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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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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眠的脸颊还贴着陈迟的肩窝，布料上阳光的温度混着淡淡的雪松味，熨帖得让他几乎要昏昏欲睡。远处的操场传来一阵哨声，大概是篮球比赛又进了球，欢呼雀跃声浪翻涌，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落不到这片被枝叶掩映的小树林里。
陈迟的手掌轻轻落在他的发顶，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栖息的鸟雀。许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那微微的、克制的颤抖——原来这个人，也和自己一样，怀揣着满心的忐忑与欢喜，不敢轻易惊扰这份刚刚破土的温柔。
“起来了。”陈迟的声音低哑，带着笑意，下颌蹭了蹭他的发旋，“再赖着，上课铃要响了。”
许眠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现在还是午休时间。他猛地从陈迟怀里退开，脸颊瞬间烧得滚烫，目光慌乱地移开，落在脚边的青草上。草叶上沾着的露珠已经被阳光蒸干，留下浅浅的痕迹，像极了他此刻慌乱无措的心绪。
陈迟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勾了勾许眠垂在身侧的手指，温热的触感相触的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僵了一下。
许眠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陈迟轻轻攥住了。他的手掌宽大而干燥，力道很轻，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许眠抬眼看向他，撞进那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眸里，里面映着细碎的阳光，还有一个小小的、红着脸的自己。
“走了。”陈迟没有松开手，只是牵着他，慢慢往树林外走。
两人的步伐很慢，十指相扣的手垂在身侧，被树荫遮住，隐秘而安心。许眠能感受到陈迟掌心的纹路，还有那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的力道，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他，别怕，有我在。
走出树林的时候，陈迟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脚步也加快了些，和他并肩走着，隔着一拳的距离，像极了普通的同学。许眠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却又很快释然——他们身处的地方，容不得太过明目张胆的亲昵。蒙自一中的林荫道上，到处都是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三两成群，谈笑风生，任何一点不同寻常的举动，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陈迟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上次问我的那道力学题，课间我给你讲。”
许眠点了点头，指尖还残留着陈迟掌心的温度。他想起昨天晚自习时，自己对着那道题绞尽脑汁，最后还是忍不住拍了照片发给陈迟。当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他以为陈迟已经睡了，没想到没过几分钟，对方就发来了长长的语音，把解题思路讲得清清楚楚，末了还加了一句“早点睡，别熬太晚”。
那时候的他，还在为陈迟那句“早点睡，别熬太晚”而心神不宁，对着手机屏幕，反复听着那段语音，直到睡着。
高一一班和高二一班的教室都在三楼，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隔着长长的走廊，像是隔着两个相邻的星系，遥遥相望，却又有着隐秘的引力相连。
上课铃恰好在这时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划破天际。两人加快了脚步，在楼梯口分开。
“课间见。”陈迟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光温柔得能溺死人。
“好。”许眠点了点头，转身跑进了高一一班的教室。
刚坐下，同桌林浩就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地看着他：“眠眠，你刚才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想叫你一起去买冰棍。”
许眠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有点困，去小树林里坐了会儿。”
“哦。”林浩挠了挠头，没多想，从抽屉里掏出一根绿豆冰棍递给他，“刚买的，还凉着呢。”
许眠接过冰棍，道了声谢。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稍稍平复了他躁动的心绪。他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清甜的绿豆味在舌尖化开。
物理老师是个戴着厚底眼镜的中年男人，讲课语速极快，黑板上的公式写得密密麻麻。许眠原本是想认真听着的，可不知怎的，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窗外。窗外的凤凰木开得正盛，火红的花朵缀满枝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他想起陈迟的白衬衫，想起他汗湿的额发，想起他落在自己额头那个轻如羽翼的吻，心脏就忍不住怦怦直跳。
“许眠。”
物理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严厉。许眠猛地回过神，站起身：“到。”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他，林浩在一旁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提醒：“老师问你，这道题的受力分析怎么画。”
许眠定了定神，看向黑板上的题目。是一道关于斜面受力的经典题，他昨天刚和陈迟讨论过。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粉笔，走到黑板前，流畅地画出了受力分析图，又清晰地报出了解题步骤。
物理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思路很清晰。坐下吧，下次认真听讲。”
许眠坐下的时候，脸颊有些发烫。他能感觉到林浩投来的佩服目光，却没心思理会，只盼着下课铃快点响起。
终于，下课铃响了。物理老师刚走出教室，许眠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朝着走廊那头走去。
高二一班的教室门口，陈迟已经靠在墙上等着他了。他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指尖夹着一支笔，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侧目。
许眠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他放慢了脚步，走到陈迟面前。
陈迟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眼底的倦意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过来了。”
“嗯。”许眠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笔记本上，“那道题……”
“这里。”陈迟翻开笔记本，指着上面的草稿纸，“你昨天的思路是对的，就是在受力分解的时候，忽略了摩擦力的方向。”
他的声音很低，凑近了许眠，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许眠的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陈迟的手指修长，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是一首隐秘的情诗。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外，许眠的眼里只有陈迟的侧脸，只有他笔下的公式和线条。他想起陈迟说过的，他们是彼此的恒星，沿着各自的轨道运行，却又相互吸引，永不分离。
“懂了吗？”陈迟写完最后一笔，抬头看向他。
“懂了。”许眠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陈迟看着他的笑容，眼底的光更亮了些。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许眠的头发，动作自然而亲昵。
“那就好。”他说，“晚上晚自习，我在图书馆等你。”
许眠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点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陈迟学长！”
两人同时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高一校服的女生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竞赛题，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
女生走到陈迟面前，有些紧张地说：“学长，这道题我不太懂，你能帮我讲讲吗？”
陈迟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许眠。许眠的心跳沉了一下，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你先忙，我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
陈迟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刚想开口叫住他，女生又怯生生地开口了：“学长？”
他只好压下心头的情绪，对着女生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哪道题？”
许眠快步走回教室，坐在座位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他知道陈迟受欢迎，高二一班的学长，成绩常年稳居年级第一，长得又好看，喜欢他的女生能从教室排到操场。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林浩凑过来，看到他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眠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许眠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物理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陈迟低头给女生讲题的样子，温柔而耐心，和刚才给自己讲题时一模一样。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却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和陈迟，终究是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他们的感情，像是深埋在地下的种子，只能在黑暗中悄悄发芽，不敢暴露在阳光下。
整个下午，许眠都有些心不在焉。上课的时候，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走廊那头，盼着能看到陈迟的身影，却又怕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
终于熬到了晚自习。许眠收拾好书包，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朝着图书馆走去。
蒙自一中的图书馆建在南湖边上，傍晚的风带着湖水的湿润气息，吹在脸上格外舒服。许眠走到图书馆门口，看到陈迟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了，手里拿着两瓶草莓牛奶。
看到许眠，陈迟的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走上前，将一瓶牛奶递给他：“等你很久了。”
许眠接过牛奶，指尖碰到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的酸涩稍稍散去了些。他低着头，小声说：“下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迟打断他的话，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和她只是同学，帮她讲题只是举手之劳。”
许眠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眸里。那双眼睛里满是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阿眠。”陈迟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很轻，“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和你比。”
许眠的心脏猛地一颤，眼眶有些发热。他别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南湖，湖面波光粼粼，映着天边的晚霞，美得像一幅画。
“我知道。”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陈迟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疼得不行。他伸手，轻轻将他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胡思乱想。我答应你，以后除了你，不会再对别人那样温柔。”
许眠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图书馆门口偶尔有路过的同学，两人的拥抱短暂而隐秘，却带着足以抵御一切流言蜚语的力量。
“进去吧。”陈迟松开他，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还有很多题要做呢。”
许眠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桌子。陈迟拿出笔记本，开始给许眠讲数学竞赛题，许眠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两人低声讨论着，默契十足。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霞褪去，星星开始在夜空里闪烁。许眠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星空，忽然想起陈迟说过的，要一起去看土星冲日。
“陈迟。”他低声叫他。
“嗯？”陈迟抬起头，眼底带着笑意。
“土星冲日是什么时候？”
陈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下周末。到时候，我们去南湖边上看。”
“好。”许眠点了点头，嘴角弯起一个甜甜的弧度。
陈迟看着他的笑容，心头一暖。他伸出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了许眠的手。许眠的手指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反而回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的手在桌子底下紧紧相扣，掌心相贴，传递着彼此的温度。窗外的星星越发明亮，像是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照亮了他们隐秘而甜蜜的心事。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已经是九点半了。两人收拾好书包，一起走出图书馆。
南湖边上的风很凉，带着湖水的腥味。陈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许眠的肩上。许眠的身高比他矮一些，穿着他的外套，显得有些宽大，却格外温暖。
“明天早上，我在食堂等你。”陈迟看着他，眼底的光比星星还要明亮。
“好。”许眠点了点头，“我想吃米线。”
“没问题。”陈迟笑了，“我去给你买。”
两人沿着南湖边慢慢走着，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像是要一直延伸到星空的尽头。
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许眠停住了脚步，将外套脱下来，递给陈迟：“谢谢你。”
陈迟没有接，反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穿着吧，晚上凉。”
许眠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热。他知道，陈迟是担心他着凉。
“那……我明天还给你。”
“不急。”陈迟笑了笑，“上去吧，早点睡。”
许眠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宿舍楼。他走到楼梯口，忍不住回过头，看到陈迟还站在原地，朝着他挥手。
许眠的心头一暖，也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跑上了楼。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已经洗漱好了，躺在床上聊天。许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聊天框，看到陈迟发来的消息：“睡了吗？”
许眠回复：“还没。”
陈迟很快回复：“穿着我的外套，有没有觉得很暖和？”
许眠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嗯，很暖和。”
“那就好。”陈迟回复，“早点睡，晚安。”
“晚安。”
许眠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陈迟的身影。他想起今天下午的酸涩，想起傍晚的拥抱，想起图书馆里的相视而笑，想起南湖边上的晚风。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心情。有忐忑，有酸涩，有不安，却也有满心的欢喜和甜蜜。
他想起陈迟说过的，他是他的星星。
那他愿意，做陈迟一辈子的星星，沿着他的轨道，永远运行下去。
窗外的星星依旧明亮，夏蝉的鸣叫声渐渐沉寂。许眠把陈迟的外套用心叠好，放在了枕边，然后闭上眼，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许眠很早就醒了。他穿上陈迟的外套，走出宿舍楼，远远就看到陈迟站在食堂门口，手里提着两份米线。
阳光落在陈迟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许眠的心跳漏了一拍，快步走上前。
“醒了？”陈迟看着他，眼底带着笑意，“刚出锅的，还热着呢。”
许眠接过米线，道了声谢，两人并肩走进食堂。
食堂里人来人往，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低头吃着米线。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们的身上，温暖而惬意。
许眠抬起头，看向陈迟。陈迟正好也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