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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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眠，这里的赤经换算再核对一遍？我总觉得和你算的差值有点大。”
陈迟的声音隔着两张课桌传来，带着清冽的质感，像冰镇过的矿泉水，在周三下午安静的社团活动室里格外清晰。许眠刚把上周郊外观测的注意事项整理成笔记，闻言抬头，就对上陈迟望过来的目光。
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夹着一支黑色水笔，笔尖轻轻点在摊开的星轨计算册上。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他深灰色的针织衫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脖颈间的星球项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微弱的光。
许眠合上自己的笔记本，起身走过去。活动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张扬三个因为有篮球训练提前走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纸张油墨味，混合着陈迟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
“哪里不一样？”许眠在陈迟身边坐下，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耳尖下意识地泛起薄红，连忙侧身拉开一点距离，目光落在计算册上。
陈迟指了指其中一行数据：“你看这里，猎户座参宿七的赤经是5时14分32秒，换算成度数应该是78.63度，我算的是78.58度，差了0.05度。”他的指尖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落在纸上时带着轻微的压迫感。
许眠拿出计算器，指尖快速敲击按键，嘴里轻声念着：“1小时等于15度，14分就是14×0.25=3.5度，32秒就是32×(15/3600)≈0.133度，加起来应该是5×15+3.5+0.133=78.633度，四舍五入保留两位小数就是78.63度。”
他抬眼看陈迟，眼里带着一丝认真：“学长，你是不是把秒数换算错了？32秒除以3600再乘以15，不是直接乘以0.015哦。”
陈迟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黑色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像蝶翼轻轻颤动。他忽然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和平时的清冷截然不同：“原来是这样，我刚才算快了，把换算系数记混了。”
许眠愣了一下，没想到陈迟会直接承认错误，还笑了。他印象里的陈迟总是沉稳又疏离，很少有这样鲜活的表情，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假装检查计算器：“没关系，换算的时候很容易出错。”
“你倒是细心。”陈迟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笔演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下周六去青山观测点，除了彗星，还能看到英仙座流星雨的尾巴，运气好的话能拍到不错的照片。”
“流星雨？”许眠眼睛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亮的星辰，“我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流星雨，只在纪录片里看过。”
“到时候可以许愿。”陈迟侧过头看他，目光里带着笑意，“不过流星出现得快，许愿要抓紧时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有相机吗？如果没有，我可以帮你准备一台单反，带长焦镜头的，拍流星雨和彗星都合适。”
许眠连忙摆手：“不用了学长，我有相机，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应该能拍下来。”他想起自己生日时爸爸送的微单，平时很少用，刚好这次能派上用场。
“那就好。”陈迟点点头，“青山那边晚上温度很低，大概只有五六度，你除了带保暖的衣服，记得多带一双袜子和手套，观测的时候站在外面久了，手脚容易冻僵。”
他的叮嘱细致又具体，许眠听得心里暖暖的，连忙记在笔记本上：“我知道了，谢谢学长。对了，林浩说他想跟我们一起去，还说会帮大家拎东西，不捣乱。”
“嗯，我记得。”陈迟说，“多一个人也热闹，到时候让他跟我们一起坐车就行。我已经联系好了包车，周六下午五点在学校门口集合，直接出发。”
许眠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学长，青山观测点有住宿的地方吗？还是我们要通宵观测？”
“观测点有简易的休息棚，里面有行军床，”陈迟解释道，“彗星在午夜前后观测效果最好，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到点再起来观测。我已经订好了休息棚，四个人一间，你想和林浩一间，还是和我们一起？”
“我和林浩一间吧，”许眠说，“这样也方便。”
陈迟没异议，只是补充道：“休息棚里有暖气，但还是有点冷，记得带个薄被子，或者穿厚一点的睡衣。”他顿了顿，又说，“对了，我准备了一些热饮和零食，到时候分给大家，观测的时候可以补充体力。”
许眠看着陈迟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心里莫名觉得很安心。他能感觉到陈迟虽然话不多，但凡事都考虑得很周全，连细节都没放过。
“学长，你经常去郊外观测吗？”许眠忍不住问。
“以前经常和朋友一起去，”陈迟的目光暗了暗，语气平淡了些，“青山观测点是我们以前常去的地方，光污染少，视野开阔，能看到很多城市里看不到的星星。”
“是送你星盘吊坠的那个朋友吗？”许眠小声问，问完又觉得有些唐突，连忙补充道，“对不起学长，我不是故意打听你的事……”
“没关系。”陈迟打断他，语气很温和，“是他，我们初中的时候经常一起去观测，他对星象很感兴趣，比我还痴迷。”他拿起桌上的星盘吊坠看了看，那是和送给许眠的同款，只是颜色深了些，“这个星盘就是他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的，说能指引方向，找到想看的星星。”
许眠摸了摸口袋里的星盘吊坠，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情绪。他能感觉到陈迟对那个朋友的重视，而自己竟然收到了同样的礼物，这让他觉得有些特别。
“他现在还喜欢天文吗？”许眠问。
“应该还喜欢吧，”陈迟的声音轻了些，“他转学后我们很少联系了，只知道他去了国外，听说那边有更好的观测条件。”他收起星盘吊坠，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不说这个了，我们再核对一下观测清单，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许眠点点头，跟着陈迟一起检查清单。两人凑得很近，偶尔指尖碰到一起，许眠都会下意识地缩回手，耳尖泛红，而陈迟似乎没察觉到，依旧专注地核对着条目。
“双筒望远镜、单反相机、备用电池、充电宝、保暖衣物、手套、袜子、薄被子、观测手册、星图、笔记本、笔、热饮、零食……”陈迟一条条念着，声音清晰悦耳，“应该差不多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要不要带点感冒药和创可贴？”许眠提议道，“万一有人感冒或者不小心受伤了，也能应急。”
“你想得很周到。”陈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我会准备的，还有晕车药，以防有人晕车。”
两人核对完清单，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活动室里的灯光亮起，暖黄色的光线笼罩着两人，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
“该去吃晚饭了。”陈迟看了眼手机，“一起去食堂？”
许眠愣了一下，没想到陈迟会主动邀请自己吃饭，连忙点头：“好。”
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走出社团活动室。楼道里的灯光依旧昏暗，许眠跟在陈迟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雀跃。
走到实验楼门口，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许眠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陈迟注意到了，停下脚步说：“我车里有件备用的外套，你要不要穿上？”
“不用了学长，我不冷。”许眠摇摇头，“食堂离这里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
陈迟没勉强，只是放慢了脚步，和他并肩走着。两人沿着林荫道往前走，路灯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偶尔有落叶飘下来，落在两人脚边。
“你平时在食堂都吃什么？”陈迟问，打破了沉默。
“都可以，我不挑食。”许眠说，“学长呢？”
“我一般吃清淡一点的。”陈迟说，“食堂三楼的清蒸鱼和青菜不错，味道很鲜，也不油腻。”
“我很少去三楼，平时都在一楼吃。”许眠说。
“下次可以试试三楼，”陈迟提议道，“味道比一楼好，价格也不贵。”
“好啊。”许眠点点头，心里有些期待。
两人走进食堂，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陈迟带着许眠直接上了三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你先坐着，我去打饭，想吃什么？”
“学长，我自己去打吧。”许眠连忙站起来。
“不用，你坐着等就好。”陈迟按住他的肩膀，温热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服传来清晰的触感，“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一起打回来。”
许眠的肩膀一僵，能感觉到陈迟手掌的温度，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连忙说：“那就和学长一样吧，清蒸鱼和青菜，再加一碗米饭就好。”
“好。”陈迟点点头，转身走向打饭窗口。
许眠坐在座位上，看着陈迟的背影，心里有些慌乱。刚才陈迟按住他肩膀的触感还在，温热而有力，让他浑身都有些发烫。他拿出手机，想给林浩发消息，却发现手指有些发颤。
没过多久，陈迟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过来，放在桌上。“趁热吃吧。”
“谢谢学长。”许眠拿起筷子，低头夹了一口青菜，味道确实很不错，清爽可口。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偶尔有眼神交汇，许眠都会连忙低下头，耳根泛红。陈迟似乎没在意，只是偶尔给许眠夹一块鱼腹上的肉，语气自然地说：“这个部位的肉没刺，吃着方便。”
许眠看着碗里的鱼肉，心里暖暖的，连带着饭菜都觉得更香了。他偷偷抬眼看向陈迟，对方正专注地吃饭，侧脸线条流畅好看，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下周六观测，我们可以提前半小时出发，”陈迟忽然开口，“路上可能会堵车，早点走能提前到达观测点，熟悉一下环境。”
“好，听学长的。”许眠点点头。
“你爸爸也喜欢天文吗？”陈迟问，想起许眠说过爸爸给他买过双筒望远镜。
“嗯，我爸爸以前是天文爱好者，”许眠说，“他年轻的时候经常去郊外观测，后来工作忙了就很少去了，但还是会关注天文新闻。我的天文知识，很多都是他教我的。”
“这样挺好的。”陈迟眼里带着笑意，“有家人支持自己的爱好，是件很幸福的事。”
“学长的家人支持你喜欢天文吗？”许眠问。
“他们没反对，也没特别支持，”陈迟说，“只要不影响学习，他们就不会管我。”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小时候对天文没什么兴趣，是因为那个朋友，才慢慢喜欢上的。”
“因为那个送你星盘的朋友？”
“嗯。”陈迟点点头，“他那时候特别痴迷天文，经常拉着我去天文台，给我讲各种星座的故事，教我怎么观测星星。久而久之，我也喜欢上了这种抬头就能看到星空的感觉。”
许眠静静地听着，能感觉到陈迟语气里的怀念。他忽然觉得，陈迟虽然看起来疏离，但内心其实很珍视这段友谊。
“学长，你现在还会想起他吗？”
“偶尔会。”陈迟说，“看到星星的时候，就会想起以前一起观测的日子。”他抬眼看向许眠，目光柔和，“不过现在，有你们一起观测，也挺好的。”
许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看着陈迟的眼睛，那里面像盛着漫天星辰，温柔而璀璨。他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泛红的脸颊，嘴里小声说：“能和学长一起观测，我也觉得很开心。”
吃完饭，两人一起走出食堂。夜色渐浓，校园里的路灯亮起，照亮了脚下的路。
“我送你回宿舍吧。”陈迟说。
“不用了学长，我自己回去就行，不远。”许眠连忙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往那边走。”陈迟说着，已经率先迈步往前走。
许眠只好跟上，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偶尔聊几句天文相关的话题，气氛轻松而融洽。许眠发现，陈迟虽然话不多，但说起天文的时候，眼里会闪着光，格外有魅力。
走到宿舍楼下，许眠停下脚步：“学长，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陈迟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色盒子，递给他，“这个给你。”
许眠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小小的指南针，上面刻着精致的星轨图案，和星盘吊坠很像。“这是？”
“青山观测点地形有点复杂，晚上很黑，”陈迟说，“这个指南针能帮你辨别方向，上面的星轨图案，和星盘是配套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观测的时候如果和大家走散了，就用它找北方，朝着北方走，就能找到休息棚。”
许眠握着指南针，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心里却暖暖的。他能感觉到陈迟的细心，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谢谢学长，你想得太周到了。”
“应该的。”陈迟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早点休息，记得把观测需要的东西提前准备好，别落下了。”
“我知道了，学长再见。”许眠把指南针放进衣兜里，紧紧攥着，转身走进宿舍楼。
陈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才转身离开。他走到校门口，坐进等候已久的黑色轿车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和许眠的微信聊天框。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许眠问能不能带林浩一起去观测的消息，陈迟的回复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星星表情。他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输入：“晚上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了。”想了想，又加上一个星星表情，才点击发送。
许眠回到宿舍，林浩正躺在床上打游戏，看到他回来，立刻坐起身：“眠眠，你可算回来了！跟陈迟学长一起吃的饭？聊得怎么样？”
许眠把书包放在桌上，拿出那个银色盒子，打开给林浩看：“学长送我的，指南针，上面有星轨图案。”
“哇！”林浩凑过来，眼睛都看直了，“陈迟学长对你也太好了吧！又是星盘又是指南针的，明显对你不一样啊！”
许眠的耳尖微微泛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学长只是怕我在观测点迷路。”
“才不是呢！”林浩撇撇嘴，“他怎么不给我送啊？明显是对你特别照顾。眠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对陈迟学长有意思？”
许眠的脸瞬间涨红，连忙转过身假装整理书包：“别瞎说，学长只是我的前辈，我只是很佩服他的天文知识。”
“佩服？”林浩挑眉，“我看不止吧？你刚才回来的时候，嘴角都在笑呢！”
许眠没理他，心里却有些乱。他不得不承认，和陈迟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被他吸引。他喜欢陈迟讲解天文知识时的专注，喜欢他温柔细致的叮嘱，喜欢他偶尔露出的笑容，甚至喜欢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手机震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许眠拿起手机一看，是陈迟发来的消息：“晚上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了。”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星星表情。
看着那条消息，许眠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谢谢学长，你也早点休息。”同样加上了一个星星表情。
发送成功后，许眠把手机放在桌上，拿起那个指南针，细细看着上面的星轨图案。他想起陈迟说的话，这个指南针和星盘是配套的，心里莫名有些期待下周六的郊外观测。
林浩凑过来，看着他的表情，笑嘻嘻地说：“看你这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肯定是陈迟学长给你发消息了吧？快让我看看！”
许眠连忙把手机藏起来，瞪了他一眼：“别闹了，我要准备下周六观测需要的东西了。”
“好好好，不闹你了。”林浩耸耸肩，“对了，我已经把保暖的衣服和相机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拍彗星和流星雨。”
“嗯。”许眠点点头，拿出一个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他把双筒望远镜、微单相机、备用电池、充电宝、保暖外套、手套、袜子、薄被子、观测手册、星图、笔记本、笔一一放进箱子里，最后把星盘吊坠和指南针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