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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你有没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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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屏住呼吸，劣质助听器传来那清晰平静，甚至带着玩味的声音。
“急什么。”林卿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顿了顿，又饶有兴致地补充，“不过……看他那副样子，还挺有趣的。”
“有趣”两个字像淬毒的针，扎进周野的耳膜。
“轰——”的一声，周野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长久以来构建的、摇摇欲坠的世界，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那些深夜的牛奶，窗边的讲题，新年夜里的饺子，落在他助听器上温柔的触碰……所有温暖的、让他信赖的细节，瞬间被这句话碾得粉碎。
林卿和苏晚同时回头。在看清周野惨白的脸时，林卿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周野……”他向前一步，却被周野猛地抓住手臂。
他猛地冲了出去，他不想在做躲在角落默默流泪的周野。
他要一个答案！
周野死死抓住林卿的手臂，力道大得手指深深陷入林卿的皮肉里。
“我有趣？”他死死盯着林卿那双总是盛满温柔，此刻却写满惊愕的眼睛。
“林卿！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楼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周野急促的喘息声。
他几乎是嘶吼着：“‘我们是朋友’、‘每年都要一起过年’、‘我会保护你’……这些！全都是你排练好的台词吗？！全都是你游戏里设定好的吗？！”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巨大的屈辱和心碎，让他浑身颤抖，“为什么！你告诉我！林卿！”
苏晚识趣地退开了：“……我先走了卿哥。”
林卿在看到他冲出来的瞬间，脸上确实闪过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慌乱，但很快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周野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不耐。
“周野，我们都是男人，你不会真以为我们能有什么未来吧？”
他扯了扯嘴角，怜悯的说，“清醒一点吧。”
说完，他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周野那因为用力而骨节突出的手上。
然后，他抬起另一只手，一根、一根地，开始极具侮辱性地掰开周野的手指。
那动作缓慢而坚定，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剥离所有尊严的意味。
“未来？！你跟我谈未来？”周野难以置信，用力摇晃着林卿：“林卿！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你告诉我清醒一点？你对我那么好……然后怪我太当真？！林卿，你到底有没有心？！”
“要不然呢？”林卿的语气依然平淡，“周野，入场玩就要遵守游戏规则。现在，”
“游戏结束了。”他终于将周野最后一根手指掰开，轻轻甩了甩手腕，吐出最后四个字：“体面一点。”
“体面”。
这两个字成了压垮周野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所有的逻辑、尊严、苦苦维持的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那因为被欺骗、被玩弄而爆发出的强大攻击性，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露出了底下那个从未改变过的、卑微而脆弱的本质。
他不再质问“为什么”，而是开始了绝望的哀求。
“不……不要……林卿……”他浑身剧烈地发抖，眼泪汹涌而出，视野里林卿冷漠的面容变得一片模糊。
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前踉跄，想要再次抓住什么，膝盖发软，几乎要当场跪下去，用尽力气才勉强站住，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只想紧紧抱住眼前这个人，抓住最后一点虚幻的温暖。
“……我错了……林卿，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要体面，我什么都不要……别推开我……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他语无伦次，尊严被自己亲手踩在脚下：“是玩具也好……是宠物也好！求你了、林卿”
“……林卿……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别推开我……求求你了……别推开我……我求你……”
“……林卿……留下我吧，别不要我…我们、我们做朋友还做好吗…求你了……”
从质问到乞求，周野放弃了所有底线，只求能留在眼前的人身边。
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泪流满面、只会反复哀求他“别推开”的周野，林卿眼底满足的光芒一闪而过。
林卿脸上冷漠的疏离与嘲讽，开始一点点退去。
他没有再继续用冷言冷语去刺激周野。
林卿伸出手，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用指腹轻轻擦掉周野脸上交错的泪痕。
林卿的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然后，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满是痛苦与挣扎：
“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不能再继续了。”
周野猛地一震，呆滞地看着他。
“小野，爱不该是这样的。”林卿仿佛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你值得更好的，值得真心待你的人……而不是像我这样，欺骗你、伤害你的人。”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竟真的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我不能再看着你这样……作践自己了、所以，请你离开。对不起。”
林卿那痛苦的摸样，让周野在无数个痛苦不堪的日夜里，反复咀嚼、自我折磨，却依然会固执地认为，林卿或许是爱他的，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为了他好。
痛苦依旧，却彻底失去了怨恨的立场。
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将周野彻底淹没。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有眼泪更汹涌地流淌。
林卿最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他永远无法读懂，然后决绝地转身，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那个背影，和当年在体育仓库里护在他身前的背影渐渐重叠。
空旷的楼道里只剩下周野一个人。
他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蜷缩起来，世界只有助听器里传来持续不断的嗡鸣。
他想起新年夜林卿的脆弱，想起他邀请自己一起过年的赧然，想起每一个被温柔对待的瞬间。
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
可是刚才林卿眼中的痛苦那么真实，尤其是那句“你值得更好的”。
“林卿！”他突然爬起来跑到窗边，却只看见那辆熟悉的跑车绝尘而去。
林卿坐在在离开的车上，抬起手，看了看刚才为周野擦拭眼泪的指尖，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温热的湿意。
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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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周野蜷缩在阁楼的小床上，一遍遍回想今天的每一个细节。
那些伤人的话依然刺痛，可林卿最后那个悲伤的眼神更让他心如刀绞。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卿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周野盯着那三个字，忽然明白了什么。
也许林卿的冷漠是装的，那些伤人的话是故意的，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感情，所以想要用这种方式推开他？
这个猜测让他既痛苦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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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卿正坐在别墅的露台上，慢条斯理地品着红酒。
宋同舟坐在他对面，挑眉问道：“玩脱了吧？”
“恰恰相反。”林卿轻笑晃动着酒杯，“他现在一定在为我找借口，认为我有什么苦衷。”
“你真是……”宋同舟摇头，“够恶劣的。”
“我要他即使被伤害，也依然相信我是爱他的。”林卿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叹息，“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林卿忽然想起周野离开时那个破碎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但很快，他就把这点异常压了下去。
这场游戏，他不可能输。
而周野果然如他所料，在辗转反侧一夜后，给林卿回了一条消息：
“我等你。”
收到消息的林卿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