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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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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的阳光刚漫过清溪村的稻田，林晚就提着水桶进了菜园。萝卜已长得半大，翠绿的缨子在风里晃，她蹲下身，用小锄头轻轻松着根部的土，土松了，萝卜才能长得更周正。指尖触到湿润的泥土时，忽然想起前日集市上他认真听种植方法的模样，心里掠过一丝轻浅的异样。
“晚丫头，县衙送稻草来啦！”李婶的声音从田埂那头传来，手里还抱着一捆金黄的稻草，“说是苏主簿特意让人送的，给咱们掺土里松土，你快去领些！”
林晚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真的？我这就去！”她把小锄头放在田埂上，刚要走，就见田埂那头走来道青衫身影——苏砚提着个布包，正跟着里正往这边走，青衫被晨光染得泛着浅金，比上次在集市上更显清爽。
“苏大人？您怎么来了？”林晚愣了愣。
苏砚脚步顿了顿，目光先落在她身后的菜园里：“县里送稻草来帮扶农桑，我顺便来看看分发情况，没想到路过你这儿。”他说着，视线扫过地里的萝卜，眼神亮了亮，“你这萝卜长得不错，看来松土的法子确实管用。”
里正笑着打圆场：“苏主簿还特意叮嘱，这稻草优先给种叶菜的农户，晚丫头你种的菜好，可得多领些！”说完便忙着去招呼其他农户，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田埂上只剩他们俩，风掠过稻田，传来沙沙的声响，混着菜园里的蔬香，空气忽然变得有些静。苏砚低头，看见她放在田埂上的小锄头，木柄被磨得光滑，还沾着点新鲜的泥土，便弯腰捡起来：“这锄头看着用了有些年头，握着手感倒好。”
他递锄头时，指尖不经意碰到林晚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苏砚的指尖带着晨露的微凉，林晚下意识收回手，指尖却像留了点触感，她连忙接过锄头，声音比平时轻了些：“是张阿公送我的旧锄头，用着顺手。”
苏砚没提刚才的触碰，目光转向菜园角落的堆肥堆：“你还堆了肥？”
“嗯，枯枝败叶掺着鸡粪，发酵后用来种菜，比光用土长得好。”林晚说着，指了指堆肥堆旁的鸡笼，“之前买的两只母鸡，现在每天能下一个蛋，鸡粪也够攒肥的。”
“倒把日子过得很有条理。”苏砚笑了笑，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本薄薄的书，“我上次在旧书铺淘到本《农桑要术》，里面有几页讲的是叶菜种植，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拿去看看，或许能用上。”
书皮是浅褐色的，边角有些磨损，却看得出来被精心打理过，书页间还夹着几张写着批注的纸条。林晚接过书，这个时代的字倒是和现代繁体字差不多，看起来倒不费劲，指尖触到纸页的温度，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多谢大人，看完我一定还您。”
“不用急，慢慢看就好。”苏砚说着，目光落在她额角的汗上，又看了看日头，“现在日头渐高，你要是累了，不妨歇会儿再干活，别中暑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住的院子里，也按你说的法子种了几棵菠菜，已经冒芽了，比旁边没掺稻草的长得精神些。”
林晚没想到他会真的试着种菠菜，心里掠过一丝微妙的感觉——自己分享的小窍门被认真采纳。她抬头，正好撞进苏砚的目光里，他的眼眸温润，映着晨光，比平时多了点柔和，不似在县衙时那般带着公务的严谨。
“大人也喜欢种菜？”林晚问了句，话出口才觉得有些多余——他一个主簿，哪有时间种菜。
苏砚却没觉得唐突，笑着摇头：“只是觉得农桑之事关乎民生，多懂些总是好的。况且，你说的法子很实用，种出来的菜也鲜嫩，倒让我多了些兴趣。”他说着，视线又回到她手里的农书上，“里面有几处批注，是我之前看的时候记的，你要是有不同的想法，也可以写在旁边，咱们下次见面时再聊聊。”
她连忙点头，把书抱在怀里，像是怕被风吹走：“好，我要是有不懂的，就向大人请教。”
远处传来李婶的声音：“晚丫头，快来领稻草啦！”
林晚应了一声，看向苏砚：“大人，我先去领稻草了。”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一会儿，顺便再看看你的菜园。”苏砚说着，往田埂边退了退，给她让出路来，目光却没离开她的身影——她提着空桶往稻草堆走，脚步轻快，粗布衫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倒比菜园里的青菜还显鲜活。
林晚领完稻草回来时，见苏砚正蹲在她的萝卜地里，指尖轻轻碰了碰萝卜缨子，动作轻柔得像怕碰坏了。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笑道：“你这萝卜根系长得壮，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收了。”
“借大人吉言，希望能有个好收成。”林晚把稻草放在田埂上，开始往土里掺，苏砚没走，也伸手帮着把稻草撕成碎段：“这样掺进土里，透气效果更好。”
两人一起干活，倒比刚才自在了些。苏砚撕稻草的动作很细致，碎段大小均匀，林晚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稻草，忽然想起他在县衙里握笔的模样——握笔时沉稳，撕稻草时却带着点烟火气，倒比平时更显亲切。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县衙了。”苏砚看了看日头，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农书你慢慢看，要是遇到不懂的，可以托里正带给我，或者……下次我来镇上核查物价时，你要是也来卖菜，咱们也能聊聊。”
他说“咱们也能聊聊”时，语气比平时软了些，林晚抬头，正好看见他耳尖泛着点浅红，不像平时那般从容。她点点头：“好，下次见面再聊。”
苏砚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见林晚正抱着那本农书站在田埂上，晨光落在她身上，映得她侧脸的轮廓很柔和。他挥了挥手，才转身往村外走，青衫身影渐渐消失在稻田尽头，心里却记着她刚才抱着农书的模样，像抱着件珍宝，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林晚站在田埂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低头翻开那本《农桑要术》。书页间的批注字迹清隽，写着“此方法可试用于黏土”“浇水宜晨不宜午”，都是些贴合清溪村土壤的细节，显然是他特意标注的。风掠过书页，带着淡淡的墨香，混着菜园的蔬香，林晚的指尖在批注上轻轻蹭过，心里忽然觉得，这日子，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盼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