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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醋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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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上空笼罩的阴云尚未散去,一股暗流却以关怀和大义之名悄然涌动。
以西尔曼丧子、周铭重伤难育为由头,周边对强大虫族帝国暗中觊觎的小国,纷纷派出了规格极高的使团,带着他们从国内精挑细选出的育龄雌虫,抵达了帝国主星。
接风宴之后,慰问的真正目的,在元老院的议事桌上摊牌。
“陛下,”一位须发皆白以古板守旧著称的元老,在几位使节眼神的鼓励下,硬着头皮出列,“帝国血脉传承乃国本所系。如今雌君殿下遭此大难,实乃帝国之殇。为社稷稳定计,老臣恳请陛下,为帝国未来,广纳雌侍,开枝散叶。”
另一位与某些使团过往甚密的贵族立刻附和:“正是!莱茵公国的米娅殿下,美貌与才华闻名遐迩;落星联邦送来的那对双生亚雌,更是百年难遇的极品……即便不为正名,纳入宫中,延续陛下尊贵血脉,亦是他们无上的荣光。”
更有一派言辞恳切打着为帝国着想的幌子,“陛下!那些雌虫们不要名分,只求一夜恩泽,若能留下血脉,便是对帝国最大的忠诚。雌君殿下深明大义,想必也能体谅。”
这些声音起初还带着试探,见西尔曼只是高坐王座,并无回应,便渐渐大胆起来。各种“为了帝国”、“为了大局”的论调层出不穷,好像西尔曼如果不接受,就是置帝国安危于不顾的昏君。
这些使节及其附和者并未察觉,他们看似为自己国家或派系谋利的私心,正被一股无形力量放大和引导。那股力量潜伏在阴影中,撩拨着他们内心深处的贪婪,并将这份贪婪巧妙地包装成“为国请命”的赤诚。
那个吞噬了洛兰的深渊拟态体,正隐匿在某个使团的随从中,冷眼旁观着这场它亲手导演的闹剧。它深知,直接刺杀西尔曼和周铭难度极大,但摧毁他们的意志,离间他们的关系,让帝国从内部陷入纷争,无疑是更高效的策略。还有什么比“延续血脉”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更能刺痛刚刚失去孩子的周铭呢?
当劝谏的声音越来越响,甚至开始出现对周铭“已无法履行雌君职责”的隐晦指责时,王座上的西尔曼终于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愤怒隐藏在极致的冷漠中。
“说完了?”
众虫噤声。
西尔曼的目光逐一扫过那些慷慨陈词的元老们,凡被他的目光所触者,无不冷汗涔涔。
“本王的血脉,何时需要靠你们来操心?”他字字如刀,“帝国的未来,更不需要靠一群来历不明的雌虫的肚子来保障。”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让前排几个虫站立不稳。
“你们听好了,”西尔曼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帝王的威严,“本王此生,伴侣有且只有周铭一个。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是,哪怕宇宙终结也还会是他。”
他顿了顿,目光射向那几个提议“不要名分”的使节,“至于你们送来的那些‘礼物’……”
“雷克!”
“臣在!”雷克应声出列。
“全部扔出帝星范围。告诉他们的主人,”西尔曼的声音中饱含着王的杀意,“再敢将这种心思动到本王和周铭头上,他们的王国,就没必要存在了。”
命令一下,满殿死寂。那些使节脸色惨白,还想辩解,却被皇家亲卫“请”了出去。
西尔曼不再看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元老,转身离开王座,走向内殿,带着为守护挚爱而愿与全世界为敌的决绝。
回到寝殿,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西尔曼挥退侍从,走到床边。
“都处理了?”周铭靠座在床头问道。
“嗯。”西尔曼在床边坐下,将额头抵在周铭手背上,声音里透出些许疲惫:“他们竟敢在你这个时候……”
周铭轻揉着西尔曼的发顶道:“跳梁小丑罢了。背后真正的推手应该还是深渊种。”
“我知道。”西尔曼抬起头,眼中浮现杀意,“它们想用这种方式来打击我们,离间我们,它们做梦!”
他伸出左手,覆在周铭微隆的小腹上,那里,他们的孩子正在顽强地生长。“我不会让任何虫,任何东西,再来伤害你们。”
周铭心中一片柔软,他明白,这场风波不仅仅是政治闹剧,更是深渊种发动的一场针对他们的心理战争。
“西尔曼,”周铭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们的孩子,会平安出生。而那些在背后搞小动作的,无论是虫是鬼,都将会付出代价。”
一场为安抚周边邦交,彰显帝国气度而举办的外交晚宴在皇宫举行。
觥筹交错间暗流涌动。
西尔曼深知深渊种绝对会趁此机会来搅乱局势。于是他与周铭定下计策,决定以身作饵,引蛇出洞。
周铭因“重伤未愈”并未出席,但整个宴会厅的动静都在他的精神力监控之下。西尔曼则端坐主位,应付着各方使节的试探。他察觉到,由邻国使者亲手奉上的酒中,被滴入了浓度极高的发情诱导剂。
西尔曼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了那杯加了料的酒,顺势饮下了那杯酒。
他倒要看看,背后之人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药效“发作”得很快。西尔曼适时地表现出些许烦躁并扯了扯领口,他挥手屏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内侍,独自走向与宴会厅相连的用于临时休息的偏殿阳台。
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几个被安排好的雌虫,立刻交换了眼色,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偏殿阳台,月光清冷。
西尔曼背对着门口,倚靠在栏杆上,好像正在压抑着体内的躁动。
三个雌虫围了上来。
“陛下,您不舒服吗?让席琳为您按按额头吧……”训练有素的雌虫,柔软的手大胆地抚上了西尔曼的太阳穴。
“陛下,夜晚风凉,小心受了寒气……”另一个雌虫拿起一件披风,趁机贴近,几乎要偎进西尔曼怀里。
第三个更是直接,端起一杯“醒酒茶”,声音带着诱惑:“陛下,喝点茶会舒服些……”手指擦过西尔曼的手腕。
西尔曼强忍着将这些雌虫掀飞的冲动,配合地伪装出压抑的低喘,没有立刻推开他们,而是任由他们借着“关心”的名义越靠越近,肢体接触越来越放肆。他需要让暗处的观察者相信,药效正在彻底瓦解他的意志。
然后看到这一幕的,不只敌对的观察者,还有和他建立了精神链接的周铭。
寝殿内,周铭正闭目凝神通过链接感知着宴会厅的动向。当西尔曼喝下那杯酒时,他眉头微蹙。当西尔曼走向阳台,被三个雌虫围住时,他还能保持冷静,告诉自己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可是,当那些雌虫的手贴上西尔曼的皮肤,当西尔曼发出那声带着情动意味的低喘,当他感受到链接的另一端,传来了陌生雌虫的信息素气息时……
周铭忍无可忍。
无名的怒火窜起,烧得他心口发闷。理智告诉他西尔曼是在演戏,牺牲色相是为了揪出幕后黑手。但情感上,强烈的独占欲他无法忍受他的西尔曼被别人动手动脚。
那是他的西尔曼!是他孩子的雄父!现在却被别的雌虫围着上下其手!即使知道是假的,那画面也刺眼得让他无法忍受!
“砰!”周铭手边的药碗被他无意中释放的精神力震得粉碎。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因为愤怒和委屈而泛起红晕。腹部那颗顽强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雌父激烈的情绪,不安的动了一下。
周铭坐不住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甚至顾不上披上外袍,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动用空间瞬移的能力。
下一秒,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偏殿阳台的入口处。
月光下,他看到西尔曼被三个雌虫贴身靠近的画面,周身的精神力场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
三个雌虫被散发着恐怖低气压的周铭吓得僵在原地。
西尔曼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周铭会亲自过来,而且反应如此的激烈。
他察觉到了周铭精翻涌的醋火,心中竟十分愉悦。
但眼下戏还得演完。
他推开身边的雌虫,故作烦躁地对周铭低吼:“谁让你来的?回去!”语气带着被“打扰好事”的不耐。
周铭气得浑身发抖,指尖冰凉。他死死盯着西尔曼,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就要走。
正在这时,阳台阴影处,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虚影极速射出,直取周铭后心。正是潜伏已久,以为西尔曼中药失智,周铭方寸大乱,从而忍不住出手的深渊刺客。
“小心!”西尔曼卸去伪装,将周铭拉入怀中,同时另一只手凝聚起恐怖的力量,狠狠拍向那道虚影。
“噗!”虚影被打得溃散大半,但残余部分仍试图逃窜。
“雷克!凯!把它给我拿下!”西尔曼冷声下令。埋伏在一旁的亲卫现身,将逃窜的深渊能量体团团围住。
危机解除,阳台上一片狼藉。三个被利用的亚雌早已吓瘫在地,被侍卫拖走。西尔曼紧紧抱着怀里怒气未消的周铭,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好了,没事了,鱼儿上钩了。”西尔曼低头,想亲吻周铭的额头安抚。
周铭却偏头躲开,用力推开他,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西尔曼!你明知道我……你居然让他们……”
西尔曼看着他这副因吃醋而失态的模样,心中那点愉悦迅速被心疼取代。他强硬地将人搂紧,不顾周铭的挣扎,在他耳边低语,带着笑意:“是我的错。但我很高兴。”
周铭挣扎的动作一顿。
“看到你为我吃醋,”西尔曼吻了吻他敏感的耳廓,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微微战栗,“我才觉得,你是真的把我放在心上。”
周铭沉默了片刻,最终泄气般地放松下来,将脸埋在西尔曼颈窝,闷闷地说:“下次再敢这样,我就带着蛋离家出走。”
西尔曼低笑出声,抱紧了他:“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