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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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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的阳光刚漫过菜畦,林晚正蹲在菜园里给萝卜苗松土,院门口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直起身擦汗,见苏砚提着个素布包走来,青衫袖口挽着,露出半截干净的手腕,比往日多了几分利落——上次他取走《农桑要术》时,曾说要找本讲作物储存的书,想来今日是特意送来的。
“苏大人,您来得正好,我正愁地窖里的萝卜不知道怎么存得更久。”林晚笑着迎上去,手里还握着沾了泥的小锄头,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
苏砚点点头,目光先落在菜园角落的地窖口:“我找了本《农桑储要》,里面专门讲萝卜、白菜的冬季储存法,比之前的《农桑要术》更细致些,你看看或许能用。”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布包,“另外带了点我常吃的那家腌菜,配粥吃正好,你也尝尝。”
“您太费心了,还特意跑一趟。”林晚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包内书本的棱角,心里泛起暖意——他总能记着自己随口提的需求,却从不多言。她侧身让苏砚进屋,“您先坐会儿,我把这畦土松完就来,马上就好。”
苏砚应下,提着布包走进主屋。屋里陈设简单,炕上铺着粗布褥子,炕席边缘露出半截蓝布封面的本子,想来是林晚常看的书。他本想把《农桑储要》放在炕头,方便林晚回来拿,伸手时却不小心碰到了那本蓝布书——书页“哗啦”一声滑落在地,露出里面的内容。
苏砚弯腰去捡,目光不经意扫过书页,指尖的动作瞬间顿住。纸上的字迹娟秀,内容却让他耳尖微微发烫:“狐女笑握柳生腕,轻语曰:‘书生骨软,倒宜伏榻……’”后面的文字更显露骨,分明是某些私癖的风月情节。他这才想起,之前林晚说想买话本解闷,想来这就是她常看的本子。
他心里掠过一丝惊讶——林晚平时看着沉稳务实,聊起种菜时条理清晰,竟会喜欢这类故事?但很快便压下异样,手指轻轻拂去书页上的灰尘,将书悄悄塞回炕席下,连位置都与之前无异,仿佛从未被碰过。做完这一切,他才在炕边的竹凳上坐下,拿起桌上的陶壶倒了杯温水,指尖却还残留着书页的薄凉,心跳比平时快了些。
林晚进来时,见苏砚正端着水杯,目光落在窗外的菜园上。“让您久等了,我把地窖的位置指给您,您帮我看看怎么铺石灰更合适。”
“好。”苏砚放下水杯,起身时动作自然,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慌乱从未发生。他跟着林晚走到地窖口,弯腰查看地窖的高度和通风情况,手指点着地窖角落:“这里最潮,石灰要铺厚些,另外可以在萝卜筐上盖层干稻草,既能防潮,又能透气。”
林晚认真记着,偶尔点头提问,完全没察觉到苏砚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他刚才看到话本内容时,竟莫名想起上次在菜园帮林晚挖萝卜的场景,她握着锄头的模样利落,若按话本里的情节,她会不会更倾向于……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苏砚强行压下,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临走时,苏砚把《农桑储要》递给林晚:“里面有几处我画了圈,是最适合清溪村土壤的储存法,你可以重点看看。”他没敢往炕的方向多瞥一眼。
林晚送苏砚到院门口,看着他的青衫身影消失在田埂尽头,才转身回屋。她拿起《农桑储要》翻了几页,见上面画着清晰的圈注,心里暖融融的,完全没意识到,刚才苏砚在屋里,曾偶然撞见她藏在炕席下的话本,更没察觉,那位温润的主簿大人,此刻正走在田埂上,暗自琢磨着书页上的内容,耳尖还带着未散的浅红。
苏砚走得比平时慢些,脑子里反复闪过那句“书生骨软,倒宜伏榻”,又想起林晚干活时利落的模样,像是能料理一些,心里竟莫名有些乱。他告诉自己,不过是本话本,当不得真,可目光扫过路边的青菜时,还是忍不住想起林晚握着锄头的手——或许,他之前对她的印象,还是太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