手一紧,猛地回过头。

      对上了一张惨白人脸。

      那人四肢着地,脚下蹬着皮鞋,双手穿过高跟鞋,正在他几步之外,一台阶一台阶匍匐往上。

      对方长了一张和潘白一样但浮肿的脸,直勾勾盯着他,见他转头,冲他扯出了一个笑。

      【嘻嘻】

      丛叙猛地侧身,腰际擦着楼道扶手拐过去,金属扶手发出叮啷一声脆响,他踉跄几步,手掌下意识撑在斑驳的墙面上,指尖抠住墙皮划出几道白痕。

      朱砂手镯就是在这时开始发烫。

      余光瞥到那东西已经弓起了身体,蓄势待发,丛叙膝盖重重顶了一下墙面,硬生生稳住身形,借着反作用力向楼上跑。

      但他还是晚了。

      裤脚被勾住,丛叙低头的瞬间几乎栽倒,千钧一发之际,他从口袋摸出小刀,看也不看,干脆利落往下一剁!

      哧——

      血丝飞溅到脸上。

      脚上的拉力一松,他抬头往前跑,面前出现一扇眼熟的朱门。

      身体撞进门内的刹那,他顺势翻滚了半圈,避开门外伸进来的手,随即在翻滚中猛地调转身体发力一推,朱门 “砰” 地合上。

      丛叙听见自己劫后余生的喘息声。

      “你……”

      他侧过头,视线逐渐聚焦,看清了不远处站着的人。

      祝屏提着灯,乌发垂落,惊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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