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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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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山的午后,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在林间投下细碎摇晃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揉碎的星子。温辞和裴斯年并肩走在溪流边的小径上,手里还攥着上午团建赢来的薄荷糖,糖纸的淡蓝色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像他们之间未说出口的心事。
“下午没什么安排,要不要去那边的观景台坐坐?”裴斯年侧头看向温辞,声音温柔得像山间的风。他的指尖悄悄攥紧,心里藏着酝酿了许久的念头——趁这青山绿水作伴,趁这无人打扰的时刻,把那份藏在琴音里、藏在照顾中的喜欢,好好说给温辞听。
温辞点点头,眼里带着笑意:“好啊,听说观景台能看到整座山的竹海,肯定很美。”他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耳尖泛着浅浅的红,心里还回味着刚才裴斯年牵他手找宝藏的触感,温热而踏实,让他忍不住偷偷欢喜。
两人沿着蜿蜒的小径慢慢往上走,身边是郁郁葱葱的竹林,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首温柔的歌谣。偶尔有山泉从石缝中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为这安静的午后添了几分灵动。
裴斯年走在外侧,时不时扶温辞一把,提醒他脚下的碎石。他看着身边人清隽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尖泛红,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极了爷爷诗里描写的“清雅立世”的模样。裴斯年的心跳渐渐加快,心里的话在喉咙口打转,几次想开口,却又怕打破这份美好的默契,更怕听到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爽朗的声音:“温辞!等一下!”
温辞和裴斯年同时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只见同班的林宇快步追了上来,他穿着一身运动服,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与兴奋。林宇是班里的体育委员,性格开朗,平时和同学们相处得都很好,只是温辞没想到他会突然叫住自己。
“林宇,怎么了?”温辞疑惑地问。
林宇跑到两人面前,喘了口气,目光紧紧盯着温辞,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认真:“温辞,我有话想跟你说,能不能单独聊聊?”
温辞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裴斯年。裴斯年的心里莫名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轻轻拍了拍温辞的肩膀:“我在前面的路口等你。”说完,他转身朝着不远处的路口走去,脚步却比刚才慢了许多,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裴斯年没有走远,只是站在路口的竹林旁,背对着他们,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竹林的沙沙声掩盖了部分话语,却还是有零星的字句飘进他的耳朵里。
“温辞,从第一次在文艺汇演排练时看到你唱歌,我就喜欢你了……”林宇的声音带着紧张的颤抖,却异常清晰,“你的声音、你的样子、你弹吉他时专注的神情,都深深吸引着我。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突然,但我不想再藏着了,我喜欢你,温辞,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裴斯年的身体瞬间僵住,指尖攥得发白,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喜欢温辞,原来,有人比他先一步说出了口。他下意识地想转身,想冲过去,却又停住了脚步——他想知道,温辞的答案是什么。
温辞显然也被林宇的告白惊到了,他愣在原地,脸上满是错愕,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林宇,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说我喜欢你,”林宇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加坚定,“我知道这可能让你很意外,但我是认真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裴斯年站在竹林旁,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祈祷着,祈祷温辞能拒绝,祈祷温辞心里也有他的位置。他想起两人一起排练的日夜,想起温辞晕车时靠在他肩头的依赖,想起山顶日出时两人相视的温柔,想起薄荷田里并肩的默契,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让他心里的期待越来越强烈。
然而,温辞的回答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温辞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脸上的错愕变成了为难,他看着林宇,眼神里带着歉意,声音清晰而坚定:“林宇,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林宇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坚持问:“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可以改的。”
“不是你的问题,”温辞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认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我不是同性恋,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同学,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想法。真的很抱歉,让你误会了。”
“不是同性恋”这几个字,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裴斯年的心上。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竹林的沙沙声和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刚才还温柔的风,此刻却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得他浑身发冷。
原来,所有的温柔默契,所有的心动瞬间,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温辞只是把他当成好朋友、好搭档,从来没有过超越友谊的想法。他想起自己为温辞写的歌,为他准备的薄荷叶胸针,为他记录的排练要点,想起自己小心翼翼藏在心里的喜欢,想起那些以为是双向奔赴的瞬间,此刻都变成了笑话。
裴斯年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眶瞬间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他转过身,背对着那边的两人,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竹林,却觉得眼前的美景都失去了颜色。心里的疼痛像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边的林宇听到温辞的回答,脸上满是失望,却还是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没关系,我明白了。是我太唐突了,希望没有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不会的,”温辞连忙说,语气里带着歉意,“我们还是好朋友。”
“那就好,”林宇点点头,深深地看了温辞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玩。”说完,他转身朝着山下走去,脚步有些落寞。
温辞看着林宇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松了口气。他转身想去找裴斯年,却看到裴斯年站在不远处的竹林旁,背对着他,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似乎带着淡淡的落寞。
“裴斯年,你怎么了?”温辞快步走过去,疑惑地问,“是不是等久了?我们去观景台吧。”
裴斯年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眶还有些泛红,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失落。他看着温辞,勉强笑了笑:“没事,刚才有点走神。走吧,去观景台。”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让温辞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你是不是不舒服?”温辞关切地问,伸手想碰他的额头,却被裴斯年下意识地避开了。
温辞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能感觉到,裴斯年好像变了,刚才还温柔的氛围,此刻却多了一层淡淡的疏离。
裴斯年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连忙解释:“没什么,就是刚才站在风口,有点着凉。”他说着,率先朝着观景台的方向走去,脚步比刚才快了许多,像是在逃避什么。
温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沉默,原本温馨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只有竹林的沙沙声和脚步声相伴。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观景台。观景台建在半山腰,视野开阔,站在这里,整座青峰山的美景尽收眼底。成片的竹海郁郁葱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风吹过,竹海翻涌着层层涟漪,格外壮观。远处的山峰连绵起伏,被淡淡的云雾笼罩着,像一幅水墨丹青画。
“真的好美啊。”温辞忍不住感叹道,眼里满是震撼与惊艳,暂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
裴斯年站在他身边,目光却没有落在美景上,而是落在温辞的侧脸上。他看着温辞眼里闪烁的光,心里的疼痛又加剧了几分。这么好的温辞,这么温柔的温辞,却终究不是他的良人。他知道,自己必须放下心里的喜欢,回到原来的位置,做他的好朋友、好搭档,再也不能越界。
“嗯,很美。”裴斯年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温辞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转头看向他:“裴斯年,你到底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是不是林宇跟我说的话,你听到了?”
裴斯年的心里一紧,没想到温辞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听到了一些。”
“对不起,让你听到了这么尴尬的事情。”温辞的脸颊微微发烫,眼里带着歉意,“我也没想到林宇会突然跟我表白,我已经明确拒绝他了。”
“我知道。”裴斯年点点头,声音依旧淡淡的,“你做得对,遵从自己的心意就好。”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让温辞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总觉得,裴斯年的平静背后,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情绪。“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温辞忍不住问,“我是说,林宇喜欢我这件事。”
“没有,”裴斯年摇摇头,“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奇怪的。”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看向温辞,眼神里带着认真,“温辞,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你喜欢谁,我都会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搭档。”
温辞愣住了,看着裴斯年认真的眼神,心里莫名有些酸涩。他不知道裴斯年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却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真诚。“嗯,”温辞点点头,眼里带着笑意,“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搭档。”
听到温辞的回答,裴斯年的心里既欣慰又失落。欣慰的是,他们还能做朋友、做搭档,失落的是,他们之间,终究只能是朋友、是搭档。
两人站在观景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景,沉默了许久。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却始终保持着一段小小的距离,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们该回去了,”裴斯年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依旧淡淡的,“不然赶不上集合了。”
温辞点点头,没有异议。两人并肩走下观景台,沿着原路返回。一路上,依旧是沉默不语,原本的默契与温柔,似乎被刚才的告白事件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疏离与尴尬。
回到露营地时,同学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返程了。老唐看到两人回来,笑着说:“你们可算回来了,再晚一点就要等你们了。快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出发了。”
“好。”温辞和裴斯年异口同声地回应,然后各自走向自己的帐篷。
裴斯年走进帐篷,看着里面熟悉的布置,想起昨天晚上两人在这里的欢声笑语,心里的疼痛又涌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收拾东西。他把吉他小心翼翼地放进琴包,把那条给温辞盖过的薄毯叠好,放进背包里,又拿出那本夹着温辞写的诗句的吉他谱,指尖轻轻摩挲着纸上的字迹,眼里满是不舍与失落。
他知道,这次青峰山之旅结束后,他和温辞之间,再也不会有那些超越友谊的瞬间了。他会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最深处,当成一段珍贵的回忆,然后像以前一样,做他的好朋友、好搭档,陪他一起唱歌,一起弹吉他,一起走过青春的岁月。
收拾好东西,裴斯年走出帐篷,看到温辞也已经收拾好了,正站在帐篷门口等着他。温辞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都收拾好了吗?”
“嗯,好了。”裴斯年点点头,背着吉他包,拿起背包,“走吧。”
两人并肩走向大巴车,一路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话语。同学们都在兴奋地讨论着这次青峰山之旅的趣事,只有他们两人,显得有些沉默。
徐夭看到两人,连忙跑过来:“你们俩去哪了?刚才找你们半天都没找到。”她察觉到两人之间淡淡的尴尬,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没什么,”温辞连忙说,“就是刚才在观景台待久了,有点累。”
裴斯年也跟着点点头:“嗯,有点累。”
徐夭看了看温辞,又看了看裴斯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着说:“那快上车休息吧,返程的路还很长呢。”
两人点点头,跟着徐夭走上大巴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大巴车启动,向着学校的方向驶去。窗外的青峰山渐渐远去,竹林、溪流、观景台,那些美好的画面,都成了回忆。
温辞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满是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宇告白后,裴斯年就变得怪怪的。他想起裴斯年刚才在观景台说的话,想起他眼里的失落与疲惫,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他总觉得,裴斯年的变化,和自己有关。
裴斯年坐在他身边,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温辞说“我不是同性恋,我是直男”的画面,心里的疼痛像潮水般涌来。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温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斯年,你要不要吃点薄荷糖?”
裴斯年睁开眼睛,看到温辞手里拿着一颗薄荷糖,递到他面前,糖纸依旧是熟悉的淡蓝色。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摇了摇头:“不了,谢谢。”
温辞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收回手,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清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里的不安。
大巴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颠簸的车身让温辞想起了来时晕车的场景。那时,裴斯年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温柔而细致。可现在,他却对自己如此疏离,连一颗薄荷糖都不肯接受。
“裴斯年,”温辞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委屈,“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如果是因为林宇告白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释……”
“没有,”裴斯年打断他,声音依旧淡淡的,“我没有生你的气,也不需要解释。你做得很对,遵从自己的心意就好。”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温辞,眼里带着认真,“温辞,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温辞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眼眶微微泛红:“是好朋友,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裴斯年的心里一疼,看着温辞委屈的样子,差点就忍不住说出真相。可他知道,不能说。如果说了,他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冷淡,只是刚才在观景台吹了风,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温辞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却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薄荷糖,心里满是失落。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大巴车车厢里依旧充满了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只有他们所在的角落,显得格外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与疏离。
回到学校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同学们纷纷下车,和老唐告别后,各自回家。温辞和裴斯年也跟着人群下车,站在学校门口,沉默地看着对方。
“我先回去了。”裴斯年率先开口,声音淡淡的。
“嗯,”温辞点点头,“路上小心。”
裴斯年点点头,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单薄,带着淡淡的落寞,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温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失落与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次简单的告白,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微妙。他拿出手机,想给裴斯年发一条微信,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回到家,温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吉他和那本夹着薄荷叶的诗集,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想起和裴斯年一起排练的日夜,想起青峰山之旅的点点滴滴,想起裴斯年温柔的照顾和默契的陪伴,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裴斯年的态度,为什么会因为他的疏离而感到失落。他只知道,裴斯年对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一个让他觉得安心、觉得温暖的人。
而另一边,裴斯年回到家,把吉他放在客厅的角落,然后走进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