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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画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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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轻哼一声,指尖缓缓抚平衣袖的褶皱,语气透着刻骨的凉意:“陷害你?这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若非你生下那个孽障,挡在洛洛的前程路上,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贤妃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死死地盯着太后,声音因愤怒和惊愕而微微颤抖:“谢听晚!洛洛还未及冠,你竟狠心拉他下这浑浊之水!”
太后轻蔑地冷笑一声,眼神中透着不屑与傲慢:"这哪里是拉他下水?分明是给他一个上位的机会!你那不争气的儿子,论才情论德行,哪一点能配得上与洛洛相提并论?"
太后缓缓转过身,衣袂轻动间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威严。她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幽深的暗道,每一步都似踏在历史的回响之中。当那熟悉的慈宁宫轮廓重新映入眼帘时,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里是她权倾后宫的起点,也是她永远无法逃离的终点。
贤妃凝望着太后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将她紧紧地淹没。她深知,太后绝不会轻易饶过她与南阳,那一道背影就像是一道冰冷的宣判,宣告着她们即将面临的将是无尽的黑暗与危机,每一步都像是被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夜色如墨,渐渐深沉,皇宫之内静谧得仿若与世隔绝的幽境,唯有风轻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低语,似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养心殿内,苏玖落独卧于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眼中满是忧虑,那担忧如同丝丝缕缕的乱麻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他的思绪飘向了五皇子,那熟悉的身影此刻不在身边,却在他的心间烙下了深深的痕迹,他不知他此时面临着怎样的处境,这种不确定性像一片阴影笼罩着他,让他的心被不安紧紧揪住。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却仿若被浓稠的黑夜所吞噬,一片漆黑之中,忽然,窗外如鬼魅般掠过一道黑影。这黑影就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千层浪,他猛地坐起身来,警惕如同绷紧的弦,一双眼睛犹如在黑暗中闪烁的寒星,环顾着四周,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与警惕:“谁?!”
窗外黑影如幽灵般一闪而过,苏玖落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心脏。他猛地掀开被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每挪动一下双腿都似有针刺般的疼痛传来,但他此时无暇顾及这些,咬着牙忍着腿疼穿上鞋子。他的身体止不住地打着颤,可还是鼓起勇气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朝着窗边挪去,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缓缓推开窗户,刹那间,一股凛冽的寒风呼啸而入,那刺骨的寒冷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人影猛然映入他的眼帘,静静地伫立在他面前。
当突如其来的动静让苏玖落心中一惊,正待放声呼救之时,一只手掌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唇。与此同时,他被一股温和但坚定的力量牵引着移向窗边。宋百钰在他耳边低语的瞬间,苏玖洛那份紧绷的恐惧感稍稍得到了缓解——是我。
苏玖落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宋百钰,瞬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阿钰,你怎么来了?”
宋百钰松开手,视线停留在苏玖落冻得发红的鼻尖上,心中猛地一紧,似有丝丝愧疚与心疼悄然蔓延。“夜里风大,怎么不多穿些衣物?”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却又难掩担忧之情。
苏玖落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与心不在焉,“无妨,朕现下没心思管这些。你刚刚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究竟是在做什么?”他的话语里虽有质问,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心神不定后的淡淡慵懒。
宋百钰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默默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柔地搭在苏玖落的肩头。“别冻着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动作虽轻,却仿佛为他隔绝了周遭的寒冷,只剩下这一方温暖的小天地。
苏玖落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宋百钰交汇,轻声开口:“阿钰,你还没回答我呢。”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秋风中摇曳的烛火,在等待回应的刹那,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宋百钰沉默良久,才压抑着心绪,缓缓启唇:“臣…方才去了地牢一趟。”
苏玖落闻言,心中猛地一紧,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令他喘不过气来。“阿阳怎么样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眼中满是担忧与焦急,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害怕失去的感觉。
宋百钰凝视着苏玖落那写满忧虑的面容,心底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似怜惜,又似无奈。他微微停顿,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笃定,“他……暂时还死不了。”仿佛这句话不仅是对苏玖落的安慰,也是在向命运宣告一种不甘示弱的决心。
苏玖落听罢,肩头仿佛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不由自主地轻舒了一口气:“那便好了。”
宋百钰凝视着苏玖落,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在涌动。这一刻,他心中猛地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他张了张嘴,那声“洛洛”仿佛带着无数个日夜的心酸与执着,在心底打转,他想要告诉苏玖落,这一路走来,自己所做的一切,无论是披荆斩棘还是默默隐忍,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都是为了他啊。
苏玖落微微一怔,眼前的宋百钰竟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迟疑。那平日里果敢决绝的神态去哪儿了?取而代之的是犹豫不决,这让苏玖落心中泛起一阵奇异的涟漪。“阿钰,你怎么了?”他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带着几分担忧与疑惑,仿佛一片温暖的羽毛轻轻触碰着这略显沉重的气氛。
宋百钰抿了抿唇,那未出口的话语仿佛被他咽进了肚子里。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你。”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似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难以言说的关切,那是一种小心翼翼藏匿起来的情绪,在简单的言语下悄然流淌。
在慈宁宫内,太后端坐于凤椅之上,仿若一尊庄严的雕像。她阖上双目,面容平静得如同古井无波,在这静谧之中调养着神思。身旁的纯金龙头拐杖静静地倚立着,那精致的龙头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一般,金色的光芒在黯淡的宫室里隐隐闪烁,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尊贵。
她缓缓睁开双眼,视线凝固在墙壁上那幅先皇的画像上。画中人威严依旧,却不知是否能感知到那投射而来的复杂目光。她的瞳孔深处,一丝狠厉悄然闪过,似是坚定了某种决心,又像是对过往许下了一道无声的誓言。
太后缓缓抬起颤巍巍的手,轻轻抚摸着画像上先皇的面容,那眼神起初带着几分眷恋,瞬间却又转为怨毒,仿佛有无尽的恨意要透过画像倾泻而出。“老东西,你竟连归土为安都不肯安宁,还要来搅乱这宫中的平静吗?”她低声呢喃,话语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往昔情分残留的一丝念想,更有那如 shadow般挥之不去的深恨。
太后猛然间发出一声冷笑,那声音犹如冰针划过玉器般刺耳。她缓缓站起身来,每一步都似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决绝,走向桌边。手指轻触烛台,将那幅承载着过往记忆的画像置于火焰之上。火苗瞬间舔舐上宣纸,噼啪作响。太后静静凝视着画像在烈焰中挣扎、蜷曲,最终化为灰烬。她的目光深邃而幽冷,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那笑容里藏着说不尽的决绝与释然,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复杂。
地牢内,昏暗的光线仿佛也畏惧这地下的阴冷潮湿,仅存的一丝光亮勉强勾勒出五皇子的身影。他被牢牢地绑在刑架上,每一根绳索都像是无情的命运锁链,紧紧地禁锢着他。他的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些伤口有的已经干涸,结成黑色的痂,有的却还在缓缓渗着血,将他衣衫染成一片刺目的红。此时的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生命正从他身体里一点一滴地消逝,整个人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
牢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缓缓打开。太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五皇子身上,那眼中迅速掠过的一丝厌恶,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冷冽而刺骨,似是连这狭小昏暗的牢房都为之降温几分。她静静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五皇子,仿佛看着一个不值一提却又令人嫌恶的存在,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与温情,只有无尽的厌弃。
他强忍着剧痛,缓缓抬起头来,直直地望向太后。那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的愤恨之火,仿佛要将眼前这冷酷的女人吞噬。“谢听晚,”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恐怕是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名字叫洛云卿。”此言一出,空气中似是凝结起一层寒霜,那被唤作谢听晚的太后身躯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太后冷哼一声,那声音中满是不屑与沧桑。“洛云卿?如今这世上,还有谁会记得这个名字?”这一句话仿佛是从她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岁月的沉淀和无尽的嘲讽,每一个字都似一粒沙子,在空气中摩擦出刺耳却又低沉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