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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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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8天。
一场梦醒来,潭江和记忆中好像没什么变化,雪夜里找到他时担忧的眼神,焦急的动作,冷冽的拥抱还有玉珠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像铃铛余音绕梁般在他脑中久久不消散。
潭江还是潭江,他也还是付迟煜。
他闭着眼,慢慢清醒,有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从眼尾,划到耳朵。
付迟煜觉得自己的情绪现在太不受控制了,开心着但又感到悲伤。
明明潭江就在他面前,却怎么也抓不住。
有人温柔地擦去他的泪水。
付迟煜睁开眼,潭江俯身站在他面前,微微皱着眉,瞳孔里印着他的模样,眼里荡漾着浓重的暖意。
见他睁眼,“是做噩梦了吗?”
曾经他以为和潭江的距离是北京到巴黎的距离,后来他在北京和潭江重逢,距离不再遥远。
现在呢?他和潭江的距离有多远。
付迟煜笑起来,嘴角梨涡深深凹进去。
抬手。
一伸手就搂住潭江的脖子,用力往下带。
两片嘴唇压到一起,潭江瞪大双眼,付迟煜使的力气有些大,磕得有些痛,缠绵的吻是甜的。
不过八年,就算再过十八年,二十八年,他都叫付迟煜,也都是付迟煜。
唇齿交缠,潭江重心不稳往下倒,来不及多想,用双手撑在付迟煜身侧。
一吻荡起层层情绪。
撑在付迟煜身旁的手不自禁地搂住他,半抱着把他往上带了带。舌尖相勾又相离,两人分开,贴着额头喘息。
付迟煜想,是他顽劣作贱,自己提的分手,让潭江和他不再见面,后来又痴心妄想着要存钱定居巴黎只为见到潭江。上天给他机会,让他们重逢,他又故作矜持地要保持距离,好好考虑,就算内心把这个想法剁个稀碎自己也不为所动,自以为多清醒地说着让两人都考虑安静一段时间。
哼,他大概真的是病糊涂了。
潭江盯着付迟煜看,然后又追上去含住他的唇瓣,继续刚才还未尽兴的吻。
“潭老师,付老师。”门外响起吴艳的声音。
两人匆匆忙忙分开,活像捉奸。
潭江站起身去开门,付迟煜如无其事地盖好被子躺回去。
假寐。
“付老师没醒吗?”吴艳见开门的时潭江,往里看了看,潭江大冬天却脸热耳红的。
潭江清清嗓,“他有些感冒,睡得久些。”
“啊。”吴艳点头,“那你没事吧,怎么看着脸红红的,该不会你也生病了?”
潭江摇头,“屋内热。”
“哦呦。”吴艳裹紧身上的外套,小年轻身体是好哦。她想起正事,“小风已经好很多了,明天就出院回来了。”
“好,赵志开庭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到时候我会把判决书送到小风手里。”助理那边在更进。
吴艳现在还气得牙痒,“我怕小风有阴影,还小心地试探、安慰她,但你知道那孩子说什么?她告诉我‘吴老师,贞洁不是困住我的枷锁和阴影,该受到惩罚的也不是我,我不会自己伤害自己,否定自己的勇敢和决定。我会一直站着,走出这里,去到更广袤的世界,帮助像我一样的,或者需要我帮助的。’”
送走吴艳,潭江坐回椅子上,看躲进被子里当鸵鸟的付迟煜。
“你梦到我了。”潭江说,不是疑问。
付迟煜缓慢拉下被子。“潭江,对不起。”
潭江心里一沉,“对不起什么。”
“当年。”付迟煜声音细如蚊子。
潭江靠过来,“你为什么亲我。”
付迟煜对上他的眼睛,然后避开。“我很想你。”
安静了许久,窗外景色萧瑟,一场雪停,山中雾大,现在正值下午,雾气消散但天色朦胧,宿舍内光线昏暗。
潭江捧住付迟煜的脸,把脸转回来和他对视,潭江情绪翻涌,“那我不问其他的了。”
他俯身含住温热的唇瓣,这个吻来势汹汹,付迟煜被探个明白,眼中蓄起泪水,在亲吻中含糊说着,“潭江,对不起。”
潭江咬他的嘴唇,吻得更加激烈,付迟煜要喘不过气,推开他狂呼吸着。
付迟煜的嘴唇被吸肿,面色潮红,他盯着潭江的眼睛,“你恨不恨我?”
潭江没回答,“你应该问我爱不爱你。”
付迟煜照做,“你爱不爱我。”
“爱。”
付迟煜又满脸泪水,声音哽咽:“潭江,我们能不能和好。”
真的是哭包,一直没变。
潭江觉得自己眼眶也热热的,他为付迟煜擦去眼泪,“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分开了。”
“好。”付迟煜瓮声瓮气。
“小喜,你离开的原因有苦衷,那等你想说再告诉我。现在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潭江神色认真,“分开这么多年,幸好我们又能相逢,我不想看着你再离开我身边,但我也不想我们之间有隔阂。”
他要他们亲密无间,要永不分别。
这么幼稚的想法却是潭江心中最直接最想要的。
“好。”付迟煜答应。
如释重负。
赵小风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回到村里,那件事情最后没有让大家都知道。她妈妈抓了只鸡来学校,说要感谢吴老师这些天照顾赵小风,感谢潭江和付迟煜帮忙垫医药费,他们拒绝了。
吴艳脸色不太好,“肖姐,你还不如把这鸡给小风补补身体。”
肖春尴尬笑笑,把鸡收回来,赵小风被她带走,没走出多远他们能听到肖春责怪的声音,“自己身体不好好顾着,还需要去医院花钱……”
冬令营的教学周期到了尾声。
付迟煜私下塞给小风一张卡,小风连忙拒绝被付迟煜压下,“你家里的情况我大概知道,现在你能靠的只有自己,这里面的钱不多,是给你买生活用品的,到时候上了初高中还得换新衣服,考上大学要买的东西也多,卡里的钱能撑到你考上大学。”
小风眼睛通红,“谁都不可以说,这些钱也只能花在自己身上,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等你有了闲钱之后也去帮助别人就好了。”付迟煜没说太多,小风机灵,能懂他什么意思。
离开那天,小风追着他们走到村口,“付老师潭老师,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们吗?”
付迟煜点头,“当然可以。”潭江和她挥手,“快回去吧。”
刘志落网的第六个月,一封邮政速递送到云水村。
赵小风听村支书喊她过去,小风跑了半条村子拿到一袋薄薄的信件袋。
她自己去了宿舍后山,坐在坡上拆开纸袋。
里面是刘志的判决书。
她抹了一把眼泪,站在坡上看向山下,兀的笑着跑向下山路。
手里的判决书被风吹起,小风手臂张开,跑快了,像鸟儿张开翅膀,从山上飞向无垠的天空。
回到北京,两人没时间先体验重归于好的黏糊,潭江工作堆得多,一下飞机就要去公司。
下车前还要倾身过来给付迟煜嘴角盖了个章,随后让司机把付迟煜送到目的地。付迟煜大惊失色,慌乱瞟了一眼前排的司机,司机目不斜视地应下,他不自然地和潭江道声再见后看着潭江走进旋转门。
付迟煜和司机报了公寓的地址,到了公寓,他洗个澡出来,君观棋给他发了信息。
【君观棋:什么时候来工作室,我妈让我带了她自己做的香肠还有米线。】
【寸尺立:明天过去吧。】
君观棋回了个OK后,潭江的信息跳出来,【潭江:回到了吗?】
【寸尺立:到了,工作这么忙还偷偷玩手机!】
潭江脸皮厚,【我是老板。】
不害臊,付迟煜评价。
【潭江:晚上和我吃饭?等我下班就过去找你。】
付迟煜给他发了公寓门的密码,【到时候直接进来就行。】
对着手机看了一会,付迟煜抿抿唇,红着耳根把潭江备注改了。
收拾好东西,付迟煜就把自己摔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一路回来实在太疲惫,付迟煜又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先是梦见潭江开学那次在巷子里找到他,有力地握住他的手,“不要怕。”
对面的张基变成廖齐的脸,潭江冲上去挥起拳头狠狠砸向廖齐。
随后,潭江挥出的拳风割裂环境空隙,昏暗逼仄的小巷变成亮堂的正厅,面前落下一巴掌,带着恼羞成怒的力度扇到他的脸上。
付森面目逐渐狰狞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一直围绕着他,在多个午夜梦回时仍在他耳边响起。
“付迟煜,你恶不恶心?”
“你就是个累赘!
后面开始,他的世界里就一直蒙着一层雾,看不清,想不明。
朦朦胧胧的,付森气急败坏砸了桌子上的一些东西,不知道是玻璃还是陶瓷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付迟煜心脏一紧。
猛一睁眼,天已经擦黑,昏暗的房间里开了盏小夜灯在床头。被子上有潭江的味道,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付迟煜鼻尖。
悬起的心稳稳落到实处。
房门虚掩着,刚刚那声碎裂声太真实,付迟煜侧耳果真听到外面有收拾碎片的声音。
他急忙下床,刚出房间门口就被潭江抱个满怀,“真把你吵醒了。”
付迟煜问:“你没被划伤吧?”
潭江低头看他鞋都没穿,食指点点他额头,“我没事,不小心打碎一个盘子而已。鞋都不穿就乱跑,要是我是在门口打碎的怎么办。”
潭江问他,“还困不困?”
付迟煜摇头,潭江让他坐沙发上,“我很快就好。”
潭江蹲在厨房的地上收拾盘子的残骸,仔细把整个厨房都扫了一遍。
“饿了吗?”他回到客厅,坐在付迟煜身边。
付迟煜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肚子就先替他回答了。潭江笑着蜻蜓点水般亲了亲付迟煜的脸,“那去换个衣服,我们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