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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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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谢江宁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疗室里。
他仔细记录着沈煜每一项生命体征的数据变化，调整着药物输注的速率，时不时用湿毛巾擦拭沈煜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阿闪大多数时间都蜷缩在沈煜枕边，用它那独特的精神安抚能力，细微地抚平沈煜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体内躁动的能量。
期间，冰棍和未来持续对外界进行扫描监控。
【持续扫描中……D区车队生命信号已全部消失。未检测到任何人类生命体征。周边区域仅存高能量反应均为变异生物特征。】
冰棍的汇报冰冷而客观。
【结合之前接收到的短暂激烈战斗信号及快速衰减的生命反应分析，D区探索队全军覆没的概率为99.8%。】
未来补充道，它的正太音里也难得带上了一丝沉重。
这个消息让谢江宁沉默了片刻。
尽管那些人是来抓他的，但想到他们可能遭遇的惨状，他心中依旧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很快，这丝情绪就被更强的警惕所取代——D区绝不会只派这一波人，谢忱得不到回复，必然会有后续动作。
这里不能再待了。
在沈煜情况稍微稳定的间隙，谢江宁开始仔细研究从基因库废墟那个隐藏资料室里带出来的少量残存资料。
越是深入研究，他眉头皱得越紧。
这些关于“实验体0-Ⅳ：沈蓉”的报告，描绘得太过“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
每一项数据都像被精心调整过，恰好落在“惊人成功”和“理论上可行”的临界点上，缺乏实验过程中应有的试错和不确定性。
尤其是关于双基因链“绝对稳定”、“无副作用”、“完美可控”的结论，与他所知的生物学原理、以及沈煜亲身承受的痛苦现状截然相反。
更让他起疑的是，有几处关键的数据节点和实验方法描述，与他之前在D区权限内接触到的，由谢忱主导的某些“基因稳定”项目的基础理论存在微妙的矛盾。
这种矛盾并非学术分歧，更像是被刻意篡改和修饰后的结果。
所以也许并不是谢忱自己修改过那些从E区获取的残破的资料，而是谢忱获取的那些资料本来就是错误的。
“太干净了……也太像一份专门用来展示和拉投资的‘商业计划书’了……”
谢江宁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数据板，“钱宁那种级别的天才，会留下如此浮于表面的报告吗？还是说，这只是他抛出来的诱饵？还是故意留下的假货？”
他无法确定。
这些资料残缺不全，缺乏最原始的实时实验记录和数据流支撑，真伪难辨。
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如果连钱宁的成功都是被精心包装过的骗局，那这座基因库背后隐藏的真相，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黑暗和复杂。
第三天傍晚，当谢江宁正靠在椅背上小憩时，诊疗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谢江宁瞬间惊醒，猛地抬头看去。
沈煜的眼睫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露出其下涣散的漆黑眼眸。他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聚焦，看清了守在床边满脸倦容却眼神惊喜的谢江宁。
“……你……”他试图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别动！也别说话！”谢江宁立刻按下激动的心情，凑近过去，动作迅速地检查了一下监测仪数据，“好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难受？”
沈煜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尝试感知自己的身体，眉头因为无处不在的虚弱和深层隐痛而紧紧皱起。
他摇了摇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谢江宁松了一口气，但心又立刻提了起来：“你的基因链刚刚脱离最危险的崩解期，但现在极度脆弱，绝对不能动用异能，情绪也不能有大的波动！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他的话顿住了，没再说下去，但眼中的后怕清晰可见。
沈煜沉默地看着他，似乎也在回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母亲的照片、那份“完美”的报告、失控的愤怒、恐怖的变异生物潮、冰崖上的坠落、还有最后那倾尽全力的一击和雪崩……
记忆碎片逐渐拼接，让他的眼神变得越发深沉。
“我……睡了多久？”他哑声问，每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
“三天。”谢江宁递过一杯温水，小心地用吸管喂给他几口，“你醒得比我和冰棍预估的早很多。”
喝了点水，沈煜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目光扫过医疗室，最后落回到谢江宁身上：“外面……怎么样了？那些东西……”
“D区的人应该都死了。我们暂时安全。”谢江宁回答，顿了顿，补充道，“我检查了带来的资料，有些……不对劲。”
“D区的人？”
“在我们逃出来之后，来了另一批人。”
沈煜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尽管虚弱，但那目光依旧带着穿透力：“是D区的人？”
“D区的人。”谢江宁认同地点头，看到沈煜瞳孔微缩，继续解释道，“就在我们引发雪崩，艰难爬回裂缝上方之后不久。大约八辆车，装备精良。他们直接冲着废墟去了，然后……似乎惊动了雪崩后残存或者从其他地方钻出来的变异生物。”
他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看到D区车队、听到下方传来激烈战斗和惨叫声，以及最终通过追踪器确认是谢江源的背叛这一系列事情说了出来。
“我离开前，下面的战斗还很激烈。之后冰棍和未来持续监控，再也没有检测到任何人类生命信号。”谢江宁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所以，他们应该是全军覆没了。”
沈煜安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放在身侧微微蜷起的手指泄露了他的一丝心绪
“你刚才说……资料不对劲？”沈煜忽然将话题拉回之前谢江宁未说完的话。
谢江宁将自己的怀疑简要地说了一遍，尤其是关于报告可能被美化甚至伪造的猜测。
沈煜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暗流。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陷阱……”
“什么？”谢江宁一愣。
“那份档案……放的位置太显眼了。”沈煜闭上眼，似乎在压制情绪，“像是……故意放在那里，等着人去发现……等着我去发现。”
特意强调“成功”、“稳定”、“无副作用”，仿佛就是为了刺激他，引爆他体内不稳定的基因。
如果当时不是谢江宁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谢江宁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经沈煜这么一说，确实……那份档案就像是精心布置的诱饵或者触发器。
谢江宁感到一阵寒意：“是谁……是钱宁吗？他不是已经死在E区了吗？”
“不知道，”沈煜摇头，“但我总有一种预感，钱宁或许没有死。”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基因库废墟之行，非但没有找到答案，反而陷入了更深的迷雾和危险之中。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沈煜再次开口，“D区的人死在这里，谢忱很快就会知道。下一波来的，就不会是这种货色了。”
“去哪里？”谢江宁问，其实他心里也有了几个备选，但需要看沈煜的状态。
“回C区。”沈煜斩钉截铁，“我必须先确认C区指挥官的安全。”
他担心钱宁或者谢忱的阴谋也会波及到姜哲。
而且，破冰船的补给需要补充，他的伤势也需要更稳定的环境和药物才能恢复。
谢江宁沉吟片刻。
此时返回C区无疑是危险的，如果这真的是针对沈煜的陷阱，恐怕他们很可能一进入管辖范围就被盯上。
但恰恰也正如沈煜所说，C区的姜哲指挥官可能是一个关键点，而且C区有他们急需的物资和相对完善的医疗条件。
风险与机遇并存。
“好。”谢江宁最终点头，“我同意。但路线选择必须谨慎。”
沈煜点头。
确定之后的计划后，谢江宁强制沈煜又休整了大半天，直到监测仪显示他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阈值，才同意启程。
破冰船如同幽灵般悄然驶离冰架，潜入漆黑的海水。
航程中，冰棍与未来全功率运作，屏蔽破冰船自身信号，同时捕捉和分析着一切途经的电磁波，规避着所有已知和预测中的巡逻路线。
航线被规划得曲折而隐蔽。
——
此时的C区。距离沈煜离开C区，只身前往那片传说中吞噬一切的南极冰原，刚好整整过去一个月。
就在内城区穹顶之上的人造恒星光模拟器，正将昏黄光线慵懒洒落之际，身负重任的姜哲也已整装待发，准备动身前往D区——那片被谢忱牢牢掌控，以激进科技和冷酷秩序著称的区域，参加一场名义上为“尖端生物适应性成果展览”，实则暗流汹涌的聚会。
几乎就在姜哲的专属座驾驶离C区核心的同时，一道强制征召令，穿透了层层通讯网络，精准无误地抵达了陆承的个人终端。
陆承手里的屏幕冷光闪烁，优先级代码印入他的眼帘。他看着通讯器上那条不容置疑的命令，喉咙有些发干。
【强制任务：C-8区外围，黑松林边缘，执行例行巡逻并回收一组早期环境监测数据节点。
发布机构：任务大厅。
备注：该区域近期能量读数轻微异常，建议保持警惕。】
“强制任务………”陆承低声喃喃，眉头微蹙。
强制”二字意味着没有回旋余地。
他不像沈煜，连高层的面子都敢驳，他只是一个拥有中级异能的普通小队队长。
甚至他的异能都只是“概率直觉”这种无法用于战斗的辅助异能，一种能在危机发生前大约三秒，感知到最坏可能性片段的能力。
这异能的确是在几次危机中救过他和他的小队，但无法带来强硬拒绝任务的底气。
“哥，是什么任务？”年纪最小的江圆圆凑过来，脸上还带着点未脱的稚气。他才刚满16岁，是队里的B级水系异能者，控水能力很有潜力，但实战经验尚浅。
另外两名队员，老刘和王炬，也放下了手中的维护工作看了过来。他们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异能评级只有低级（老刘是微弱体质强化，王炬能催生一小片苔藓加速生长），在C区的外勤人员里算是边缘人物，经验有，但天赋有限，多年来升迁无望。
他们这支小队，本就是由他这个不算突出的中级异能者带着几个“老弱”和新手组成的辅助巡逻队。
陆承把任务简报共享给他们。“C-8区外围，黑松林。强制任务。”
“黑松林？”老刘的脸色变了一下，“那地方邪门得很，靠近E区辐射边缘，听说里面的变异植物会‘吃人’。”
“任务大厅备注说能量读数轻微异常。”王炬比较沉稳，但眼神里也透出谨慎，“强制任务…通常没什么好事。”
江圆圆倒是有些跃跃欲试：“巡逻任务而已吧？我们小心点应该没问题。正好试试我新练的‘水缚术’。”
陆承看着队员们各异的神色，心里那丝不安愈发明显。
他的概率直觉没有被触发，但这本身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异能只有在危险迫近时才会预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不安：“检查装备，带足补给和信号弹。老规矩，保持最高警惕，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退求援。任务第二，安全第一。”
“是，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