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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停滞(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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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淮川立在原地,犹如一株岩竹般挺拔,任尔东西南北风!
翻译过来,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僵持了好一会,没人退步。
处于下风的卿梓钰终于意识到,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转身气冲冲撞开了卫生间的门,这个仇他记下了。
“快过来!”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虚掩的门里传来。
祁淮川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缓缓走进了卫生间。
不一会,冲水声从里面响起,卿梓钰红着一张脸,飞快地跑了出来,似乎后面跟着什么怪物一样,猛地把头埋到床垫上。
“为什么又是这个?”
被祁淮川拉起来,看着他湿漉漉手上抓着的三明治,卿梓钰努力不去想这双手刚干了什么。
但恼怒还是驱使他故意找茬挑剔。
“手已经洗干净了,卿少。”
祁淮川瞟了眼对面耳尖上的绯红,淡定开口。
“条件有限,您就努力克服一下吧。”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卿梓钰气得后槽牙咯吱咯吱响。
他恶狠狠地瞪着祁淮川,半天后,又沮丧地低下头。
卿梓钰发誓,自己是真的很想更有骨气一点,但是很可惜,在这场持久战里,很明显,体力是赢得胜利最基础的条件。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想到这,他只能极其不情愿地张开嘴,就着祁淮川的手,一口一口地咬下三明治。
怒火在心里咆哮,卿梓钰闭着眼睛咀嚼,想象着嘴里是祁淮川脑袋,咽下。
再咬一口,是祁淮川是脖子,狠狠嚼烂,再咽下。
小小一块三明治就着祁淮川的各个身体脏器,被卿梓钰统统吞进肚子里。
“你要是老实点,过几天我会让人把绳子换掉,这样你能更方便一点。”
祁淮川好像开始大发善心了。
“把我当狗拴起来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是吧?”
卿梓钰嗤之以鼻。
“随你怎么想,目前是只能这样了。”
祁淮川吊梢眼里刚刚还聚集在一块的情绪迅速化开,现在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爸妈在13区E市出差,是联邦召开的招商会,会持续到这个月下旬。在结束之前,你就能出去。前提是你老实呆着,别动什么歪脑筋。”
一针见血的威胁,祁淮川原来是这样的吗?
“但如果你决心要跑,我劝你最好一口气跑远点。不然到时候就是祁连泽过来了,你能听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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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卿梓钰真的不得不感慨古人的智慧,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祁淮川不就是这样吗?
明明这么恨,还能在自己身边装这么久,cos勾践呢?
“滚开。”
卿梓钰大骂一句就往床上一倒,把头埋进被子里开始装死。
现在对他来说祁淮川和祁连泽这两人基本没区别,一个是他最恨的,一个估计是最恨他的。无论谁来,他都不好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能选择的话。
跟祁连泽那张脸比起来,还是祁淮川更……
“诶!”
思绪被骤然打断,卿梓钰感觉自己的腿被一双手按住,但他不想看。
是绳子缠了上来,一圈又一圈,紧紧的。
卿梓钰忍不住挣扎起来,结果小腿肚上竟然挨了一巴掌。
屈辱,太屈辱了!
他不动了,闷在被子里,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砰”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又过了几分钟,确定没有声音了。
卿梓钰才偷偷从被子里钻出来,悄悄把周围扫视了一圈。
确定周围空无一人后,他费劲地把自己撑起来,跪坐在床垫上。
怎么办怎么办,迟钝的情绪终于涌了上来。
无助和绝望,这是卿梓钰过去十几年的人生舞台里极少出现的角色。如今却在短短一年内就上场了两次。
他会被打倒吗?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一定能要得到。
卿梓钰红着眼甩了甩头,在心里下定决心。这次也一定能熬过去的,一定会的,一定…
……
“怎么样?”
又是书房里,祁淮川刚走进去,祁连泽就从电脑前抬起头。
“吃了东西。”
祁淮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捏了捏眉心。
“不错,人要是饿得狠了,别说三明治了,什么都能吃得下的。”
祁连泽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把桃花眼里流转的风情中和了不少,让他身上莫名有了点清冷的气质。
“对了,今天早上你特意准备的菜还在厨房,可别浪费哦~”
意有所指地说完,他摘下眼镜,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长腿一迈,悠闲地哼着歌走出门去。
接下来这几天,祁淮川照旧每天出现在卿梓钰面前两次,没张过嘴说过话,比仿生人还像仿生人。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钟表和任何电子设备,无法娱乐消遣,无聊得一秒钟堪比一个世纪。
刚开始卿梓钰还能通过祁淮川的出现来推测时间,并时不时送上几句讽刺。
但后面祁淮川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有意打破了原有的规律,让卿梓钰瞬间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
他失去了对生活节奏的掌控。
房间的压抑、被控制的窒息、还有不得自由的无力,连愤怒都开始变成白色,软软地从心头滑落,卿梓钰整个人都不受控地越来越低落。
靠靠靠靠靠,真的要疯了,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难怪林湛那么恨他。
但卿梓钰回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比这两个姓祁的有人性多了。
起码林湛住在有窗户的房间,起码他能决定自己的生活节奏,只是不能自由走动,不能自由出门,做任何事都要经过自己的同意。
这样已经很好了吧,他给了最大程度的自由。
还不用担心生活费,不用给人卑微地打工,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可是自己呢?
各种思绪在脑子里飘荡,雪花碎片塞满了每一个角落,每每感觉下一秒就要爆炸,就要死了,但最后睁开眼还是在这张床上。
没有一个人说话,脑子里却全是声音,卿梓钰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了真空里,跟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他想大喊大叫,但没有任何人回应。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的死活,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卿梓钰会趁祁淮川没来这里的时候,努力蠕动到床边,用头一下一下地撞墙。
坚硬的疼痛能让他找回一点活着的感觉,尽管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效果越来越弱,但这是他目前能对抗这种虚无的唯一办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还是一千年?
祁淮川照常来房间,把卿梓钰从床垫上扶坐起来。
白皙的额头上通红一片,很难看不出来这人刚刚干了啥。
祁淮川瞟了一眼墙上的痕迹,平静地表示要给房间全部包上海绵。
他慢悠悠地说完,卿梓钰瞬间崩塌了。
他的存在呢,他的存在是什么?
是烟花变成在天空里的烟尘,是星体在宇宙飘散的碎片,也是大颗大颗在脸上狂乱行走的泪珠。
他被剥夺了存在的所有意义。
手指轻轻抚上脸颊,擦去痕迹,动作非常小心,卿梓钰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安抚。
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哽咽到把一句话说完整都费劲,只是努力地眨着通红的、茫然的眼睛,像是在看祁淮川,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东西。
“不…不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你不是也这样对待过别人吗?”
祁淮川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他眼里起伏的湖水。
“我我…我不知道…”
卿梓钰猛吸一下鼻子,呆呆地望着虚空,似乎在努力地思考,或者是找回自己的理智。
“不知道什么,你忘了林湛也曾经这样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吗。”
祁淮川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你说你喜欢他,那你现在也体会到了被这样喜欢的滋味,感觉如何呢?”
“林湛…林湛…”
卿梓钰念叨着这两个字,忍不住打起嗝来。
“他是我的尼莫。”
“尼莫?”
祁淮川愣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他很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但是看着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卿梓钰,又觉得好像没有再继续拷问下去的必要了。
“额头不痛吗?为什么要撞墙?”
“我嗝…”
嗝打得停不下来,卿梓钰好像找回了一点理智。
尽管脸色已经哭得通红,但他还是十分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不说话不呼吸,想让这丢人的动静赶紧平息。
一杯水递到嘴边,白皙的手指攥着杯子发白,卿梓钰低下头连喝了好几口才感觉好了点。
眼泪从瀑布变成小细雨,他止不住,但也不想直面自己在祁淮川面前哭得停不下来的事实,只好执拗地偏着头。
知道害臊,还不肯面对,变成小鸵鸟了。祁淮川心里好笑,面上却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