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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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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过后的晨光带着凉意，林晚刚把最后一筐萝卜从土里挖出来，就听见田埂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直起身擦汗，抬头就见苏砚提着个布包走来，青衫领口沾了点晨露，比往日多了几分清爽的利落感——距离上次送农书，已过去半月。
“苏大人？您是来取农书的吗？”林晚放下手里的小锄头，指了指田埂边的竹凳，“我已经看完了，还写了些批注，您要不要坐会儿再看？”
苏砚走近时，目光先落在田垄里的萝卜上——白净的萝卜带着半截翠绿缨子，码在筐里整齐饱满，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看来我的农书没白借，你种的萝卜品相真好。”他笑着在竹凳上坐下，却没先提农书，反而起身拿起旁边的小锄头，“要不要帮忙？我看你这还有半垄没挖，人多快些。”
林晚愣了愣，刚想说“不用麻烦”，就见苏砚已挽起青衫袖口——他的手腕修长，皮肤是常年握笔的白皙，却隐约能看见小臂上淡淡的青筋，不像文弱书生那般无力。他弯腰时，青衫下摆轻轻扫过田垄的青草，动作自然地将锄头插进土里，发力时小臂肌肉微微绷紧，竟透着股意想不到的力量感，与平日在县衙里握笔的沉稳模样，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大人您……还会干农活？”林晚目光落在他挽起的袖口上，竟有些移不开——她在现代见多了西装革履的职场人，也见过田间劳作的农户，却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文气”与“力气”融得这样自然，像晨露落在青草上，清爽又踏实。
苏砚笑着直起身，手里提着两个萝卜，泥土沾在锄头上，却丝毫不显狼狈：“小时候跟着族叔种过菜，虽不熟练，倒也不会帮倒忙。”他把萝卜放进筐里，指尖蹭到泥土，却毫不在意，又弯腰继续挖——动作不算快，却每一下都精准，不会碰坏萝卜的根须，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林晚也跟着蹲下，手里的锄头却慢了些。她余光瞥见苏砚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沾了点细汗，随着弯腰的动作轻轻晃动；他握锄头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却稳稳地掌控着力度，连挖出来的萝卜，都比自己的更整齐些。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上次在集市上，他帮着归拢稻草的模样，那时只觉得他细心，此刻却发现，这份细心背后，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利落与力量。
“歇会儿吧，喝口水。”苏砚直起身，从布包里拿出个陶壶，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他递水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指，比上次在田埂上更久了些——他的指尖带着陶壶的温热，还有点泥土的微凉，林晚下意识缩回手，却觉得指尖像留了点温度，连带着脸颊都微微发烫。
“多谢大人。”她接过水杯，低头喝水时，余光看见苏砚正用手背擦额角的汗。他的侧脸线条温和，汗水顺着下颌线滑下，滴在青衫领口，晕开一小片浅湿，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多了几分烟火气的鲜活。林晚心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原来温润的人，认真干活时，竟这样……好看。
“你在农书里写的批注，我刚才翻了几页。”苏砚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你说‘黏土掺稻草需切碎至半寸，否则易板结’，我回去试了试，果然比之前的效果好，看来还是你经验更足。”
林晚抬头，见他手里拿着那本《农桑要术》，书页上自己写的批注旁，又多了几行清隽的字迹：“按林氏法改良，三日后菜苗长势明显。”她心里泛起暖意，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瞎琢磨，哪有大人您懂的多。”
“实践出真知，你的法子比农书里的更贴合清溪村的土壤。”苏砚说着，目光落在她手上——她的指尖沾着泥土，指腹有淡淡的茧子，是常年干活留下的，却比第一次见面时，多了几分健康的红润。“你这半个月，怕是没少受累，手上的茧子都深了些。”
他这话里的关心，比往日更直白些。林晚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了藏，却被苏砚轻轻拉住手腕——他的动作很轻，只是碰了碰她的手背，还递过来一块帕子，“是干净的，擦擦手上的泥吧。”
帕子是素色的，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林晚接过帕子，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发慌——此地的官员这么关怀农户吗？都让人心跳快了些。
“晚丫头，苏大人，歇会儿吃点东西吧！”李婶提着个竹篮走来，里面装着麦饼和腌菜，“看你们忙了一早上，肯定饿了。”她放下竹篮，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笑着打趣，“苏大人可真疼晚丫头，连农活都帮着干，比自家汉子还上心呢！”
林晚顿时更尴尬了，连忙低头擦手：“李婶您别乱说，苏大人只是来取农书，顺便帮忙。”
苏砚却没反驳，只是笑着接过李婶递来的麦饼：“多谢李婶，正好饿了。林姑娘种的菜好，帮她多收些，也是应该的。”他说“应该的”时，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让李婶笑得更欢了。
三人坐在田埂上吃麦饼，李婶絮絮叨叨说着村里的事，苏砚偶尔应和，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林晚身上——见她吃麦饼时，嘴角沾了点碎屑，便不动声色地递过帕子；见她喝温水时，杯子快空了，便悄悄帮她续满。
吃完麦饼，苏砚帮着把萝卜装筐，又帮林晚把筐子搬到院门口。“农书我先带走，下次再给你带本新的，里面有讲萝卜储存的法子。”他说着，从布包里拿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些红糖，你熬粥时放些，补补身子，总干活也辛苦。”
红糖是用油纸包着的，透着淡淡的甜香。林晚接过布包，指尖触到他的手，这次没有立刻缩回——她抬头看着苏砚，他的眼眸映着午后的阳光，比平时更亮些，带着点期待的温和。“多谢大人，下次见面，我……我给您带些新收的萝卜，很甜的。”
“好啊。”苏砚笑着点头，脚步顿了顿，又补充道，“下次我来镇上核查物价，你要是来卖菜，咱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我种的菠菜，长得很好，都是按你的法子种的。”
“好。”林晚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青衫在午后的阳光里泛着浅金，脚步比来时慢了些，走了几步，又回头挥了挥手，才继续往前走。
林晚站在院门口，手里握着装红糖的布包，想起苏砚挽袖挖萝卜的模样，想起他递水时的温度，想起他眼里的温和，嘴角忍不住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