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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霜雪覆玫瑰,裂痕深刺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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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卷着寒意,掠过“归寒玫瑰园”时,带起满地枯黄的花瓣。谢无归蹲在温室里,指尖抚过“雪影”的花瓣——这株承载了他们所有念想的玫瑰,不知为何,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枯萎,连最饱满的花苞都蔫了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
“还是没好转吗?”陆惊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裹着件厚外套,手腕上的护具换了更厚重的款式,阴雨天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有时整夜都睡不着,却从不敢让谢无归知道。他走到谢无归身边,看着那株日渐枯萎的“雪影”,眼底满是心疼,“或许是土壤出了问题,明天我去镇上买些新的营养土回来试试。”
谢无归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没用的,我换过三次土了,也浇了营养液,它就是……活不成了。”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这株玫瑰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从出租屋的小小陶盆到玫瑰园的温室,它熬过了风雨,熬过了分离,如今却要在他们最安稳的时候凋零,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陆惊寒蹲下来,想握住他的手,却被谢无归下意识躲开。这些天,谢无归变得越来越沉默,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像被霜雪覆盖的玫瑰,失去了往日的鲜活。陆惊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有些恐惧,一旦生根,就很难拔除。
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谢无归被噩梦惊醒,梦里是老张倒在玫瑰园的样子,是父亲冰冷的墓碑,是陆惊寒浑身是血的背影。他猛地坐起来,浑身冷汗,转头看向身边的陆惊寒,却发现他根本没睡着,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又疼了?”谢无归的声音带着哭腔。
陆惊寒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冷。”他想抬手擦汗,手腕一动,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谢无归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眼泪掉在他的肩膀上,烫得惊人:“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你最近夜里总在偷偷吃药,手腕疼得连筷子都握不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惊寒身体一僵,终究是瞒不住了。他轻轻拍着谢无归的背,声音虚弱:“我不想让你担心,这点疼,我能忍。”
“能忍多久?”谢无归推开他,眼里满是绝望,“医生说你的神经损伤是不可逆的,现在只是疼,以后呢?以后你会不会连路都走不了?会不会……”他不敢再说下去,那些可怕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陆惊寒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伸出没受伤的手,想抚摸谢无归的脸,却被谢无归偏头躲开。“无归,”他的声音带着哀求,“别这样,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守着玫瑰园吗?我不会有事的,真的。”
“可我怕!”谢无归终于崩溃,眼泪汹涌而出,“我怕你像爸爸一样离开我,怕你像老张一样突然倒下,怕这玫瑰园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已经失去太多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那场雨下了一整夜,温室里的“雪影”彻底枯萎了,花瓣掉落在泥土里,像一滩破碎的月光。谢无归坐在温室里,看着那株枯萎的玫瑰,一夜未眠。陆惊寒陪在他身边,沉默着,疼痛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第二天一早,谢无归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无归,你快回来!你舅舅……你舅舅出事了,他在工地干活时从架子上摔下来,现在还在抢救,医生说情况很不好!”
谢无归的脑子一片空白,舅舅是家里唯一对他好的长辈,当年他被父母逼迫时,舅舅还偷偷给过他钱,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他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陆惊寒连忙跟上,他的手腕还在疼,走路都有些不稳,却执意要陪着谢无归。
谢无归却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霜:“不用了,你留在玫瑰园吧。”
“无归,”陆惊寒愣住了,“我想陪着你。”
“你跟着我能做什么?”谢无归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漠,“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手腕疼得连路都走不了,跟着我只会添麻烦!”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陆惊寒的心里。他看着谢无归决绝的背影,喉咙发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谢无归是因为害怕才口不择言,可那些话,还是疼得他浑身发冷。
谢无归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玫瑰园。他不敢回头,他怕看到陆惊寒受伤的眼神,怕自己会忍不住妥协。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去医院,一定要让舅舅平安无事。
可命运再次跟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当他赶到医院时,舅舅已经抢救无效去世了。母亲趴在舅舅的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亲戚们围在一旁,脸上满是悲伤。谢无归站在病房门口,浑身冰冷,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想起舅舅对他的好,想起小时候舅舅带他去买糖吃,想起舅舅偷偷告诉他“跟着自己的心走,别让自己后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处理舅舅后事的那几天,谢无归像行尸走肉一样,麻木地应对着各种事情。母亲哭着告诉他,舅舅是为了给他攒钱盖房子,才去工地干重活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都怪你!”母亲的情绪突然失控,抓住谢无归的胳膊,哭喊道,“如果不是你当年非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非要留在那个破玫瑰园,你舅舅也不会这么拼命!都是你害了他!”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谢无归。他猛地推开母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里满是绝望:“是我害了他?是我吗?”
亲戚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无归,你妈说得对,当年你要是听我们的话,回家找个正经工作,舅舅也不会这么辛苦。”“那个陆惊寒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家都不要了,现在还害了舅舅!”“你赶紧跟他分了吧,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那些话语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割在谢无归的心上。他想起了爸爸的去世,想起了老张的离开,想起了陆惊寒日渐严重的手腕,想起了枯萎的“雪影”。或许,他真的是个扫把星,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他不敢再待下去,转身就跑。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看到熟悉的玫瑰园大门,才停了下来。陆惊寒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看到他回来,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无归,你回来了!舅舅怎么样了?”
谢无归看着他,眼里满是冰冷的绝望。他猛地推开陆惊寒,力气大得让陆惊寒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腕撞到了门框上,疼得他脸色惨白。“别碰我!”谢无归的声音带着颤抖,“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跟家里决裂,舅舅也不会死!你就是个灾星!”
陆惊寒愣住了,手腕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疼。他看着谢无归眼里的厌恶和恐惧,心脏像被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无归,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后悔了!”谢无归嘶吼着,眼泪掉得更凶,“我后悔遇见你,后悔跟你在一起,后悔守着这个破玫瑰园!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
他一边喊着,一边把陆惊寒往门外推。陆惊寒的手腕疼得厉害,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由他推着。“无归,你冷静点,”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舅舅的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你别这样。”
“我不冷静!”谢无归用力把他推出玫瑰园,“你走!永远都不要回来!我不想再因为你,失去更多的人!”他说完,猛地关上了玫瑰园的大门,背靠着门板,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陆惊寒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心如刀割。他的手腕疼得越来越厉害,冷汗浸湿了外套,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无归,”他轻轻敲着门,声音带着哀求,“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我知道你很难过,我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压抑的哭声,像针一样扎在陆惊寒的心上。他敲了很久,喊了很久,直到声音沙哑,再也发不出声音,才缓缓地蹲了下来,抱着受伤的手腕,无声地流泪。
天空又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像无数根冰针,刺得他浑身发冷。他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看着门内熟悉的玫瑰园,心里满是绝望。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命运要一次次这样折磨他们。
门内,谢无归背靠着门板,听着门外陆惊寒的哀求,心像被撕裂一样疼。他不是真的想赶陆惊寒走,他只是太害怕了,害怕自己会再次失去。他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想让陆惊寒因为他而遭遇更多的不幸。
雨越下越大,温室里的玫瑰被雨水打弯了枝桠,花瓣一片片掉落。谢无归走到温室里,看着那株枯萎的“雪影”,伸手轻轻抚摸着它干枯的枝干,眼泪掉落在泥土里。
他不知道,门外的陆惊寒因为淋雨和手腕的剧痛,已经支撑不住,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意识模糊之际,他还在念着谢无归的名字,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而这一切,门内的谢无归一无所知。他只是抱着那株枯萎的“雪影”,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恐惧中,以为推开陆惊寒,就能保护他,却不知道,这一次的推开,可能会让他们彻底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霜雪覆盖了玫瑰园,裂痕早已深入骨髓,那些未愈的伤疤,在这场冰冷的雨水中,再次被撕裂,流淌出鲜红的血,染红了满地的花瓣,也染红了他们曾经无比珍视的爱情
雨势越来越猛,豆大的雨点砸在玫瑰园的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敲在谢无归的心上。他蜷缩在温室的角落,怀里抱着那株彻底枯萎的“雪影”,干枯的花瓣蹭得他脸颊生疼,却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门外的哀求声早已消失,只剩下狂风暴雨的嘶吼,可他不敢开门,甚至不敢靠近,生怕一开门,就会看到自己最恐惧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些。谢无归的身体冻得发僵,意识却异常清醒,那些伤人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你就是个灾星”“我后悔遇见你”“永远都不要回来”。他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冲向大门,颤抖着手拉开门闩。
门外的景象让他瞬间窒息。
陆惊寒蜷缩在门槛旁,浑身湿透,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泛着青紫色,受伤的手腕无力地垂着,护具被雨水冲得有些歪斜,隐约能看到下面渗出来的血丝。他双目紧闭,眉头紧紧皱着,即使在昏迷中,也难掩痛苦的神色,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无归……别赶我走……”
“惊寒!”谢无归的声音撕裂般响起,他扑过去跪在陆惊寒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碰他,怕一碰就会碎掉。指尖触到他的皮肤,冰凉刺骨,没有一丝温度。“惊寒,你醒醒!你别吓我!”
他慌乱地抱起陆惊寒,陆惊寒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手腕处的疼痛让他在昏迷中闷哼一声,眉头皱得更紧。谢无归这才发现,他的手腕已经肿得老高,护具下的皮肤通红一片,甚至有血珠顺着指尖滴落,混着雨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对不起,对不起……”谢无归抱着他,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赶你走,不该说那些话……你醒醒,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他笨拙地背起陆惊寒,踉跄着往镇上的医院跑。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冰冷地贴在身上,可他却感觉不到冷,心里只有无尽的恐慌和悔恨。陆惊寒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微弱,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却让他心如刀绞。
“惊寒,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谢无归哽咽着,脚步越来越快,脚下的泥泞让他好几次差点摔倒,“你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我,要一起守着玫瑰园,要一起看日出日落,你不能食言……”
赶到小镇医院时,谢无归已经浑身是泥,力气也耗尽了,他几乎是瘫倒在急诊室门口,嘶吼着:“医生!医生!快救救他!”
医生和护士连忙把陆惊寒抬进抢救室,红灯亮起的那一刻,谢无归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失声痛哭。他想起陆惊寒为他做的一切: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不离不弃,为了他受伤的手腕,为了他重新打理玫瑰园,为了他默默承受所有的痛苦……而自己,却因为一时的恐惧,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把他推向了深渊。
小张闻讯赶来,看到谢无归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慌了:“谢哥,陆哥他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谢无归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在门口晕倒了,淋了很久的雨,手腕也肿得厉害……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抢救室的灯亮了很久,每一分每一秒,对谢无归来说都是煎熬。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抢救室的大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着,祈祷陆惊寒能平安无事。
终于,红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和凝重。“医生,他怎么样了?”谢无归立刻冲上去,抓住医生的白大褂,眼里满是期待。
“患者情况很危急。”医生叹了口气,“他的手腕神经严重感染,加上淋雨引发了急性肺炎,高烧不退,还出现了感染性休克的症状。我们已经尽力了,但能不能挺过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
“什么叫看他自己的意志力?”谢无归的声音颤抖,“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不管花多少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我们会尽力的,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现在需要安静的环境,你可以去病房外看看他,但不要打扰他。”
谢无归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陆惊寒,心里的悔恨几乎要将他吞噬。陆惊寒戴着氧气罩,脸色依旧苍白,眉头紧紧皱着,手臂上插着输液管,手腕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看起来那么脆弱。
他坐在病床边,轻轻握住陆惊寒没受伤的手,那只手依旧冰凉,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温度。“惊寒,我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哽咽,“我不该因为害怕就推开你,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你醒醒好不好?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永远都不分开了。”
他守在病床边,寸步不离,一遍遍说着道歉的话,说着他们曾经的美好,说着他们未来的约定。小张帮他打理着玫瑰园,偶尔会来医院送些吃的,看着他日渐憔悴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谢无归的母亲也来了,看到陆惊寒昏迷不醒的样子,又看了看谢无归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满是愧疚。“无归,对不起,”她轻声说,“舅舅的事,不该怪你,也不该怪他。是我太激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谢无归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疲惫:“妈,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是我太懦弱,太害怕失去,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惊寒依旧没有醒来。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稳定,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谢无归每天都守在他的身边,给他擦身、喂水(医生允许的少量流质食物),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希望能唤醒他。
玫瑰园里的玫瑰因为无人打理,渐渐枯萎了,花瓣落了满地,像一片荒芜的废墟。温室里的其他玫瑰也没能逃过厄运,被风雨打弯了枝桠,凋零殆尽。谢无归偶尔会让小张拍些玫瑰园的照片给他看,看着曾经生机勃勃的玫瑰园变成现在的样子,心里满是酸涩。他知道,玫瑰园就像他们的爱情,如今也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有一天,谢无归在给陆惊寒擦手时,发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他立刻激动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惊寒!你是不是醒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陆惊寒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有些迷茫,看着谢无归,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医生!医生!他醒了!”谢无归嘶吼着,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医生赶来检查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患者暂时脱离危险了,但还需要好好休养。他的手腕神经损伤很严重,以后可能再也无法恢复正常功能了,而且肺部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不能再受刺激,也不能再干重活了。”
谢无归点点头,只要陆惊寒能醒过来,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谢谢医生,谢谢你们。”
陆惊寒醒过来后,变得很沉默。他很少说话,也很少看谢无归,眼神里带着一种疏离和疲惫。谢无归知道,他还在为那些伤人的话难过,也在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担忧。
“惊寒,对不起。”谢无归坐在病床边,轻声说,“我知道,我说的那些话很伤人,我也知道,你的身体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只要你能原谅我。”
陆惊寒看着他,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不怪你。”
谢无归愣住了,他以为陆惊寒会恨他,会责怪他,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知道你害怕,”陆惊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无力,“我也害怕,害怕自己会变成你的累赘,害怕不能再陪你守着玫瑰园,害怕给不了你幸福。”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累赘!”谢无归立刻说,“惊寒,对我来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我们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陆惊寒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却暖不了他心里的凉。他知道谢无归是真心的,可那些伤人的话,那些绝望的眼神,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拔不出来。
出院那天,谢无归背着陆惊寒回到了玫瑰园。玫瑰园里一片荒芜,枯萎的玫瑰枝桠歪歪斜斜地立在地上,泥土干裂,看起来毫无生机。陆惊寒看着眼前的景象,眼里满是失落。这是他们用爱和心血浇灌的玫瑰园,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像极了他们支离破碎的爱情。
谢无归把陆惊寒放在石凳上,轻声说:“惊寒,我们重新打理玫瑰园,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一起浇水、施肥、剪枝,让它重新开花。”
陆惊寒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不用了。”他抬起自己受伤的手,那只手已经无法正常活动,只能微微抬起,“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只会拖累你。”
“我不觉得拖累!”谢无归抓住他的手,眼里满是坚定,“惊寒,我们是彼此的依靠,不是吗?以前你照顾我,现在换我照顾你,我们一起把玫瑰园重新打理好,一起把我们的爱情找回来。”
陆惊寒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动容,却很快又黯淡下去。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他的手,他的身体,还有他们之间的信任,都已经布满了裂痕,再也无法愈合。
夜里,谢无归睡得很沉,连日的疲惫让他瞬间就进入了梦乡。陆惊寒躺在床上,看着他的睡颜,眼里满是温柔和不舍。他轻轻抚摸着谢无归的头发,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谢无归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他心里一慌,立刻爬起来,四处寻找陆惊寒的身影。最终,他在玫瑰园的门口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是陆惊寒熟悉的字迹,却带着一丝颤抖:
“无归,对不起,我还是选择离开了。我知道你很努力地想弥补,可我真的无法面对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无法忘记你说的那些话。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也不想让你再因为我而痛苦。玫瑰园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自己,找一个能给你幸福的人,忘了我吧。
永远爱你的惊寒。”
谢无归拿着纸条,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他疯了一样地冲出玫瑰园,四处寻找陆惊寒的身影,可小镇上到处都没有他的踪迹。他去了火车站,去了汽车站,去了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惊寒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谢无归回到玫瑰园,抱着那张纸条,坐在石凳上,失声痛哭。他不知道陆惊寒去了哪里,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回来。他只知道,自己再一次失去了他,这一次,是因为自己的懦弱和愚蠢。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无归一个人守着荒芜的玫瑰园。他没有找其他人,也没有忘记陆惊寒,而是每天都在打理玫瑰园,浇水、施肥、剪枝,像陆惊寒还在的时候一样。他相信,只要玫瑰园重新开花,陆惊寒就会回来。
可玫瑰园里的玫瑰,却再也没有开过。那些枯萎的枝桠,像一道道伤疤,刻在玫瑰园里,也刻在谢无归的心里。他常常坐在石凳上,看着远方,手里握着那张纸条,一遍遍地念着陆惊寒的名字,眼里满是绝望和思念。
深秋的风再次吹过玫瑰园,卷起满地的枯叶和枯萎的花瓣。谢无归蹲在温室里,看着那株早已枯萎的“雪影”,指尖轻轻抚摸着它干枯的枝干,眼泪掉落在泥土里。
他知道,他的爱情,他的玫瑰园,还有他的人生,都已经在那场冰冷的雨水中,彻底凋零了。那些未愈的伤疤,再也无法愈合,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越来越疼,直到把他彻底吞噬。
霜雪覆盖了整个玫瑰园,也覆盖了他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寒冷,陪伴着他,直到永远。
谢无归把玫瑰园的木门栓得死死的,却拦不住风裹挟着枯叶撞在门板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极了陆惊寒昏迷时微弱的呻吟。他抱着那张纸条蜷缩在木屋角落,纸上的字迹被眼泪晕开又干涸,留下深浅不一的褶皱,如同他们被揉碎的爱情。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陆惊寒。小镇的每一条街巷、每一片田野都留下了他的足迹,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手腕受伤、眉眼温柔的男人”,可得到的只有摇头和同情的目光。他去了南城,跑遍了他们曾经待过的出租屋、花店、艺术中心,甚至沿着当年陆惊寒车祸的路段一遍遍徘徊,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林溪看着他日渐消瘦、眼窝深陷的样子,心疼又无奈:“无归,你已经快一个月没好好吃饭了,惊寒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会难过的。”
谢无归只是摇头,眼底只剩一片荒芜:“找不到他,我吃不下,也睡不着。”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手里始终攥着那枚玫瑰枝戒指,戒指的边缘被磨得光滑,却硌得他掌心生疼,像是在时刻提醒他曾经的愚蠢。
他回到玫瑰园,把自己关在温室里。曾经生机勃勃的温室如今只剩枯枝败叶,他跪在那株枯萎的“雪影”前,用指尖一点点扒开泥土,仿佛这样就能把陆惊寒找回来。“惊寒,我错了,”他喃喃自语,眼泪滴进泥土里,“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推开你了,我们一起守着玫瑰园,哪怕它永远不开花,哪怕你永远不能动,我都陪着你……”
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压抑的哭声。
日子在漫无目的的寻找和无尽的悔恨中流逝,转眼到了深冬。一场罕见的大雪覆盖了小镇,玫瑰园里的枯枝被积雪压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谢无归得了重感冒,高烧不退,却依旧每天挣扎着去镇上打听陆惊寒的消息。
那天,他咳着血从镇上回来,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走到玫瑰园门口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门槛旁,穿着单薄的外套,头发上落满了雪花,正是他找了无数遍的陆惊寒。
“惊寒!”谢无归的心脏骤然紧缩,他踉跄着冲过去,一把抱住他,“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可怀里的人没有回应,身体冰冷得像块寒冰。谢无归颤抖着抬起他的脸,陆惊寒的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受伤的手腕依旧裹着厚厚的纱布,只是纱布上渗着暗红的血渍,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惊寒,你醒醒!”谢无归抱着他,疯狂地摇晃着,“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给你道歉,你别吓我!”
这时,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叹了口气说:“小伙子,别摇了,他已经走了。”
“你说什么?”谢无归的声音像被冻住了,“不可能!他怎么会走?他答应过我,要一起守着玫瑰园的!”
“他是在南城的桥洞下被发现的,”男人的声音带着同情,“身上只有一张你的照片,还有这封信。医生说,他是因为手腕感染恶化,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和冻伤,没撑住……”
男人递过来一封皱巴巴的信,信封上沾着血迹和泥土。谢无归颤抖着接过,指尖几乎握不住信纸。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看得出来,陆惊寒写这封信时,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无归,原谅我没能遵守约定。离开你后,我去了很多地方,却发现没有你的地方,哪里都是荒芜。我的手腕越来越疼,疼到睡不着觉,也疼到不敢再想你。我怕自己真的会变成你的累赘,怕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失望。
我偷偷回来看过你几次,看到你一个人打理玫瑰园,看到你日渐消瘦,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可我不敢见你,我怕你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留在你身边的冲动。
无归,玫瑰园的玫瑰应该快开花了吧?替我好好照顾它们,也替我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像以前那样懦弱,要勇敢一点,要幸福一点。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遇见你,还想和你一起守着玫瑰园,只是这一次,我希望我们能顺顺利利,没有那么多苦难。
永远爱你的惊寒。”
信纸从谢无归的手中滑落,飘落在雪地里。他抱着陆惊寒冰冷的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声在空旷的玫瑰园里回荡,却再也换不回那个温柔的回应。
他把陆惊寒葬在了玫瑰园深处,就在奶奶和爸爸的坟旁,旁边是那株枯萎的“雪影”。他没有立墓碑,只是在坟前种了一圈白玫瑰,像极了他们初遇时的样子。
从此,谢无归一个人守着玫瑰园,守着一座孤坟。他每天都会给白玫瑰浇水、施肥,像照顾陆惊寒一样照顾它们。他重新拿起画笔,画的却全是陆惊寒的样子,画他在玫瑰园里剪枝,画他在夕阳下微笑,画他牵着自己的手,眼里满是温柔。
可那些白玫瑰,始终没有开花。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旦凋零,就再也无法绽放。
谢无归的身体越来越差,咳嗽越来越严重,常常咳着咳着就咳出了血。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却依旧每天坐在陆惊寒的坟前,说着他们曾经的美好,说着玫瑰园的变化,说着自己无尽的悔恨。
春天来临的时候,玫瑰园里的枯枝抽出了新芽,可谢无归却再也看不到了。他蜷缩在陆惊寒的坟前,手里握着那枚玫瑰枝戒指,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的身边,放着一本画满了陆惊寒的画册,画册的最后一页,是他用最后的力气画的:一片盛开的白玫瑰园里,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手牵着手,背景是漫天的星光。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惊寒,我来陪你了。”
风过玫瑰园,带来阵阵花香。那些曾经未愈的伤疤,那些刻骨铭心的悔恨,都随着他们的离去,永远留在了这片玫瑰园里。只是再也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两个少年,在这里相遇、相爱,经历了无数苦难,却终究没能守住他们的约定。
白玫瑰终于开了,开得漫山遍野,洁白如雪,像极了他们初遇时的心动,也像极了他们未曾圆满的爱情,在岁月里无声地绽放,又无声地凋零。
谢无归抱着陆惊寒冰冷的身体瘫坐在雪地里,指尖死死攥着那封染血的信,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中年男人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可他偏要睁着猩红的眼反驳:“你骗我!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
他疯了似的把陆惊寒往玫瑰园里拖,积雪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温室里积着薄薄一层雪,他颤抖着点燃壁炉,把陆惊寒放在铺着厚毯的石台上,解开他单薄的外套,用自己的身体紧紧裹住他,试图用体温唤醒这具冰冷的躯体。
“惊寒,你醒醒,”他的声音破碎不堪,眼泪落在陆惊寒的脸上,迅速凝成冰晶,“壁炉烧起来了,不冷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跟你吵架,再也不赶你走了,我们一起等白玫瑰开花,一起画遍小镇的每一个角落,你说过的,要陪我一辈子的……”
他一遍遍地给陆惊寒搓手、搓脚,动作笨拙却急切,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去,可陆惊寒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回应。谢无归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直到他的指尖触到陆惊寒脖颈处微弱的脉搏——那丝若有若无的跳动,像黑暗中唯一的星火,让他瞬间燃起希望。
“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谢无归嘶吼着,抱起陆惊寒就往镇上的医院冲。积雪太厚,他几次摔倒,却死死护着陆惊寒,不让他再受一点磕碰。额头撞在冻硬的泥土上,血流下来糊住眼睛,他也只是胡乱抹了一把,继续踉跄着往前跑。
小镇医院的医生看到浑身是血、抱着“死人”冲进来的谢无归,吓得连忙上前接应。检查结果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陆惊寒只是因为手腕感染引发败血症,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和严重冻伤导致休克,脉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并非真的离世。
“再晚来半小时,神仙也救不活了。”医生一边给陆惊寒上呼吸机,一边忍不住叹气,“他的手腕情况很糟糕,感染已经深入骨髓,想要保住手,必须立刻截肢,否则感染扩散,会危及生命。”
“截肢?”谢无归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发黑,“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那么喜欢玫瑰,他的手还要剪枝、还要帮我递画笔……”
“没有别的办法。”医生摇了摇头,“要么截肢保命,要么等着感染扩散,你自己选。”
谢无归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嘶吼。他想起陆惊寒曾经用那双手给折茎的玫瑰绑支架,用那双手为他种满白玫瑰,用那双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如果失去了这只手,陆惊寒该有多绝望?可如果不截肢,他就要永远失去陆惊寒了。
纠结了整整一夜,谢无归终于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落笔的那一刻,他的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同意”两个字,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当医生走出手术室,说“手术很成功,患者暂时脱离危险”时,谢无归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他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陆惊寒躺在隔壁病房,还没醒过来,空荡荡的袖口被纱布仔细包扎着,看起来触目惊心。谢无归坐在病床边,轻轻握住他完好的那只手,指尖颤抖着,一遍遍地道歉:“惊寒,对不起,我没能保住你的手,都是我的错……”
陆惊寒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谢无归趴在床边,眼眶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得不成样子。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抚摸谢无归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左臂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的手……”陆惊寒的声音沙哑,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他猛地抬起头,看到那截空荡荡的袖口,眼睛瞬间红了,“我的手呢?我的手去哪里了?”
谢无归被惊醒,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惊寒,对不起,医生说不截肢就保不住你的命,我只能……”
“你只能什么?”陆惊寒嘶吼着,猛地推开他,“谁让你替我做决定的?没有了这只手,我还怎么打理玫瑰园?还怎么给你递画笔?我就是个废人!你满意了?”
他的情绪激动到极点,伤口被牵扯得剧痛,冷汗瞬间浸湿了病号服。谢无归想去扶他,却被他再次推开,力道大得让谢无归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墙上。
“你走!”陆惊寒的眼里满是绝望和恨意,“我不想再见到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如果不是你当初赶我走,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你替我做决定,我怎么会失去我的手?你走!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些话像无数把尖刀,狠狠扎进谢无归的心里。他知道陆惊寒是因为太痛苦才口不择言,可每一个字,都让他痛彻心扉。他站在原地,看着陆惊寒蜷缩在床上,用完好的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心里满是无尽的悔恨。
从那天起,陆惊寒就再也没有跟谢无归说过一句话。他拒绝谢无归的照顾,拒绝吃谢无归送来的饭,甚至拒绝看他一眼。不管谢无归怎么道歉、怎么哀求,他都始终保持着沉默,眼神冰冷得像霜雪。
谢无归没有离开,他每天都守在病房外,隔着窗户看着陆惊寒。陆惊寒常常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空荡荡的袖口发呆,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有时候,他会突然情绪失控,把病房里的东西摔得粉碎,嘴里喊着“我不要当废人”。
医生说,陆惊寒不仅身体受了重伤,心理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需要好好疏导。可谢无归每次想进去跟他说话,都被他赶了出来。
林溪和小张来看过他们几次,看着两人僵持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无归,你也别太自责了,”林溪轻声说,“惊寒现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他情绪稳定下来,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谢无归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疲惫:“他不会明白的,我毁了他的一切。”
出院那天,谢无归想扶陆惊寒,却被他冷漠地躲开。陆惊寒自己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出医院,背影孤独而决绝。谢无归默默跟在他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
回到玫瑰园,陆惊寒径直走进小木屋,关上了门,再也没有出来。谢无归每天都会把饭菜放在门口,等他吃完了再把碗筷收走。他依旧每天打理玫瑰园,浇水、施肥、剪枝,只是曾经两个人一起做的事,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温室里的玫瑰渐渐抽出新芽,可陆惊寒始终没有走出小木屋。谢无归知道,他是无法接受自己失去手臂的事实,也无法原谅他当初的决定。
有一天,谢无归在打理白玫瑰丛时,发现其中一株玫瑰的枝桠被风吹断了。他想起陆惊寒曾经说过,玫瑰的枝桠断了,只要好好养护,还能重新发芽。他小心翼翼地给断枝绑上支架,像当年陆惊寒为他做的那样。
回到小木屋门口,他把那株断枝玫瑰放在门口,轻声说:“惊寒,你看,这株玫瑰断了枝桠,还能重新发芽。我们也一样,虽然经历了这么多,虽然你失去了一只手,但我们还有彼此,还有玫瑰园,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对不对?”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谢无归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陆惊寒站在门口,头发凌乱,眼神依旧冰冷,却看着那株断枝玫瑰,久久没有说话。
“惊寒,”谢无归的眼里燃起一丝希望,“我们……”
“你走吧。”陆惊寒打断他,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照顾。没有你,我也能活下去。”
他说完,拿起门口的断枝玫瑰,猛地扔在地上,用拐杖狠狠踩着:“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吗?不可能!我的手没了,我们的一切都没了!你走!永远都不要回来!”
玫瑰的花瓣被踩得稀烂,绿枝也断成了好几截,像他们支离破碎的爱情。谢无归看着这一幕,心彻底死了。他知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愈合。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陆惊寒一眼,转身离开了玫瑰园。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舍不得离开。
陆惊寒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消失在远方,终于再也忍不住,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他不是不想原谅谢无归,他只是无法原谅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无法面对那些痛苦的过往。
谢无归离开了小镇,再也没有回来。他带走了那个粘好的画本,带走了那枚玫瑰枝戒指,却把一颗破碎的心留在了玫瑰园里。
陆惊寒一个人守着玫瑰园,守着那株被踩烂的玫瑰。他学着用一只手打理玫瑰园,虽然笨拙,却异常执着。他常常坐在石凳上,看着远方,手里握着谢无归留下的画本,一遍遍地翻着,眼泪无声地掉落在画纸上。
温室里的白玫瑰开了,开得漫山遍野,洁白如雪。可再也没有人陪他一起看日出日落,再也没有人陪他一起画玫瑰,再也没有人在他受伤时,紧紧抱着他说“我陪着你”。
陆惊寒的手渐渐习惯了只有一只的生活,可他的心,却永远停留在了那个雪天,停留在了谢无归离开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永远失去了那个曾经拼尽全力爱着他的人,永远失去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霜雪年复一年地覆盖玫瑰园,又年复一年地融化。白玫瑰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却再也等不回曾经的两个人。那些未愈的伤疤,那些说不出口的原谅,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都随着岁月的流逝,永远留在了这片玫瑰园里,成为了一段无人知晓的悲伤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