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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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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沈嵘整个人都像根绷到极致的弦，一碰就要炸。对妹妹沈霖，他强压着火气，尽量不把外面的情绪带回家，但那份压抑的低气压，连偶尔来玩的林萧霖都感觉到了，私下问沈霖：“你哥最近吃火药了？还是摩托车又坏了？”
沈霖只是摇头，小脸上带着担忧。她知道哥哥心情不好肯定和那个苏先生有关，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也不敢多问。
这天下午，沈嵘去批发市场补货，店里只有沈霖一个人看店。阳光很好，透过玻璃橱窗洒进来，暖洋洋的，却驱不散沈霖心头那点惴惴不安。
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沈霖抬头，心脏猛地一跳。
苏缪峥推门走了进来。
他今天没穿西装，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高领毛衣，外罩米白色羊绒开衫，下身是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少了几分商界的锐利，多了些许居家的温和。他手里拎着一个设计精巧、印着某知名高端甜品店logo的纸袋，以及一个蒂芙尼蓝的小方盒。
“下午好。”苏缪峥对沈霖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目光在空荡荡的店里扫过，“你哥哥不在？”
他的态度自然得仿佛之前那场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沈霖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抹布，点点头，小声说：“嗯，哥哥去进货了。”
“这样。”苏缪峥走到柜台前，将手中的纸袋和小方盒轻轻放在台面上。纸袋里散发出诱人的甜香，混合着黄油和顶级巧克力的气息。他打开纸袋，里面是包装精美、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马卡龙、闪电泡芙和歌剧院蛋糕。
“路过‘Angelina’，想起你们是开甜品店的，或许会对同行的手艺感兴趣，就带了一些过来。”苏缪峥语气随意，像是真的只是顺手为之。然后，他的指尖点了点那个蒂芙尼蓝的小盒子，“这个，是给你的一点小礼物。上次来，似乎让你受惊了，很抱歉。”
沈霖的眼睛瞬间睁大了。Angelina！那是她只在美食杂志和网络上看到过的、传说中贵得离谱的法国百年甜品店！还有那个蓝色盒子……虽然她没什么首饰，但也认得那个标志。
“不、不用了，苏先生，这太贵重了……”沈霖连忙摆手，脸都急红了。哥哥说过要离这个人远点，怎么能收他的东西？
苏缪峥仿佛没看到她的拒绝，径自打开了那个小方盒。天鹅绒衬垫上，躺着一条纤细精致的银质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小的、打磨成水滴形状的月光石，在店内光线下流转着柔和朦胧的光泽，非常漂亮，正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女孩。
“不值什么钱，一点小心意。”苏缪峥将盒子往前推了推，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沈霖，那眼神很有说服力，“而且，我确实有事想请你帮忙。”
沈霖被那条项链吸引了一瞬，随即又警铃大作：“帮、帮什么忙？”
苏缪峥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些许诚恳的歉意和无奈。“是关于你哥哥。上次……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的言辞可能过于直接，冲撞了他。我知道他对我有些看法，”他顿了顿，选择了一个中性的词，“可能不太愿意接受我的道歉。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说几句话？”
他看着沈霖犹豫不决的脸，继续温声道：“不需要你说太多，只是如果你哥哥心情稍微好一点的时候，能不能替我说一句，上次是我太冲动了，方式不对，让他别往心里去？”他指了指桌上的甜品和项链，“这些，就当是我请你帮忙的谢礼，也是表达我的歉意。可以吗？”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诚恳，配上那张极具欺骗性的温和面容和摆在眼前的、对年轻女孩极具诱惑力的礼物，沈霖的防备心开始动摇。哥哥最近确实因为这个人心情很糟，如果这个人真的愿意道歉，让哥哥不那么生气……好像也不是坏事？而且，他看起来……真的不像坏人啊？还带这么贵的点心和项链……
“我……我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听……”沈霖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没关系，你只要尝试一下就好。”苏缪峥微笑，将那盒项链又往前推了半分，“无论如何，谢谢你，沈霖。”
最终，沈霖在对方温和而坚持的目光，以及甜点和漂亮项链的双重“攻击”下，晕乎乎地点了点头，细若蚊蚋地“嗯”了一声。
苏缪峥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很快收敛。“那么，拜托你了。甜品记得和你哥哥一起尝尝。”他不再多留，仿佛真的只是来送个东西、道个歉，转身离开了甜品店。
沈霖看着柜台上的纸袋和蓝色小盒，又看看门口晃动的风铃，心里乱糟糟的，既有收了贵重礼物的不安，又有一种“也许能帮哥哥化解矛盾”的微小期待。
傍晚，沈嵘回来了，带着一身外面的尘嚣和依旧未散的烦躁。他刚把货搬进后厨，就看见沈霖端着一小碟精致的闪电泡芙，小心翼翼地从纸袋里拿出来，摆到桌上。
“哥，你回来啦？饿不饿？要不要尝尝这个？看起来好好吃……”沈霖努力让语气显得轻快。
沈嵘瞥了一眼那明显不属于自家店铺出品、造型奢华的点心，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哪来的？”
沈霖心里一紧，声音更小了：“是……是下午苏先生送来的……他说，是道歉的礼物……”
“苏缪峥？！”沈嵘的声音陡然拔高，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眼神锐利地射向妹妹，“他来过了？你收了？他还说什么了？！”
沈霖被哥哥的反应吓了一跳，眼圈立刻就有点红，但还是硬着头皮，按照答应苏缪峥的话，磕磕绊绊地说：“他、他说……上次是他太冲动了，说话方式不对……让我跟你说……别、别往心里去……哥，他好像真的知道错了，还带了礼物……”
“礼物？”沈嵘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那个蒂芙尼蓝的盒子，他一把抓过来打开，看到里面那条月光石项链，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邪火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直冲头顶。贿赂！用这种小女生喜欢的东西来贿赂他妹妹，让她帮忙说好话？这死变态到底想干什么？！离间他们兄妹？还是觉得通过沈霖就能接近他？
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握着项链盒子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猛地抬手就想把东西狠狠摔出去！
“哥！”沈霖惊叫一声，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看到妹妹的眼泪，沈嵘的动作僵在了半空。胸口的怒火翻江倒海，太阳穴突突直跳，耳垂上的小痣都仿佛因为充血而更明显。他死死咬着后槽牙，下颌线绷得像石头。
不能……不能对霖霖发火。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被那个混蛋骗了。
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将那股暴戾的冲动强行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握着盒子的手慢慢松开，但力道依旧大得让纸盒边缘变形。
他把项链盒子轻轻（几乎是砸）放回柜台，发出的声响让沈霖又是一抖。
沈嵘转过身，背对着妹妹，肩膀因为压抑情绪而微微颤抖。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再转回来时，脸上的暴怒已经勉强收敛，只是眼底的猩红和冰冷未曾褪去。
他走到沈霖面前，看着妹妹吓得苍白的脸和挂着的泪珠，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伸出手，有些僵硬地、用自己粗糙的指腹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动作与他此刻可怕的表情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
“霖霖，”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但尽量放得平缓，“听哥说。”
沈霖抽噎着，抬起泪眼看他。
“那个苏缪峥……”沈嵘说到这个名字，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但语气维持着平静，“他不是什么好人。他给你这些东西，说那些话，都是有目的的。不是真心道歉。”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沈霖小声反驳，但没什么底气。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那种有钱有势的。”沈嵘打断她，眼神严肃，“他……是个死同性恋。”
沈霖猛地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个直白又带有侮辱性的词汇惊到了。
沈嵘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难受，但他必须把话说清楚，让妹妹远离危险。“他对你哥我，有那种恶心的想法。明白吗？所以他接近你，给你东西，让你帮他说好话，都不是真心的，只是想通过你来……达到他的目的。”
这个认知对沈霖来说显然冲击太大，她呆呆地看着哥哥，半天没反应过来。
沈嵘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放得更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所以，以后他再送任何东西，不许收。他再跟你说任何话，不要信。离他远远的，知道吗？如果哥不在的时候他再来，你就立刻打电话给我，或者锁上门上楼，别理他。”
沈霖看着哥哥眼中深切的担忧和不容错辨的严肃，终于慢慢点了点头，小声说：“知道了，哥。”
“乖。”沈嵘松了口气，这才看向那碟闪电泡芙和旁边的项链，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厌恶，“这些东西，明天哥处理掉。脏。”
沈霖没再反对。
晚上，沈霖上楼休息后，沈嵘一个人留在店里。他坐在昏暗的灯光下，面前摆着那盒月光石项链和没动过的昂贵甜品。
苏缪峥那张温和含笑的脸，此刻在他脑海里只剩下虚伪和算计。用这种下作手段，想从他妹妹这里打开缺口？让他道歉？让他别往心里去？
沈嵘嗤笑一声，眼底满是戾气。
他拿起那条项链，冰冷细腻的银链和温润的月光石躺在他粗糙的掌心，格格不入。他紧紧攥住，坚硬的宝石硌得手心生疼，仿佛这样就能捏碎那个人的企图。
“死变态……”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店铺，用极低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充满了厌恶和一种被步步紧逼的无力愤懑。“真他妈会装……”
月光石在他紧握的拳缝中，透出一点微弱朦胧的光，像那个男人看似温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无声地，固执地，存在于他的领地里。而沈嵘知道，这场令他作呕的拉锯战，远未结束。对方已经将触角，伸向了他最想保护的人。
他必须更加警惕。为了沈霖，也为了他自己那点可怜的、绝不容践踏的尊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